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03、第一百零三节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关于和影力无限的整合策略，自从两个月前在“海”办公室以及“火”会议室，开了两次简短的小会之后，便再无实质性进展。中途，两个销售团队也曾就某些品牌的合作报价，偶有几次协调沟通，无奈结果依然是各过各的小日子。眼看着如果春天播种，当下也能长出一两株秧苗，可到目前为止，还没任何小嫩叶破土而出。对此，毕岩略感不满，这天，当白如璋例行来到“海”沟通及汇报日常业务，他决定要改变毫无进展与成果的现状。
　　”他妈的这个佟乐！让他负责与影力无限的整合工作，他一天到晚就只惦记自己的那点业务，这样下去不行。“
　　面对自己的第一副手，毕岩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第二副手及下属的不满：“老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件事，我想，如果不从最顶层进行整合，只在下面搞来搞去，恐怕很难推进。如果从两个销售团队的直接合并做起，我想，那就不由得某一个人的抵触想法了吧。”白如璋语速缓慢。
　　“嗯，这倒是一个方向。”毕岩点点头，“现在，谁在具体负责与影力无限合作的牵头工作？”
　　“好像是薄韬和冯亮在负责具体的事务。”白如璋说完，没有立即继续发言，他停顿了两秒，等待着毕岩表态。
　　“这两个都不直接干销售做业务，怎么会安排这两个人去负责？”毕岩皱着眉头，语气中的不满情绪比刚才更加强烈。
　　听完对方的表态，白如璋用他那缓慢柔和的语调继续说：“既然佟乐对两家公司的资源整合这件事推进力度不大，那么销售团队的合并的工作，要不，我让程翕去操作执行，你看如何？”
　　两人正聊到此，毕岩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电话之前迅速回复白如璋道：“那你就看着办吧。”说完拿起手机准备接听。
　　白如璋识趣地起身离开了“海”，回到“山”，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拨通了钮茵的分机，要求她通知冯亮、薄韬和程翕下午三点半到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程翕是最后一个接到钮茵通知的人，当她匆忙跑进“山”时，冯亮和薄韬早已在会议桌就坐，似乎正在和白如璋讨论事情。程翕的到来打断了三个人的讨论，按照白如璋的示意，她坐在上司的对面。
　　“小程，关于和影力无限的业务合作，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和意见。”白如璋开门见山。
　　”哦，是这个事情啊。“
　　程翕犹豫了一下，用一句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短句回复，以便让自己用最快地速度组织语言。她知道自己的表态，一定要从二位长老的立场出发，为他们的利益着想。但如果只考虑这两位大爷的利益，那么，作为一线销售，开拓业务的环境也许只会更加恶劣：”白总，我是这么看的哈：其实市场非常大，加上目前，我们手头的资源有自身的短板，如果与影力无限的整合成功，的确能弥补我们在媒介资源数量上的不足。当然，在具体操作上，制度设计要非常讲究。“
　　”嗯，现在公司有意将你们部门和影力无限进行合并，我想让你来执行具体操作。“白如璋对程翕表达的看法很满意，因此他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意图。
　　当程翕毫无任何准备并非常出乎意料地从白如璋的嘴里听到这样一个任务，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清了清喉咙，定了定神，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发言之前，还专门看了看冯亮和薄韬，这两人面无表情，就好像这场讨论与他们无关。程翕决定不再和对方兜圈子，也来不及润色自己地措辞，一股脑地把真实的看法直白地说了出来：
　　”白总，前段时间，公司和影力无限的合作，具体涉及了哪些业务？具体是些什么品牌和客户？我无从而知。如果前阵子两家的确有不错的合作案例，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是，这样的合作，和两家公司的团队合并，完全是两码事。我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一男一女，两人看对方顺眼，想谈个恋爱，这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如果情绪上来了，一起过一夜，甚至在一起同居，各取所需，也都无妨。可是，如果两家公司的团队要合并，那就相当于是去领证结婚，这就等于两人一起组建家庭，在这当中牵涉双方的财产和债务。现在假如真要搞团队合并，那么，是仅仅只限于销售团队合并，还是需要把运营和市场这些团队一起整合？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两个团队合并，由谁来领导合并后的团队？以谁为主导？这可不是两个人一时兴起在一起睡一觉那么简单。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儿。“
　　”小程，你不要打这样的比方嘛，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当程翕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地看法，才发现白如璋的脸，在一抹逐渐西下的阳光映照下，红一阵白一阵的。
　　”白总，我这话的确说得不太文雅，但是话糙理不糙。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程翕看着那张已红到了耳根的脸，憋住自己快笑出声的表情。在她看来，别说两家公司的团队合并，即便是现在的初级业务整合，自己所能掌握的相关情况的信息，肯定还没有薄韬和冯亮知道的多。在事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白如璋给自己下达一个这么重大任务，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自己真心认可这一战略，在《国际导报》现有业务基本属于野蛮生长，不同部门各自为政占山为王的现实情况下，作为具体执行者，也根本无从下手。更何况自己作为业务一线，这个战略会让前线销售身处的市场环境进一步恶化下去，本就让底层员工不省心内耗会变本加厉，所以，即便冒着被上司责备的风险，她也要表达自己的不认可。
　　”关于这件事，薄韬，冯亮，你们俩怎么看？你们也说说自己的看法。“白如璋对程翕的表态并不满意，因此转而要求坐在一旁的沉默者发言。
　　”我的想法很简单，领导怎么指示，我就怎么做。领导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冯亮见薄韬暂时没有要发言的意思，便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不负责业务开拓的冯亮，对公司在战略层面的调整，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在脑子里并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在他看来，整合与不整合，对自己的具体工作及业务，似乎也看不到有什么影响。此刻，冯亮只希望这场看似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讨论会，能早一点结束。
　　冯亮刚表达完自己的看法，薄韬放下手中的电话，看了看这个在自己眼里，靠傍着佟乐过上滋润小日子的部门媒介资源采购兼二级代理商服务执行的上司亲信，内心一阵羡慕嫉妒。身为顶头上司的PPT御用写手，薄韬这两年来的日常主要工作，就是替想法天马行空、三天两头大放卫星，口头表达满嘴跑火车的佟乐，泡制大量在其本人看来，各种不靠谱不着调的方案，而且自己并未因此得到满意回报。前不久，佟乐又寻来柯宇星这个大心肝宝贝。薄韬不愿体谅那个仗着自己有不错的娱乐圈明星资源，整天颐指气使地煞有介事和故弄玄虚的光杆司令的尴尬处境。在他眼里，柯宇星不是整天装大尾巴狼，就是想当然地给自己和策划团队，安排各种份外之事。也许柯宇星的确有些能耐和资源，也的确曾拥有属于自己的公司和事业，可那有如何？对薄韬而言，只要不给自己带来直接利益，并没必要向其示好，更没义务替他干活。薄韬最近正寻思着，如何对付这个着装风格颇为发廊Kevin老师的、上司最近甚是倚重的得力干将。
　　今天的这个短会本就让薄韬觉得莫名其妙，关于和影力无限的整合策略，他本就不看好合作前景，毕竟同行天生是冤家，更何况两家公司售卖着一样的产品。薄韬虽然挂名市场总监一职，但在他眼里，这个没有佣金的岗位加上低于市场平均水平的薪水，无法让自己在诺大的J城养家糊口。一直以来，他需要依靠佟乐交给自己去跟进维护的业务，才能获得一些工资以外的收入，本就不算丰厚，现在外人还要进来插一杠子，也就是增加了一个潜在的业务竞争对手。目前这个市场的蛋糕就那么点儿大，他不认为这样的整合方式，在短时间内能做大蛋糕，而公司也好，部门也罢，别的销售，或者，别的公司的团队，分走一点，自己的收益就少一点。
　　”白总，我觉得两家公司整合甚至是合并，这样的事情，要谨慎，我认为，刚刚程总说的都是实情。最起码一点，一旦合并，由谁来领导谁？这是一个问题。“
　　”嗯，你们的意见，我都了解了，我再考虑考虑，那就这样。“
　　白如璋并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意见，只好草草结束了这场会议。自此，他便再没有就此项目进行实质性推进，随后，公司内部以及电影广告部门的日常业务，继续如常开展，只是偶尔传来双方就某一品牌的询价及资源协调，需进行沟通的消息，但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一张订单，是因为这两个团队联手而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