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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一百五十一节 ...

  •   踏入春暖花开时节,A股迎来癫狂状态,在这数年才能一遇的发横财转瞬即逝阶段,除佟乐与李寻之外,《国际导报》的每个人也由此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展新一年的工作:他们每日准点坐在办公桌前,破天荒无一人迟到,因此毫不避讳地相互调侃道:“现如今,咱们这儿快成证券交易所了。”
      的确,办公室内每个人从早上9:15到下午15:00,都一动不动坐在电脑屏幕前,盯着指数变化的同时,不停讨论各路内部消息和各自每天的收益损失。
      在这个几乎全民为股票疯狂的春天,佟乐依旧马不停蹄忙于各项业务订单,还有即将落地的“电影嘉年华”。他无力阻止一个个下属不务正业,也不好妨碍大伙赚钱发财,但曾因对毕岩深信不疑而股票被套,无奈之下最后平仓离场,自此,他再不关注证券市场任何动态,一门心思干自己的销售业务。
      这天下午,佟乐来到“山”办公室:“白总,去年南方晨星的项目,程翕直接签给了永富,你觉得这事儿,能就这么算了吗?”
      长假前,当厉刚得知南方晨星将开始新一年的项目计划制定,便与佟乐合计,如何才能不重蹈去年的覆辙。经谋划,两人决定暂时与白如璋结盟。因佟乐非常清楚,白如璋虽对程翕去年在这一项目上的做法甚是不满、不悦,可又无可奈何。毕岩在《国际导报》内部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绝对权威,其利益地盘不可触碰,对此,每个人都心如明镜。所以,对毕岩的任何所作所为,白如璋敢怒不敢言。
      佟乐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让白如璋将目光从K线图转移到自己面前的胖子身上,还不易被察觉地撇了撇嘴角,他的语气平静,脸部肌肉伴随几分冷笑地浮动,无奈地回应道:“要不能咋地?难不成你还有其他办法?”
      佟乐掏出一根烟递给对方,并为自己也点燃一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不忿地说道:“白总,上一张南方晨星的单子被程翕倒腾给永富,咱们不但没一分钱好处,你这面子上也挂不住。里子面子都没有,你就一点都不憋屈?她好歹也是你找来的,这么干,不太仗义吧?另外,从这个项目开始,几乎她手头所有的业务,能倒腾的,都倒腾去了永富,这里外里加起来也不少钱,把这些都算上,我们又损失多少?你不是没数吧?当然,你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小钱,但这也不全是这点钱的问题,如果内部多出几个像她那样的,真就没法管了。”
      虽这番话句句说到白如璋的心坎里,但他始终一言不发。与毕岩共事多年,他从未忤逆过这个公司的一把手,在这段实力悬殊的不对等合作关系中,他深知自己的弱势,也非常识时务。忍,是其多年来的生存之道和屹立不倒的法宝。
      佟乐停顿片刻,见对方沉默不语,便继续说:“白总,南方晨星本就被圈进美狮广告与咱们公司的年度合作协议,老毕去年那么搞,一来违约,二来咱们还损失管理奖金。不管怎样,今年是绝不能再被程翕倒腾给永富了,如今咱俩是一条阵线上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一直在抽烟的白如璋此时终于开口寻求对策。和佟乐有时容易冲动且意气用事不同,他更注重具体的解决方案。
      “这项目,厉刚一直盯着,我们不是完全没辙,就看你愿不愿意把丢了的单子拿回来。你只要给程翕打个电话,今年南方晨星的项目,让她别掺合了,我们就有戏。她是你找来的吗?你的话,她可不敢不听。”
      不轻易表态和行动,谨慎得不见兔子不撒鹰,是白如璋多年来处理各项事务的风格:“这项目,厉刚那边,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虽然对方还没表态会有所动作,但这句询问,足以说明其内心有想法,佟乐趁热打铁:“我听他说,甲方内部正在立项,这个项目去年做过,今年再做一次,立项流程会很顺利。等立项通过,预算出来,下一步就进入供应商谈判环节。目前也可以让程翕先继续搞,只要在供应商谈判环节前,你摁住她,不许她再插手,就没永富什么事了。白总,肉,还是要烂在自己的锅里!!厉刚签下来的,好歹是咱们自己的收益,假如再让程翕倒腾给永富,咱们可什么都捞不着。”
      “厉刚那边有进一步情况,及时给我讲。这件事情,做起来,时间节点的确很有讲究,一定要等客户方面的立项和预算流程走完我才好动。”白如璋说完,在眼前的烟灰缸里用力摁了一下,熄灭手中的烟蒂。
      此刻,程翕全然不知内部正发生的这一幕,她正忙着为客户沟通观影会包场的执行细节,同时还要接待一下过来串门的岳正君。
      自打岳正君再次转换部门,便搬去与“江”一墙之隔房间的独立隔间,平日里与程翕更是鲜有往来。这天午休过后,窗外的春日暖阳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照进来,晒得他懒洋洋的。近日,其作息时间与公司内部绝大多数同事一样异常规律:
      早上九点,准时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关注股价和大盘的时时变化;
      午间收盘,准时用餐,以配合下午的开盘时间;
      15:00以后,要么躲在只有自己一人的独立隔间里闭目养神,要么上网玩棋牌类在线游戏,工作生活节奏缓慢而悠闲。
      展览展示场地租赁部的业务,与媒介广告业务不同,主要因产品形态相对复杂,目标客户范围相对较窄,再加内外上下交易渠道过多,作为该部门负责销售的二把手,除自己跟进服务的业务之外,岳正君并无太多市场空间去开发新订单,更没有意愿与积极性。此外,内部体制也没向他提供足够其施展多年行业经验和业务管理水平的可能。
      虽然,他在电影广告部时日不长,但用世故老道结交了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佟乐也很难得地认可与接纳这个由二位长老安排给自己的副手。
      这天,除了阳光正好,刚收盘的股市也为这个老股民带来不错的收益,岳正君心情大好地盘算,既然闲来无事,便去隔壁部门串串门。
      他晃悠悠地来到人丁兴旺的“河”办公室,见那曾属于自己的独立隔间里坐着当初的下属,咧开嘴笑眯眯地朝霍建柏点头打了个招呼,再和几个同事简单寒暄后,走进程翕的独立隔间。
      这位与自己相识十多年,有着四朝共事经历的老同事大驾观临,让程翕微笑着示意其在会客椅上坐下。待她挂断电话,岳正君点了一根烟,打开话匣子:“最近忙啥呢?”
      “忙业务呗,还能忙啥?哎,业务难做啊,至于怎么个难做法,你懂的。“
      岳正君心领神会地笑着吹出一缕烟:“大家都懂,不过,如果你愿意稍微变通一下,也能轻松不少。”
      听罢多年老同事的话,程翕用手里的笔挠挠头发,无奈地说道:“哎,我哪能和你岳总比啊。如今你在那个部门,还算占有利地理位置。”
      “瞧你这话说的,我的日子可没你想得那么美。”老江湖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你说你吧,虽说上面还有个挂名的总经理丘恩泽,可他又不是一线销售出身,想干好这工作本就先天不足,再加上内部乱成一团麻,就更是心有余力不足。你们部门总体盘子也不大,只有这边的三分之一不到,客户类型和数量有限也都是明摆的事实,对领导来说,想象空间不大,自然指标压力也不大。你呢,只要替领导守住底盘就万年无忧了。我哪能和你比啊,手里现在这三瓜两枣,都是自己和团队里那些个姑娘们一手一脚出去生磕的业务,本就生存空间有限,内部遇上佟乐,现如今再整出一罗皓婷,乱成啥样,你只能想象,没法体会。”程翕越说越觉得沮丧,脸上也渐渐没了笑容。
      “你就是太倔。实话实说,你和老佟搞好关系,自然就不愁没业务了。你看看霍建柏,薄韬,还有冯亮他们,不都是这个路数嘛?其实,佟乐,人不错,很多事,你也犯不着直接去找白总和毕总,他就能帮你搞定。”岳正君掏出口袋里的烟和火机,一边点燃香烟,一边说。
      “看来,你和他处的不错嘛,不过,你们男人之间沟通起来,肯定比我一个女人和他的沟通要容易。”程翕暂时不愿正面回应对方的话。
      岳正君一面四处寻找什么东西,一面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其实,女下属和男上司沟通的便利,是得天独厚的,只是你没运用起来。内部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也是后来和老佟熟了,他才给我说。有不少事情,毕总和白总做的很过分,老佟也都是没办法。在这条食物链上他最多算是秃鹫,捡一点腐食而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始终没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毕总白总怎么对他,他一方面不爽,另一方面,却如法炮制地怎么对待其他人。说实在的,先不论专业能力,单凭这一点,我就看不上。更何况明里暗里,他都没少给我挖坑使绊,所以怪不得我做不到完全信任他。我和他,最多就是河水不犯进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想来毕竟与对方是多年老相识,且态度诚恳,程翕终忍不住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岳正君在桌面找到一个被用过的一次性纸杯,往里面弹了弹烟灰,说道:“他虽然性格很像个小孩,但至少也能替下属出头和扛事。你啥事都绕过他直接找老白和毕总,他肯定不爽。话又说回来,老白替你做过主出过头吗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话,程翕觉得并不是完全没道理,可她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认知,深知如自己是轻易弯腰服软的性格,或许能在一个比《国际导报》强大优质的平台过得滋润,可惜自己不是;也明白自己之所以愿意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耐着性子待下去,无非也不过是因为这里无管理可言,反倒让工作相对约束较少与自由度较大。既然甘蔗没有两头甜,她不打算所有的便宜都占。
      ”这家公司,根本就谈不上管理混乱,因为压根就毫无管理可言。老白呢,是个很懦弱的人,老佟是有很多缺点,但他精力充沛,头脑灵活,能力强,格局大,执行力也强。今年他才37岁,这也是一个男人权力欲最强的时候。既然你短期内不打算离开,总要让自己的日子好过吧,你还是认真想想我给你说的话。”
      岳正君的这番劝告让程翕一言不发,因为她既觉得合情合理,却也不敢苟同。最近这几年,《国际导报》的中层团队,大部分都由白如璋亲自招募,可对这些新人,他的确谈不上所谓的知遇之恩。这些人在其眼中,不过是随时可以也可能阵亡的炮灰。自入职那日,程翕觉得自己像一个没头苍蝇四处掉坑碰壁,与炮灰没区别,岳正君和自己一样,坚持熬过了初来乍到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才慢慢站稳脚跟。虽然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但未必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内心真实的看法想法,对身处同一利益天空下的同事说出来。
      程翕沉默着对岳正君报以微笑,以示对他的坦诚和劝告表达谢意,不过她非常笃定,既然在最难熬的时期,自己都不曾打算投靠佟乐,更何况是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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