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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祸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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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舒云纤细的双指捏起酒杯,正正瞧着那女子,那女子不敢对视与旁人闲聊。赵舒云眯着眼,半冷半轻蔑说了句“也不怎么样。”
说罢,赵舒云仰头饮下这杯酒,却觉得比她喝过的酒都要辛辣。银霜都要吓死了,本不想说起的,奈何公主偏生问了。银霜心里都要暗骂大公主,怎地还请了这个人。
大公主心里也实在冤。满京城的谁不知道这些破事。可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家嫡长女,如今也是严相儿媳,也是名门闺秀。偏偏不请她,哪里说得过去。本以为接了帖子,都明说了请了九公主,还不称病非要来。这如今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贵女,这般一瞧,倒也就堪堪入眼罢了。”
“公主……此地人多口杂。”
“怕什么!本宫是当朝公主!本宫可指名点姓说了是哪个丑出升天的?”
银霜吓得心跳砰砰的,这话要是叫人听见了,添油加醋传出去可如何是好?偏偏那严子规的新妇是个不怕死的,装作不经意瞧一瞧赵舒云。天老爷!保佑可千万别有什么大事,真冲突起来那如何收场!银霜想着这山就不该上来!不对!是这严公子的新妇就不该上!
大公主在上席瞧得那两人隔空火花都要冒了,这厅上的人或多或少也是瞧见了点。但明面上,还是歌舞升平。
赵舒云倒也想找晦气,但是想想还是生生忍住了。自那夜会严子规离去之时,她便晓得,她和严子规的缘分尽了。身为公主去找一个臣下妻子的晦气,这人还不配!
本以为就这样揭过去了,谁知道五公主犯病了起来。
“诸位,整日瞧这些伶人跳啊舞啊的,都瞧腻了。在座都是世家女眷,想必琴棋书画都精通,这舞也不在话下。可有出现一显身手助助兴的?”
五公主赵见云的声音一出,赵舒云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这宴席都是女子,做这样的勾栏做派,难不成还指望着哪家夫人看中了给自家儿子娶了这样的女子不成?
“五皇妹说的极是,今日没有男子在场,咱们关上门自娱自乐。”
赵舒云不曾想大姐姐竟会接了这话,也同意了,大公主此话一出当然是应和的。也有那么几个出身不错的庶女自告奋勇,出来弹奏一曲,舞上一支。赵舒云瞧着还不如方才那些伶人呢,也不知道这样闹腾是做什么。
“听闻礼部尚书家三女都能歌善舞,不知今日可否一睹风采?”
礼部尚书家三女都面露难色,换作之前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如今九公主在场再这样卖弄,少不得惹她不快。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风波又起波澜,那这年还要不要好好过了。赵舒云听闻,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赵见云没安好心。
新嫁严子规的嫡长女章若望面露难色开口请罪:“还请大公主、五公主见谅,这天冷多饮了热酒,怕是有些醉意,实在多有不便。
“章小姐这便是推托之词了,这案上都是些果酒哪里能醉人,也就是热热身子罢了。这舞上一曲,发了些汗,岂不是畅快?
“这……”章若望有些为难,连瞧都不敢瞧赵舒云那边。
“去年也是见过章小姐惊人舞姿的,想不到章小姐如今嫁进了相府反倒是瞧不着了。许是章小姐新婚燕尔,欲把这惊鸿舞姿独留闺房予夫郎。”
赵见云便就是叫赵舒云难受,却也叫章家女眷难堪了。严子规与赵舒云那些事,你叫章若望哪里是能不介怀的?她一个世家嫡长女,也有自个的骄傲,若非婚姻大事自己做不得主,谁愿嫁这样一个心里没自己的人?
自新婚以来,严子规与章若望亦是不合。所以,章若望才敢频频瞧赵舒云,想看看在自己夫君心上的九公主是个怎样的人。君臣之礼,她怎能不懂,瞧是按捺不住好奇,但不代表她能招惹帝王女国公妻。
赵舒云果真听了那句新婚燕尔同那句夫郎,刺耳得很。可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多少能嫁予心爱之人?尤其天家女子,多年的情谊也抵不过那轻飘飘的圣旨当头砸下。赵舒云紧蹙眉头,仰头饮下一杯热酒,苦了一副心肠。
赵见云见赵舒云难受,心里正是暗暗得意,又是几句话将章家姑娘放在架上烤。章若望不得不应下来,长女一舞、次女抚琴、三女奏琵琶,各有所长,不愧是世家娇养出来的。
“这礼部尚书家的姑娘们,这技艺是真绝。这叫夫郎,怎能不爱?”赵见云正笑吟吟同永平伯长媳说着话,生怕赵舒云听不见。
赵舒云斜眼瞪了两眼赵见云,赵见云跟没瞧见一样,继续谈笑风生。赵舒云心里不屑惯会在别人伤口撒盐这上不了台面的做法,哪里像个公主活脱脱一个小门泼妇。
赵舒云正要夹一筷子刚上的驴肉,只见靠近赵舒云那伴舞的舞姬露出了匕首,踢开了陪侍的银霜。赵舒云心下大惊,如今那匕首正抵着赵舒云的脖颈,正要了结了赵舒云,岂料银霜反映及时赤手握刃。那白刃生生被拉住了,那刺客又想踹开,岂料银霜忠心护主,死活不愿意撒手。刺客唯恐外边的侍卫进门夹击,只好丢弃匕首将银霜打晕。
顿时厅上乱作一团,一屋子的女子大呼小叫,四处逃窜。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也冲了进来,刺客见状不妙,掐着赵舒云的脖颈叫嚷着。
“让开!如不让开马上掐死她!”
“放肆!此乃今上九公主,亦是宣国公夫人,你胆敢挟持!说!是谁派来的!”
“你不配知道!”
“放肆!”
刺客与此番守卫统领交涉,赵舒云被掐得脖颈都出了红斑,十分的难受。她眼前仿佛瞧见陆沉西来了,但是努力睁大眼又没有瞧见陆沉西。赵舒云什么也想不了,她只想要陆沉西快来救她。
“沉…西…”
那统领见赵舒云脸色由红变得铁青,也不敢乱动了,只得实行缓兵之计叫一屋子的侍卫让开。刺客挟持着赵舒云缓缓走出去,刚到了门外,眼下便扫到了一山头的官兵。她手无寸铁,是如何都不可能带着这个累赘活着离开。可这个目标不死,回去她也难以交差。
刺客一路拉着赵舒云走至下山一点,喝令侍卫退后,又多用了几分气力掐了赵舒云。那统领眼看着当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为了保全九公主只能听话,却团团包围着。刺客看着到了合适的地界,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极快塞进了赵舒云的嘴里。赵舒云被她一掌推得老远,统领只好接住赵舒云。
“追!”
大批侍卫追着刺客跑去,可惜这刺客功夫了得。若不是为了保全九公主,这刺客今日必死无疑。赵舒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脖颈红了一圈甚至有些发紫。
“九公主,卑职无能!请赐罪!”
“陆…陆…沉…西…”赵舒云上气不接下气说完。
“公主可是要卑职马上遣人知会国公?”
赵舒云苍白的点点头,“快!”
“卑职遵命。”
统领派遣了两人快马加鞭下山,赵舒云什么都顾不得,脑子里只能想到陆沉西。侍卫刚扶起赵舒云,不料赵舒云猛吐了两口鲜血,立马昏死过去了。
“不好!方才那刺客下毒了!”
“随行太医!太医!”
赵舒云被送回了房里,随行的太医女医都来把脉,急得团团转。大公主赵羡云也是受了些惊吓,守在赵舒云屋里。
“怎么了?”
“大公主!九公主被那刺客喂下了牵机药!”
那随行御医大冷天冷汗直冒,此药是有解药的,但是调配之法繁复不是一日两日能调配出来的。
“这…可有得解药?”
“此药是有解药,可不出三个时辰便毒发肝肠寸断而亡。可这解药不是一日两日能调配出来的,这……”
“你说什么?什么药需要调配这般久?”
“牵机药药方不难,难的是不知下毒之人调配的剂量,这药行差踏错一点便回不了头!”
“有没有压制的法子?争取些时日?”
“有,但不长。”
“多久?”
“老臣拼尽一身医术,院首来了,也至多就是一日。”
“快!先压制毒发,一路送回宣国公府,召集太医会诊!”
赵羡云心慌意乱,她不过是想借此拉拢一下这个庶妹,没想到竟然弄成这般的田地。此宴是她主办,若赵舒云因此而亡,她难辞其咎。赵羡云也是慌乱了,想不出是谁要置赵舒云于死地。一个公主能令谁费这么大力气刺杀,是她挡了谁的路?
陆沉西在府里刚沐浴完毕,便听人来报公主在虞山遇刺,眼下中毒不知生死。陆沉西听罢,马上扔了块令牌给阿晋。
“阿晋,拿着令牌进宫就说宣国公请旨,将太医院首、有二十年资历的御医都请来府里候着。再去找个人,去贺府,去寻一些专门解毒的江湖人士。务必要快!”
“是!爷!一定办好。”
陆沉西都等不及,急匆匆带了十来个人往虞山上赶。陆沉西心急如焚,他不要失去赵舒云,哪怕这个人心里没有自己,也没有关系。今夜落的雪好大,可陆沉西管不了。就在半路,赵舒云的马车与陆沉西相遇了。
“给国公请安。”
“公主呢?”
“九公主就在卑职身后的马车上。”
陆沉西没有怪罪谁,径直上了马车,车上有双手缠满了绷带的银霜,还有另一个面生婢子。银霜见了陆沉西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哭肿的眼又涌出了眼泪。
“国公爷!公主中了牵机药,随行御医说至多能撑一日。”
“怎么回事?”
“本来今日宴上好端端的,那五公主非得提议要纳礼部尚书章家三位小姐歌舞助兴。跳得好好的,不知哪里来的匕首那舞姬就要一刀抹了公主脖子,好在我及时抓了刀刃。侍卫闯了进来,那舞姬为了脱身便挟持了公主。后又给公主喂下了毒药,如今刺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你忠心护主,待公主好转,府里定好好赏赐你。”
陆沉西一身寒意坐在赵舒云边上,想去触碰她,又怕自己一身寒气冻着她。
“好好照料公主,本国公前去责问此行统领。”
陆沉西正要离去,又转身对银霜说。
“你受了伤,回府便好生歇着,好好治伤不必着急侍奉。”
“多谢国公。”
陆沉西骑上马,责问统领细节,统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陆沉西心里生气着急,面上却没有表露。
“放肆!这样大的宴席,都是女子,竟叫歹人混进来。”
“国公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