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玄 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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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整昏睡了三天，睿王府的大夫们不知道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补品在她身上，她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王妃听到消息匆匆赶回王府，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没合眼，直到疲乏过度昏过去的时候，她竟然醒了。
吩咐人将王妃放在她的卧榻上躺好，她移到了窗边的软榻上歇息。大夫过来诊脉确定她已无大碍，才擦着满头冷汗开了个固本培元的方子下去了。
侍女碧倩本想留下照顾屋中的两位主子，可是她这个一向软弱娇怯的小主子今天却说“你们这几天照看我辛苦了，也该歇歇，娘就由我自己照顾吧。”虽然样貌还是一样，声音依旧轻薄软柔，却好像穿了柔中带韧的天蚕丝，一抹冷凝的感觉爬上心头。
她心中多了丝敬畏，感觉已经有什么东西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忆起王妃曾与她说过的话，她点头应是，将一碗清淡的鱼粥放在桌边，带着一干侍女出了房门。
四周安静下来，清儿闭上眼，单手支颌，眉头微微皱起，疲乏地无力带上柔弱的面具。
她并不想这么快醒来，只是王妃守在床前，她实在不忍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与她并不沾亲带故的女人平白为她付出这许多。
一股悲伤的情绪倏然笼罩她的心头，是啊，怎么能说是陌生的时代呢，这里的一切，她都比任何人熟悉啊。那些明媚的、隐晦的、哀伤的、幸福的……一切的一切，因为无数遍的重温，在她心头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痕。
玄澈……
她在心底轻轻呼唤这个让她心疼的名字。
穿过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法跨越的时空的阻隔，她来到了这里。想到能和那个人处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一样的空气，感受他卓然的才学为这个世界带来的点滴变化，她几乎开心的战栗。他和玄沐羽怎样了？他的身体还好吗？下意识的避开一个问题，只允许自己如此想着，好像天真的美丽幻想。终于，自欺欺人中仍是压抑不住心底冰冷的那两个字——先皇，先皇，先皇……
想起他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百官的朝拜中，因一个幻影而失神奔出；想起他在清凉殿内被思念的梦魇缠绕地无力支撑，想起他在御花园凉亭内的苦涩凄凉……
疼痛，好像因为到了发源地，而使得它愈加强烈，变为痛入骨髓的悲伤。
在他已无人可诉衷肠的时候，在他病态的自我厌恶的时候，在他一心求死的时候……没有人在他身边，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稍微安抚那黑洞般的哀伤。
她不懂苍天这样的安排，这个国家已经用他的心力建设的繁荣强大，他已经在皇陵中与爱人长眠，她为何要重生于此？只要早一点，一点点，她就可以想办法纾解他心底恸人的伤痛——她不是玄沐羽，但可以驱散他遗世独立的孤寂。
她犹自沉浸在灰色的情绪下，放任悲伤漫溢身周。两道晶莹的泪痕自紧闭的眼睑淌下，恍若有肝肠寸断之感。
玄怿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从未见人可以哭的这样安静，这样哀伤，这样——美，美的可以忽略年龄，让见者动心惊魄。
他这阵子跟在户部尚书徐莫身边为了落实赈灾款项的事忙的脚不沾地，一直没有回家。前日母妃的贴身侍女碧蓉匆匆前来，说母妃认的义女从孤儿院回来时无故昏迷，母妃守在她身边不眠不休已经两日，让他回府劝劝母妃休息。他告了假赶回家，看见母妃疲惫憔悴的守在一个小人儿身边，握着她的手一直不曾松开。好不容易劝得母妃喝了半碗燕窝粥，母妃又回到了床边。他不禁细细打量床上的女孩，是怎样的孩子能得母妃如此爱护？
嫩白的小脸五官精致，一身细滑雪肤，长大后定是个美人。然那双眸子阖着，再漂亮的人儿也只能说是瓷偶，没有生气。他不禁也替这第一次见面的妹妹担起心来。今天他特意提早回来，没想到外面的碧倩说母妃脱力睡了过去，她也已经醒了。轻手轻脚地进屋，看见的就是刚才那一幕。那哀伤让他心弦一颤，他记起她是个孤儿。
怪不得母妃每天为了城南孤儿院的孩子那么辛苦，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心底的痛，竟是这么深。
玄怿如此想着，看她的目光更柔了些。
清儿感应到有人进屋，睁开眼，看见眼前的陌生男子。她抬起衣袖擦擦脸上的泪痕，被泪水刚刚洗过的如秋天高远澄澈的天空般的眼眸看着他，无声的询问。
看见她的眼睛他微微愣了一下，透亮无垢，原来她一身的灵气都藏在了这双眸子里。
“我是你二哥，玄怿。”他对她笑笑，坐在她身边，“好些了吗？”
他的话让她消化了一小会儿，半晌她才迟钝地点点头。
他也没催她，毕竟她刚刚醒过来。看着桌边还冒着热气的鱼粥，他端过来，试了试温度，“你身子还虚，来喝点粥吧。”
将软垫在她身后放好，他服她靠上去。她乖顺可怜的模样彻底让他软了心，于是他做了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喂人喝粥。
虽然是第一次，好在他用了十成十的心思。看着她略显苍白的樱桃小口，他估量了下，汤匙一次只盛小半勺，凑到她唇边，她十分配合地慢慢喝下去。若有从她嘴角溢出的粥，他便拿起旁边的丝巾细心替她擦去。如此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见她的眸中困意浓了，他将她在软榻上放平，为她盖好被子。摸摸她的头，带着几分宠溺：“好好养病，等身子好了哥哥给你个惊喜，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玄 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