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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虞山宴 ...

  •   陆沉西后半夜好不容易退了烧,余嬷嬷给他灌了些水下去,好了许多。
      “嬷嬷,你不要忙了,我无碍了。”
      “爷,你这样可不成。”
      “嬷嬷,你私底下从来不唤我爷的,如今怎么也学着和阿晋一样。”
      “爷如今成婚了,家里住着金枝玉叶,哪里还能同往常一样唤乳名。”
      “您如今也不唤了,没人唤了。”
      余嬷嬷听着陆沉西失落的这句话,眼眶一下红了。余嬷嬷从王府时就跟着先郡主,是眼睁睁看着陆沉西没了爹、没了两个哥哥、没了娘。那一年国公府里接二连三的办白事,陆沉西才几岁,哭了又哭。先郡主仙逝以后,更加睡不安稳,夜夜哭喊着要娘。
      “那关上门来,嬷嬷还叫乳名,出了这扇门就要叫爷。”
      “嬷嬷可要说话算话啊。”
      “好好好,只要咱们阿暖开心,嬷嬷做什么都好。”
      “嬷嬷,再给我讲讲母亲与父亲的事吧。”
      “好。郡主与国公虽是奉旨成婚,婚后却十分恩爱……”
      陆沉西躺着听余嬷嬷说起父母年轻时恩爱的往日,脑海里努力回想父母的样子,只是随着年岁的增大,越发模糊了。他好怕,怕就这样忘了。同样奉旨成婚的他与赵舒云,为什么就过成了这样。陆沉西听着余嬷嬷的声,熟睡了,余嬷嬷给他掖好被角才走。
      “苦命的阿暖,郡主她怎么就这么忍心丢下你……”
      直到了翌日清晨,赵舒云起身了,也才知晓陆沉西昨日烧了一整日。自己这个夫人,竟毫不关心更是毫不知情。赵舒云拉不下面子去事后关心,也就过了。赵舒云郁郁寡欢了几日,陆沉西瞧在眼里。
      陆沉西自请北上边关戍边,愿从小卒做起。皇帝看着奏折默不出声,如今边境无战事,他不想陆沉西去。并非担心赵舒云独守空房,更多是担心陆沉西重拾兵权。如今虽说有夏侯牵制,可那边大多还是宣国公旧部。陆沉西去了,怕是众望所归,毕竟那孩子与他的父兄一般。
      不出所料,皇帝不准。陆沉西又连着上书,皇帝依旧不准,陆沉西只能闷在禁军里。
      赵舒云也遣人去问公主府修缮之事,得到的永远是尚未。赵舒云也不舒服,不过就是一座公主府而已,费了这般久功夫都俢不好。她不知道要如何同陆沉西相处了,她对不起陆沉西。好在那日那场戏,如今陪嫁嬷嬷不逼着了,陆沉西因一场高烧,也可以好好歇着。两人互不打扰,同一屋檐下见都没有再见。
      但是这怎能歇得下来,过日子便是麻烦事一件一桩的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大公主这边广邀女眷到虞山赏梅花。今年虞山上的梅花早早就开了,上头还有天然温泉,这大好的冬日去赏梅泡汤实在是一大快事。赵舒云往年未出嫁哪里能去,今年大公主便是早早把帖子送到了宣国公府。赵舒云想着去散散心也罢,便应下了。
      起了一个大早,赵舒云乘着国公府马车,带着一行人前往虞山。路上便碰巧遇上了大公主,大公主生母身份也不高,但是陛下头一个孩子,也是十分珍重的。大公主双十又五的年纪,正是大好年华。大公主长女风范十足,华贵大气,为人稳重。
      “路上正想着会不会遇上九皇妹,果真就碰巧遇上了。”
      “大姐姐安。”
      “出门在外,又不是在宫里,何须这些虚礼。”
      “大姐姐怎么没有带小公子?”
      “你这是头一回来,咱们都是女眷,带男子来做什么?莫不是你舍不得驸马,想带驸马一块?”
      “大姐姐说笑了,帖子可没有请他。”
      “那不就是了,整年在府里管事,着实也是累了。马上过年,更是繁琐,好好泡泡汤解解乏。”
      “大姐姐说的是,定跟着大姐姐好好松泛。”
      “往日在宫里你可是最爱玩的,今年你新嫁,我头一个往宣国公府发的帖子。”
      “多谢大姐姐惦记了。”
      “到我的车上来,我这车上煨着梅子酒。”
      赵舒云被赵羡云拉上了马车,亲亲热热说着话。赵舒云却有些不自在,这大皇姐素来亲和,但是往日在宫里却是没有这样待她亲近的。姐妹众多,如何亲近得来?赵舒云在宫里没有什么相好的姐妹,只是与五皇姐稍微敌对罢了。
      刚坐稳,婢子就端上两杯刚温着的果酒。
      “九皇妹且试试,这酒是我亲酿的,果香十足,不易醉人。”
      赵舒云抿了一口,确实不错,露出惊喜之色。
      “这酒果真不错,大姐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手艺?”
      “闲暇无事便试着折腾一番罢了,你若喜欢回来了,我着人送几坛子到宣国公府上。平日你与国公也可以饮了暖暖身子,小酌怡情一番。”
      赵舒云一听到国公两字,脸色微微变化,大公主都瞧在了眼里。
      “九皇妹你这是?”
      “没什么。”
      “果真是妹妹长大了,有心事了。有什么不能同姐姐说的?”
      “真没什么。”
      “可是宣国公欺负你了?这不像,宣国公为人极好,三番二次救你性命,这经京里的勋爵子弟他的风评极好。”
      “没有,他不会欺负我。”
      “那你怎地这般闷闷不乐的样子?”
      “昨夜没有睡好罢了。”
      “这冬日是最好入眠的,偏偏你还睡不着了。果真是要多饮两杯下肚,你便不会睡不好了。”
      赵羡云一路拉着赵舒云的手,亲亲热热拉着家常,横竖没再提起一个字关于宣国公。满京城都知道赵舒云与严子规的事,严子规与礼部尚书嫡女成婚才几日,难免赵舒云闷闷不乐。赵羡云余光尽观察着赵舒云的一举一动,面上却尽是温柔。
      陆沉西在府里刚练了刀,大冷天舞出一身热汗来。回房换了衣衫,却瞧见了中秋那日赵舒云看上又不要了的相思子簪子。中秋买的,如今都要过年了,还没送出去。
      “许是她心里是讨厌我的。”
      陆沉西是这样想的,如若不然摊主不过就是顺着说了一句夫妇,明明喜欢得紧,也可以甩下不要。同窗几年,她从未正眼瞧过自己。这半年的松快光景,差点就叫他以为从此可以这样过下去。
      严子规就像是投进死水的那颗石子,那么一小点,全然碎了。如今严子规成婚了,那伤口发作了,想起痛了。他便不算得什么了。
      陆沉西急着北上戍边,一是为了争取早立军功为父兄报仇,为国尽忠,二是为了避开赵舒云。他若是不在府里,或许赵舒云可以过得舒服些。不必整日被宫里人时时盯着,被人催着,为他开枝散叶。可惜,天不遂人愿。
      赵舒云上了虞山,一路风景秀丽,山顶虽说比平地越发冷,可这梅花开得是真好。赵舒云下了马车抱着手炉都觉着冷,小脸煞白。
      “九皇妹,就在此处住上一夜,若是喜欢多住几日也没有关系。”
      “多谢大姐姐。”
      赵舒云除了秋狩以外,头一回住外边,是有些新鲜的。赵羡云备下的屋子早早就有人烧了炭火,屋子里暖得很。
      “公主,稍作歇息一会吧,在大公主马车上说话说累了吧。”
      “嗯,往日在宫里大皇姐未出嫁时并不曾待本宫这样亲厚,有些不惯。”
      “可不是,奴婢也觉着奇怪呢。不过大公主出嫁多年,许是在府里做大娘子惯了这样与人亲近。毕竟大驸马那大理寺寺正的官职少不得得罪多少人呢,大公主再不亲和些那怎行?”
      “许是吧。”
      “奴婢方才看见五公主的车驾就走后头呢。”
      “她来就来,大皇姐遍邀女眷,她怎么可能不来。”
      “公主可得小心五公主,五公主为人刻薄得紧,惯会搬弄是非的。”
      “就凭她?往日在宫里都奈我何,在此处她还能多长几分本事不成?”
      赵舒云很得皇帝喜爱,惹得同为公主的其他姐妹是心有不平的,暗地里抢首饰抢衣裳,夫君都要抢上一抢。可惜大多数公主都是下嫁,只有赵舒云一个庶女嫁了国公的,其次就是轮到尚未完婚的八公主赵沛云。偏偏赵舒云还端着一副瞧不上宣国公的样子,叫这些公主更恨了。
      傍晚赵舒云盛装赴宴,满屋子的人,都是京中上得了台面的勋贵女眷。
      “哟!这不是九皇妹么?成了宣国公夫人,倒是在宫里少见了。”
      “从不知五皇姐这般惦记,这不是府中事多嘛,又没有婆母妯娌相助,实在是难分身。”
      “九皇妹如今是贵人事多了,我等做姐姐的自愧不如。”
      “这是哪里的话,真是羡慕五皇姐清闲,不似本宫这样的劳碌命苦。”
      五公主恨得牙痒痒的,她嫁的虽也是有爵之家,可只是个最末等的男爵。如此也就算了,府里事还多,公公硬朗,婆母多事,妯娌还不省心。丈夫身为嫡子,但却是个嫡次子,还生性优柔寡断,这日子过得糟心。
      五公主听得赵舒云这样噎她,气得不得了,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赵舒云才不搭理她赶忙入席,一路与人问安,倒也大气。大公主坐上上席,端起酒杯说道。
      “诸位,多谢赏面赴约。今年这虞山的梅花比往年开得都早,不邀诸位一块来,怎对得起这良辰美景。”
      “大公主有心,叫我们出府松快几日,感激不尽。”
      说话的是冀州指挥使正使夫人,平日是最爱跑大公主府的。
      “大皇姐年年安排妥当,实在劳苦。”
      “托了大公主的福,我等女眷才能走出闺门赴此宴、赏此景。”
      ……
      一水的女眷拍着赵羡云的马匹,不知道明年皇后嫡女八公主出嫁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景象。
      赵羡云笑得灿烂,“都是诸位赏脸罢了,咱们女子整日困在后宅,也就只能多相来往聚一聚解解闷。姐妹之间说说心里话罢了。敬诸位一杯。”
      赵羡云一饮而尽,众人也举杯附和。
      “开宴!”
      霎时奴婢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人一串一串的。
      “今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咱们女子体寒,一些鹿肉炖了给诸位尝尝。这梅子酒是本宫亲酿,大家喝了暖暖身子。”
      “多谢大公主。”
      陪侍婢子都在忙着给自己主子布菜,丝竹之声响起,好不热闹。赵舒云以为有什么新奇的,这宴也不过如此。案上的冒着些火星的小炉子煨着鹿肉散出肉糜香,赵舒云动了一筷子,却不觉得好吃,还不如府里做的羊肉呢。这鹿肉做得好原是比羊肉可口,如今是糟蹋了。
      银霜舀了半碗汤呈上“公主,这鹿肉汤暖身,多少喝一些晚上就寝手脚暖和些。”
      赵舒云素手接过,小口喝了起来,想府里的菜了。又上了几道菜,赵舒云也只是略微吃了两口,都不大对胃口。
      银霜看了出来“公主,可是不合胃口。”
      “原也是能吃的,如今吃惯了府里的,再吃这些就不是滋味了。”
      “公主好歹吃一些,晚上泡汤且不能空着肚子呢。明日赏了梅花,便下山回府吧。”
      赵舒云没有应,只是饮了一杯梅子酒下肚,却觉得有人在瞧自己。赵舒云顺着视线瞧过去,也不大有印象,那人目光躲躲闪闪的。赵舒云示意,银霜支支吾吾俯在赵舒云耳朵边上小心翼翼的说。
      “这便是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女。”

  • 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
    她带着怒气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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