《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68、第一百六十八节

　　“今晚我要和朋友谈事情，你跟我一起去吧，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家。”
　　面对范启航快到下班钟点的临时邀请，洪奕懿在电话里陷入矛盾之中，幸好这是非面对面沟通，对方无法看到她犹豫的表情及婉拒真实的意图，好让其可以尽量放松且自然地推辞：“你们见面是谈正事，我出现多少有些不方便吧？”
　　其实，她认为自己还没准备好，去见对方的朋友。
　　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到底如何界定和自己的关系？这些疑问的答案，洪奕懿觉得自己即便把脑袋挠破也无从得知。更何况，她觉得自己也并不看好和范启航的将来。既然不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对方的社交圈，又何必勉强自己出席一场并非必须应酬的聚会呢？
　　“没什么不方便的，朋友从外地过来，我也是好一阵子没见他们，就是随便吃个饭闲聊而已，不谈业务。”
　　对方口中的“从外地过来”这几个关键字，勉强打消了洪奕懿的顾虑，想来反正与那些人不在同一座城市，见一面倒也无所谓，方同意前往。
　　8月的夜晚，位于城北的一家德国啤酒屋，内部装饰充满足球元素，许多顾客却更愿意选择坐在户外，以星空为顶，伴着夜灯和绿植，相互攀谈，享受美好的夏夜。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总，这位是我在东南亚的地产项目合伙人王总。你叫他们李哥和王哥就行了。”
　　范启航还没来得及向朋友介绍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伴，洪奕懿也还没来得及向对方问好，两个大男人两眼放光一般盯着在场唯一的女士，一阵颇有意味的笑容从脸上掠过。
　　范启航并没有用特别的眼神或肢体语言，回应朋友的好奇，而是随意简短地说了一句：“她是洪奕懿。”
　　眨眼的功夫，不大的桌面上，摆满了绿色的玻璃瓶，里面装满啤酒。在大半数酒瓶已开始见底时，一整晚滴酒不沾的王哥突然一脸认真的对洪奕懿说：“我和他认识那么久，他可从没带过女孩儿跟我一起吃饭。“
　　后者不知该作何回应，只有报以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圆头圆脑，有着憨憨的模样和体态的中年男人。
　　“能不能说说，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李哥一个劲地追问下，范启航重重地将手臂搭在洪奕懿的肩膀上，微微一笑，说：“我俩啥关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几瓶啤酒下肚后，酒精让他的脸变得通红，眼神也有些飘忽涣散。
　　“呦，那应该称呼’嫂子’。”
　　身材高大，远道而来的客人，虽然始终没能得到明确且肯定的回答，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场面上给各方留足面子。
　　洪奕懿在尴尬中尽可能保持着微笑，轻轻回复了一句：“李哥，您叫我奕懿就好。”其实，眼下她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接受“嫂子”称呼。
　　范启航毕竟没有正式介绍他与自己之间的关系，而他的含糊其辞，左躲右闪，到底是因为看出了自己内心的举棋不定，抑或是他从头到尾就根本不愿正式确定两人的情侣关系？如果不算情侣，那自己和他之间，到底又算什么呢？单纯滚床单吗？仅仅只想着滚床单的话，干嘛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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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奕懿的内心暂时无解的问题越来越多，而交往这一个多月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更无从探究对方对这似有似无的恋情真实看法。此时，她还感到有点后悔，因为假如今晚自己不出现，这一切的疑问似乎都不那么迫在眉睫。
　　看似憨态可掬的王哥一边用啤酒堵住李哥不断追问真相的嘴，一边翻着白眼说：“李总，你面前还有好多任务没完成，快喝快喝，别老一个劲地问人家。给这么漂亮的姑娘太大压力，不是怜香惜玉的行为。”这个在任何应酬场合都从不喝酒的地产项目合伙人，一边给这晚同样不喝酒、唯一在场的女性倒软饮，一边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和老范是哥儿们，我俩之间几乎无话不谈，非常了解对方，其实之前我就见过你的照片，所以，我今天要给你倒水。”
　　这番份量有点重的话，让洪奕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应，她举起饮料，轻轻地碰了碰摆在对方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已感到脑袋越来越重的范启航随后也端起酒瓶，把洪奕懿刚刚的动作复制粘贴了一遍，说道：“是的，我俩是铁哥儿们，我自从认识他之后，感觉自己的人生又重新找到了激情，之前嘛，就觉得，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洪奕懿浑身上下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王哥一把夺过范启航手中的酒瓶，对她说：“他喝多了！喝多了！我哪知道他突然要说这个话题。”……
　　城市的夏夜，在林林总总或强劲或酥麻的音乐中，混杂着汗水、香水和酒精，刺激成年人的肾上腺分泌甚是有效。但啤酒毕竟是低度数酒精饮料，顶多只能给人带来微醺感。长年累月经历烈性酒考验的范启航，虽稍感头重脚轻，但四肢迟钝并不妨碍他的头脑此时此刻无比清醒。回到洪奕懿的住处后，他在因为酒精带来的心跳加速中兴奋地摸索一个丰满又富有弹性的身体，又急于手脚不协调地脱去自己的衣服。一个多月来，这个女人和这座香闺已然成了他释放内心孤独的一个出口。
　　洪奕懿不确定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寂寞和生理需要，还是出于爱情和急于结婚，但他今天当着自己的面对朋友说的话，却令其感到心慌意乱。她越来越矛盾，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可有一点，是她即便在头脑发热的时候，仍非常笃定明确的：“你有套吗？”
　　“我没有，你有吗？”
　　“艹，哪有女人买这玩意儿的道理？我就没买过。”
　　“不用也行吧？！”范启航并没有停下来，而且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也越来越用力。
　　“不用？那万一我怀了怎么办？”
　　“只要怀上了，我就养。“
　　可洪奕懿并不认为他的精子质量能达到优生优育的标准，更没想好要不要和这个男人生孩子，对方突如其来的坚定语气令她无言以对。
　　铭感让范启航察觉到对方的迟疑与犹豫，他放开了洪奕懿，坐了起来。
　　”怎么？你害怕了？担心自己怀上了就撤不掉吗？“
　　洪奕懿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她完全想象不出，和这个男人走下去会是怎样的画面，也从未想过是否要主动选择离开，可对眼前的一切，她又始终感觉不到最起码的安全。因为从相识到同床共枕，每当聊天谈话内容涉及两人将来的计划，范启航总含糊其辞，犹如今天面对朋友的追问一般。而每次翻云覆雨之后，这个在和自己相处过程中本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总要一个人回家独处至少数日。对这个数次于夜晚九点左右突然造访自己住处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各方面情况，她看似有所了解，却终究无法真正触及其内心真实感受和大脑中的确切想法打算。种种这一切，让洪奕懿几乎感受不到恋爱的甜蜜。
　　为了让对方期待向往与自己的婚姻生活，她通过买菜做饭，并为其在自己家中添置摆放专属日常用品。可数次模拟演习后，现状毫无改变，已至她觉得，这是自己一个人在演绎的一场独角戏。而这个男人，却理所应当地穿着自己送的高档睡衣，用着她购置的高档男士护肤品，却甚至连一顿饭都没有请她吃过，试问她又怎么敢想象和这个男人生孩子？
　　可是，洪奕懿既无从说出自己的顾虑，也不愿就此把话说绝，承认自己还不想和他生孩子，唯有内心复杂纠结地与其四目相对。
　　”其实，虽然第一次是我主动提出的，但说到底，还是你把我给睡了。我倒是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仅仅为了解决生理需求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是真觉得自己值钱吗？我承认自己有时候很强势，但我对和你的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如果我只是想和你上个床，约个炮，咱俩第一次的时候，我不会把你带到自己家里，而是去酒店开房了，更不会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
　　在被彻底激怒的洪奕懿看来，假如靠出卖皮肉为生的话，范启航不论从皮相、情趣还是体力、功夫与技巧，都根本谈不上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