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09、第一百零九节

　　因一段不经意的对话，让向飞扬的形象从程翕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后，紧接着，她又迅速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的聊天话题：“哈哈哈……查岗？真有趣！根据这样的一种关系所确立的身份，轮得到他查岗吗？简总，这是你从哪里探险寻宝弄回来的小奇葩？你是使了什么迷魂术，搞得人家鬼迷心窍的？”话刚落音，门铃剥夺了她获得当事人给予答案的机会。刚结束加班，办公室就在距酒店不到两公里的向飞扬，也在下班回家前，手拿一瓶红酒，专程前来小聚。
　　他随程翕开门迎接而微笑着进入房间，看见来自远方，日常交流中对自己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的几个异性朋友，这让平时不论生活中还是工作上，处处感到压抑的向飞扬，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这么久没见，向总还是那么气度不凡。”
　　傅芊雯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混着赞美的词藻，让对方感到仿佛置身人间四月天。和简霖在一起待久了，傅芊雯深谙面对向飞扬所需采取的沟通技巧。
　　“这么晚，向老师还百忙之中抽空还来看望我们这些女粉丝，感到好温暖。”简霖也毫不示弱地紧随其后。
　　向飞扬加入聚会让三个女人立刻转变了谈话主题，毕竟上半场的内容，并不适合异性参与讨论。而作为最后进入这个现场，又是当晚唯一的男性，加上与简霖的特殊关系，以及面对程翕，自己身为甲方的身份，被三星捧月的向飞扬，自然就成了下半场的焦点。
　　“你们每天跟谁说话，都像是在给人拜大年吗？好吧，反正只要你们开心就行。”
　　向飞扬自谦的语气里带着受落的喜悦，也许在这世上，没有谁能抗拒自己并不讨厌的异性，对自己表达钦慕和崇拜，更何况这些带有浓重吹捧色彩的寒暄，也不耗费任何物质成本。向飞扬边说边在房间的小吧台找开瓶器，也不忘关心最近时运不济的傅芊雯：“傅美女最近还好吧？我听简霖说，今年你在工作上不是太顺利？”
　　谈及工作和未来的打算，让傅芊雯感到有些迷茫。人到中年，前半辈子的大好青春基本都贡献给了唯一供职过的那间公司，现如今年纪一把，要价也不算低，竞争力下降，却还不得不面对切换跑道的挑战，满腹心有余力不足。可她不愿此时扫大家兴，用自我激励的口吻分享对将来的初步计划：“等处理完工作上的烦心事，我想先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争取把兴趣变成自己的工作，比如练个瑜伽，看看能不能往专业教练方向发展。”
　　“你总突发奇想，之前说想学街舞，现在又说计划当瑜伽教练，我可以当你从来没说过。”
　　傅芊雯虽与自己同龄，但简霖觉得她的脑子里总有各种不着边际的异想天开，心智远不及自己成熟，就用长姐教导小妹的语气进行劝阻。其实，从年初开始，简霖的工作环境也已发生很大变化。自从去年，公司的法籍高管对胡英哲的不信任日益加深，所以如今这对商业夫妻获取额外收入的难度越来越大。她逐渐感到自己仰仗了多年大树，在内部已是风雨飘摇，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连根拔起，但她不愿多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也从未向外人提及眼前的困境。对她来说，人生最艰难的那一段，自己都咬牙走过了，还有什么能比那至暗岁月更不堪的情形呢？
　　“大家都喝点吧，也不多，才一瓶酒，咱们四个人，很快就能喝完。我最多能在这里和你们待到十二点半”。
　　程翕不喜欢喝酒，身为销售，也绝少用喝酒来开展业务。她无法认同那些或酸涩、或清苦、或怪异的味道，更不愿接受各种颜色的酒水，给自己的味觉带来的刺激折磨，于是就提出了一个能让自己尽量不喝酒的建议：“这只喝酒，不玩点游戏，酒喝不动啊。”
　　“你有什么好建议？”向飞扬和程翕一人一句地帮傅芊雯从被简霖数落的尴尬中摆脱出来，傅芊雯也及时抓住了转移话题的机会，她的问话让坏笑浮现在程翕脸上：“认识这么多年，相互之间也算知根知底，要不，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游戏，会不会很复杂？”
　　简霖早婚早育，身边亲近的大多也都是年长其不少的男人，因而对这个普及程度仅次于世界三大宗教的游戏，闻所未闻。
　　程翕觉得简霖的反应也并太不出乎自己意料，便简洁明了的快速向对方介绍规则：“很简单！我们先围着桌子坐下。“见三人都乖乖就坐，她从吧台取出的一个不锈钢小匙羹，继续说：“转动小勺，待停下的时候，把儿指向谁，就是被提问的人。回答必须说真话，也可以选择不回答，那就接受处罚——喝酒。一轮结束后，上轮被提问的人，用转动小勺的方式，抽取下一个被提问的人。傅总，要不你先来试试吧。”
　　傅芊雯兴致满满地接过武器，第一个被小勺选中的人是向飞扬：“呃……问个什么问题好呢？……好吧这个问题，我是帮简霖问的哈。”
　　简霖听罢翻了一个白眼，娇嗔地抱怨道：“是你自己想问，何必假借我的名义？我想问，一会儿肯定也有机会问啊。”
　　“嘻嘻嘻，我怕你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这么直白和指向性太明确的问题嘛。向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说的是仅局限在外形这一个标准，你可以用女明星做参照。”
　　“嗯……单单只看外形的话，像张雨绮或者宁静那样的，比较符合我的喜好。”
　　这个答案，突然让程翕想起向太太那苍白的脸和瘦小身板，她不禁怀疑向飞扬有轻度自虐倾向，否则不会找一个外形长相，与其的审美口味截然相反的女人当老婆。而这个答案，也让简霖暗喜，在她的自我认知里，自己的长相、气质与风格，几乎完全符合这个男人的喜好。
　　向飞扬手中的小匙羹，很快选出了第二个提问对象，他思索片刻，用最不经意的态度随口问了一句：“到目前为止，对自己最满意的是什么？”
　　简霖在开口回答之前，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思量三秒，再带着微妙的笑容和绵软的声音回答：“想追的人，都追到了。”
　　被小匙羹选中的第三个人，是程翕，这让简霖的嗓音从前一秒的温柔，突然变得干脆和硬朗：“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为了订单睡过客户或者上家“
　　”没有。“程翕一脸视死如归、非常干脆利落的否定，并没能令对方信服，简霖立即从口中蹦出三个字：“我不信。”
　　”这可真没什么好说谎和隐瞒的，因为传媒广告圈很小，而且信息传播速度非常快，所以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只要我为订单睡过一次，在行业内很快就会有人知道，没有任何侥幸。那么往后，即便我真凭本事和能力拿下订单，别人也会认为那是靠出卖身体得来。我在意名声爱惜羽毛，可以不要订单，也不拿自己的底线去交换。更何况，我的内心没你想得那么强大，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外界对自己的看法。你可以问问向总，在业内有没有关于我的这方面传闻。对我而言，与其在拿到影后头衔后，字字血泪地痛陈发誓，要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来，那还不如不脱。“
　　程翕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让房间内欢快的气氛，变得不那么轻松，其他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被质问者回答问题的逻辑似乎严丝合缝没有漏洞可循，让周旋能力极强的简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情自如地完成串场。为温热突然冷下来的场子，向飞扬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含糊其辞，尽量冲淡这一刻空气中的尴尬：“其实，这也没啥……快看看，这个勺子要你对谁提问。”
　　程翕的内心总有几分好奇，两年前杭州之行结束后，向飞扬回到家是如何收场的。于是，她脱口而出：“我的问题，很不容易回答，向总要有心理准备，想清楚哦！嗯……初吻年龄是几岁？”
　　向飞扬一愣，随后轻松地笑了起来：”20岁。“
　　”哦？对方是谁呀？“
　　其实，对于追加的这道问题，和上一个问题的答案，程翕都不关心。只不过，巧妙地设计与发问，能让对方有某种满足感，在她的理解中，是情商在线的表现。
　　向飞扬并没有让程翕占到规则的任何便宜：”那就是下一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发问了。“
　　”是否有过对丈夫不忠？“
　　其实，与简霖交往甚密的向飞扬，完全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身体上，没有。“傅芊雯的回答让程翕笑嘻嘻地打趣调侃道：”照这个回答的方式和逻辑，那摆明就是精神上有过嘛。哈哈哈……“
　　”要轮到你有机会问我，我才会考虑是否回答你。“傅芊雯故作神秘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匙羹选出了下一个被提问对象，倒让她感到有点为难：“怎么办？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问你的，因为你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可以放弃这次机会，不问我。”
　　”那怎么行呢？这也太便宜你了吧？程总，向总，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们。“
　　傅芊雯的迟疑，让流畅的互动节奏突然卡咳，向飞扬决定在场面失控前，终止这一个险象频发的游戏：“我再没什么问题了，要不咱们不玩游戏了，好好闲聊几句吧，还是程同学你有想问的问题？”
　　“那就不玩了不玩了，大家都太含蓄，这游戏，要和彪悍的人玩，才有意思。”程翕随口附和几句，不过，对于简霖，其实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女儿到底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