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08、第一百零八节

　　结束了与乔炜彤的碰头，已是晚上九点，程翕正在回自己的酒店路上，与此同时，晚饭时分才抵达H城，早已吃饱喝足的简霖惬意地坐在酒店沙发上，一边规整着自己的手提包，一边和傅芊雯闲聊，两人等待访客到来。
　　“咦，这个包从去年夏天就见你背着，自从咱们简总走上人生巅峰，背同一款包的时间超过一年还真稀罕，难不成就因为是向飞扬送的所以你才特别舍不得换？”看着简霖手中的手提包，傅芊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
　　“其实，这包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啊？可之前你不是红口白牙给我说，是他送给你的吗？”简霖在此之前颠倒事实，如今又亲口还原真相，如此出尔反尔，让为人本人简单性格直率的傅芊雯有些摸不着头脑，后者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于是，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
　　“那是我随口瞎说的，真是我自己买的。“
　　去年在某次与向飞扬的网聊中，简霖得知向太太收到了先生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BOTTEGA VENETA的罗马包。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向飞扬日常闲谈中的话，触动了简霖并不脆弱铭感的神经，以及虚荣与渴望被重视关爱的心理。就这样，她前脚对密友编造，后脚又亲手戳破了自己平白无故编造的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话。
　　门铃在此刻恰到好处地发出声响，化解了简霖因从实招来引发的尴尬。
　　“程总，好久不见！这钟点才下班的都是特殊职业，您的业务可真够繁忙的。”
　　傅芊雯身穿宽大的白色浴袍，笑容可掬地耍着贫嘴，迎接两人等候多时的深夜访客。她与简霖同龄，眼下正遭遇重大工作变故，其供职多年的美资包装材料生产厂，由于近年来效益每况愈下，即将关门大吉。因马上要面临失业，她许久无心出远门。在简霖的百般劝说下，好不容易终于答应，趁程翕在H城出差，一同出来散心透气。
　　“是啊，半夜三更还得出门见客，你们说我容易吗？”
　　刚与客户的沟通比较顺畅，这让程翕感到轻松不少，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把自己先说乐了起来，随后朝傅芊雯扮了一个鬼脸，在一旁的简霖带着夸张的谄媚语气调侃道：“程总，这次我订的酒店，您还看得上吧？”
　　这间酒店位于程翕入住的酒店对面，一楼大堂外有一片小竹林作为围栏隔挡，仿佛令人忘记了这物业位于寸土寸金的闹市区，仿古的精致地砖和墙砖，哑光的外立面和室内软装，比对面那冰冷的玻璃幕墙和浑身上下闪闪发光的另一间钢结构豪华酒店更深邃优雅。置身东南亚装修风格的房间，暖黄色的灯光带着浓浓倦意向程翕袭来，她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泪眼汪汪地回答道：“嗯，满意！我觉得比对面那金碧辉煌的blingbling看起来好多了。”
　　“哎！这么多年咱们一起出门，我挑了多少高档酒店，能得到您老肯定的不多。我发现你喜好的酒店有一个共性，都是外观和室内装饰不发亮，最好都是原木、原石、布艺之类的低调和禁欲风。程总的眼光真还不错，我要好好学习，提高内在，为了以后出门，衣着打扮和选酒店都不会被你嫌弃。“
　　其实，简霖并没有她对外界所展现的如此大开大合没心没肺，她始终记得，那些年的三人行，自己穿着皮鞋和拎着大牌真皮手包逛旅游景点时，程翕不解的眼神：“说真心话，这些年，我买错的衣服鞋子实在太多了，好多东西一买回家，就不喜欢了，然后就扔在一边，纯浪费钱。哎，估计这世上，比我更能花钱的还真没几个。下月可能和老胡去德国，顺道去奥地利玩一趟，昨天不顾他的反对，订了一个五星级酒店。”
　　听了简霖的一番话，程翕不以为意地翻了一个夸张的白眼：“你也真够装的，还当着咱们的面专门强调自己订了个五星级酒店，都说缺啥显摆啥，看来这句话还真有道理，你这是报复性消费吗？还是暴发户心态？”
　　“也不是吧，各人性格不同，有人天性淡泊，我天性虚荣。再说，我这叫对自己好，及时行乐。”
　　“就喜欢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程翕边说边和傅芊雯不约而同冲对方挤眉弄眼，然后她再把自己重重摔倒在沙发上。
　　”这个我还真不敢自称，我可是去欧洲住过古堡的人呢。“简霖一脸傲娇举例反驳，并没有让深夜访客撤销贴在她身上的标签，哈欠不断的程翕伸了个懒腰，一脸坏笑地逗趣：”一个连背包客都没当过的人，一个连帐篷都没住过的人，居然不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好多比我有钱的人，都没我世面见得多，因为他们不舍得花钱。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一辈子都不想体验。”这一次，轮到简霖把自己刚刚收到的白眼，还给对方。
　　见对方颇为介意，却又极力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程翕带着几分恶作剧心态，继续不依不饶地奚落对方：“花钱就等于见世面？这么狭隘得观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还来不及等简霖抗辩，傅芊雯靠在窗边与小餐桌配套的椅子上，撇着嘴声援程翕：“上次和她家两公婆吃饭，她老公自曝，简总从来只选贵的，不选对的。某次偷偷用凉白开灌进高级矿泉水瓶里再递给她喝，结果她一个劲地说：’这水就是好喝。’”
　　“那是他开玩笑的话，你也当真？他是嫌我太能花钱了。我承认，自己只喜欢这世界浮华的一面。”
　　程翕看着援军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这可真是神补刀！而且我还真信。不如下次咱们让她盲测依云、农夫山泉、巴黎水、怡泉和屈臣氏的苏打水，她肯定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反正当时她老公一脸鄙夷，而且我也不觉得能花钱就是见过世面，钱，要花在刀刃上。”傅芊雯嘟起嘴，不相信简先生会无中生有。
　　“不跟你们讨论这个问题了。”
　　二对一开始让简霖有些招架不住，她一向以识时务要求自己，打不赢就跑。
　　开场的逗趣使程翕的兴致逐渐恢复，这时对手举白旗颇令她扫兴，于是不甘心地乘胜追击：“怎么说不过就生气了？一副小孩子不和你们玩的样子。”
　　“这你就错了，我的优点之一就是不容易生气！”
　　程翕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和同龄人聊天，反倒更像是一个长者在逗晚辈，恶作剧的快感让她的肾上腺分泌加速：“我觉得你最大的优点，是不论内心多么在意，也要表现出满不在乎、神经大条的样子。我就喜欢这种打碎牙齿和血吞。”
　　“哼，有人说过，这世上除了钱和男人，我没有什么放在心上。现在，连男人我也不放在心了。”
　　和简霖三观完全不同的傅芊雯，今晚第一次认同前者所说：”简总说：’除了金钱和男人以外，她没有什么放在心上’这句倒是真的，“我可以作证，因为，她前不久才有了新男朋友的目标人选，哈哈哈……“
　　“一个多月前，公公中风送去抢救，主治的大夫是个风度不凡、斯文谦和的海龟医学博士，很合我心意。我对人家很是主动，可那个大夫对我却有些冷淡，不怎么爱搭理人。哼！我还没碰到过我搞不定的！看着吧，我会把他拿下。”
　　见程翕有些惊奇的表情，让简霖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向远隔千里的饭友通报自己的个人生活近况。于是，她大方坦诚地道出原委，以满足对方的好奇心和自己的虚荣心。
　　“我们简总是个不折不扣的集邮爱好者。”
　　傅芊雯咧开嘴笑着一边说，一边简单地收拾有点凌乱的房间，好让大家有一个看起来齐整舒服的聊天环境。
　　”程总，你知道吗，简总半年前才有了新收获，好像还是一个小鲜肉，这一篇还没翻过去，这么快她就又换新目标了。”
　　傅芊雯知道简霖所有的秘密，没有任何一个百分点的遗漏。
　　“她说得太夸张了，算不上是小鲜肉，一个85年的，是游泳教练，眼神忧郁和梁朝伟有点像，我给你看照片。”
　　每次有个人生活上的新鲜事，简霖都毫无保留地和另两人交流分享，这也是她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游泳教练是今年年初，她通过办健身俱乐部会员卡结识的猎物，对成年人的□□游戏，她向来乐此不彼，更是乐在其中。
　　“啊，85后你都不放过啊？你简直是只有兽性没有人性啊！哈哈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对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男人感兴趣？我真理解不了。男人别说年纪不大，即便年长的那些，也有非常小孩子的一面。”
　　对于简霖的这项个人爱好，程翕始终接受无能，但这毕竟与自己无关，她觉得自己除了狠狠调侃，无权表达赞同与反对。
　　“没多久之前分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更新最新的情况。”
　　简霖看着傅芊雯，轻描淡写地交代最新情况进展，对方则是一边整理着桌面的茶具，一边有点感到意外地对正准备吹干头发的高中同窗说道：“分了？为什么？这一个，好像你也没玩多长时间。”
　　“太黏人，我受不了。我这在家有老公、在公司有老板，有家有口的，怕他黏住了脱不了身，就果断分了。幸亏是分得早，之前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开始查岗了。“
　　简霖略带不耐烦的表情以掩盖炫耀的刻意和优越感，解答同窗的疑问。
　　而此番话，突然让程翕想起当年第一次三人行，在捅破窗户纸之旅快结束时，关于与向飞扬之间的关系发生质变，简霖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本没想和他发展到这一步，我的时间有限，男朋友的配额也是有限的。不过，既然发生了，就发生了，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