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同人》容凡

7、第六章 太 学

　　一如既往的早起，与王妃一同用早膳。王妃仍是慈爱地看着她，怜惜比以往更甚。关于那次莫名的晕倒，她编了个谎，说自己在孤儿院触景伤情，后来在方伯伯的书房看见满柜的书十分开心。还在想着怎么把心情起伏过大以致身体负荷不起这类的话说出来，一旁的大夫便接了话。事情就此圆了过去，王妃派人去太傅府报个信，说她一切已然安好请方大人放心勿念。也许是多虑，可她直觉这话中有话透着暗示，且这次的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
　　在精雕细刻的廊回间漫步，她望着满园的夏末景致，听着蝉鸣最后的竭力嘶叫，忽然觉得好累。到这里两个多月，关于自己这迷雾围绕的身体她仍然知之甚少。她相信那次晕倒已然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她安然在此证明那并没碰触对方的底线。知道了这个时空的背景不过是给她小心谨慎步步惊心的生活笼上了更深的阴影，她想不出谁的后代值得她如今的对待，心底沉重的悲伤让她疲乏感更甚。
　　“清妹。”
　　远远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愁思。她犹未反应出对方叫的是她，手已被对方拉了去。
　　看着她一脸茫然懵懂的样子，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认识了？”
　　仔细看着对方的眉眼，她想起来，眼前这个少年是那晚曾经自称是她的二哥的人，玄怿。
　　玄怿……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打个颤。玄泠的第二子，曾经，曾经在花园中，和玄澈亲切的说话。玄澈那时，淡淡的语气蕴满自我厌恶，走向了病态的极端，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痛的无法言语。
　　面对眼前可人儿身上的忧愁，他在廊中坐下，将她揽在怀里，嘴上却轻快地说：“清妹你的身子可大好了？今天哥哥带你出去怎么样？”
　　出去？到这里后她待的最久的就是王府，除了孤儿院和太傅府，她还真的是哪里都没有去过。这个提议太诱人，她答应了下来。
　　马车走了一刻钟就停了，玄怿先下车，然后将她米白色的身子从车辕上抱了下来。看着眼前高大宏伟蕴满威严的建筑，她愣在当场。
　　“清妹，太学要上课了，再不快些迟了！”
　　她对身周无知无觉似的任玄怿将她扶上软轿，轿夫抬的平稳，奈何她心中烦乱，跳如擂鼓。
　　皇宫，皇宫，她站在了这耗尽他一生心力的地方，茫然四顾，为何独独不见他的身影？
　　一直到将她安置到太学的讲堂上，她好像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样。玄怿只当她欢喜的懵了。
　　“听母妃讲你在太傅府坚持要去书房，怕是想读书想的紧，我便到太学为你报个名。从今以后要好好在这儿学，有不会的就问先生，懂了么？”
　　她敛了眼睑，轻轻的点点头。玄怿揉了揉她的发，却怎么也不放心似的，无奈起身，只得找在此任职的好友方会嘱咐两句才安心。
　　这时，太学里其他学生也三三两两的来了。对于这个陌生的脸孔，身边的孩子漠然者有之，更多的是好奇，三两个凑在一起猜测她的身份。但碍于她不声不响隐隐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没有人上去搭话。
　　在一片蠢蠢欲动的气氛中，兵部尚书柳传铭的孙子柳膑被推了出来。原因无他，柳膑是这班孩子中最小的，只有九岁，平时最为讨喜，由他去询问这个和玄怿十分亲近的孩子的身份在大家看来最为稳妥合适。
　　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个人，清儿沉浸在有关皇宫记忆的思绪才勉强抽离开去。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想着什么事，尤为可爱。这样的一个正太站在眼前，她不禁弯了嘴角。
　　看到眼前人绽开一抹笑颜，柳膑居然看呆了。在周围有些不自然的咳嗽声中他才回神，随即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个女孩真漂亮，比他看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如此看呆了去也没什么丢脸的。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府的人？”
　　他身旁的孩子听的直摇头，柳膑莫不是看傻了吧，哪有这么问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怎么刚才就觉得他合适呢。
　　“我叫清儿，是睿王妃认的义女。”
　　她中规中矩地答着。刚刚差点忘记再可爱的孩子也是皇亲贵胄，在他们眼中没有纯粹的友谊，交友待人的标准看的是你有多少斤两。
　　“义女？我怎么没听怿哥哥说过？”
　　坐在最前排的女孩走过来，一身大红丝衣，两袖裙摆上绣的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配上她高傲不容侵犯的神情，俨然是个皇家公主。
　　清儿站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用手不停地绞着衣角。看到她这副没用的样子，女孩眼中的不屑更甚，看到先生已经来了，瞥了她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她并不在意女孩对她的态度，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是在践踏下位者的过程中体现出来的，让她鄙视一下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反而示弱比较容易在这些贵族中间生存下去——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让她这样的人存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想着能在太学这样的地方教书的应是当代大儒，怎么也应是爷爷级的人物，未曾想眼前这个看着二十三四的青年便是玄怿口中的先生。她随着满堂孩子一同起立，恭恭敬敬地朝先生鞠了一躬，先生也十分理所应当地受了这些小主子们弯腰低头的一拜，开始讲课。
　　翻开玄怿为她准备的课本，一行行的繁体字、似懂非懂的文言文都让她头痛。好吧，她自我安慰的想，这样装无知也不是很困难。
　　“清儿，这段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茫然起身，满脸的不知所措。心中有些怀念起以前上学时，看小说被老师抓包的经历。
　　面对眼前这个长的精致可爱的女孩，先生好像后知后觉地露出个在清儿看来丝毫没有诚意的歉意的表情，“忘记你是今天新来的学生了，坐吧。崔莲清，你回答一下。”
　　之前那个穿红衣的女孩娉娉婷婷地站起身，眼角似有似无地朝她瞟了一眼，十分流利的答出了先生的问题。
　　她心中惊诧，这个先生打一开始就满脸兴味的打量她，他为什么和她过不去？崔莲清对她的敌意会不会太大了点？
　　带着疑问她听完了上午的课。午休时间，四周的人陆续都走了，柳膑本想凑到她这来，但被他身边的人一拽，只好乖乖走掉。正当她为午饭发愁的时候，一抹清俊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上午的课还顺利吗？”
　　玄怿拉起她，向外面的花园走去。
　　“嗯，还好。”
　　他们坐到一出比较偏远的石桌前，玄怿把食盒打开，里面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让她食指大动。
　　饭桌上，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她问道：“哥哥，崔莲清是谁？”
　　“莲清欺负清妹了？”
　　摇摇头，“今天先生让我回答问题，我没答出来，可是她好厉害，一下子就答对了。”
　　不知为何，玄怿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愤恨，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
　　“莲清是皇姑姑的幺女，成绩经常得先生们夸奖，只是从小被宠坏了，脾气有些娇惯，清妹平时和她相处，……”
　　说到这，他突然不知如何措辞。要他说让着莲清？明明她年纪比莲清要小；总不能直接说莲清是皇亲贵胄，学堂里的孩子都让她三分和她冲突没好处吧。
　　清儿此时仿佛知晓他的尴尬，懂事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玄怿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心里却酸酸甜甜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