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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见 ...


  •   廉王脸色一沉,“蜜儿,不得无礼!”
      “明朗见过郡主。”
      贺明朗神色无异,只是向廉王最疼爱的女儿行了个礼,也算是交代了身份,不叫这未来的正妻不知分寸胡乱冲撞。这些卑贱的商妇商女,能从侧门进了这王府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谁又敢追究这位郡主的蛮横。谢家姑娘听闻贺明朗这般说,捂着脸忍着委屈诚惶诚恐,赶忙跪下,慌忙解释。
      “回禀郡主,小女子是商户谢氏女。方才方才......”
      “方才谢小姐险些摔倒,明朗顺手扶住罢了。”
      “险些摔倒!满院子的商女就偏偏你摔了,怕不是故意的!”
      “商女绝不敢欺瞒郡主。”
      此时但凡有些眼力见的,都不敢追责这位郡主娘娘。这小郡主微眯着双眼,越看这谢姑娘越发的不顺眼,但是她也是知道这般做已经是够伤颜面了,再得寸进尺下去难看的是廉王府。
      “九哥哥,今日父王寿宴我还以为你尚且在外边回不来,谁知道你回来了却也不知道要来见我。亏得我整日叨扰大哥问及你的行踪,你就是这般没有良心的?”
      谢家姑娘还跪着,这小郡主却不管她自顾与贺明朗撒起娇来。贺明朗始终很守规矩,小郡主凑近一些,他便不露痕迹退一步。他毕竟只是个商户之子,即使再得廉王宠爱,与郡主的身份不仅男女有别更是地位悬殊,莫要这些外人去误会。
      贺明朗始终笑得温和,“郡主莫急,明朗也不过就是昨日刚到。有劳郡主惦记,赠与郡主的礼物估摸着已经到了您的库房了。不管身在何处,明朗始终记挂着王爷与诸位王子,还有郡主。”
      听闻此话,小郡主多少是舒服些的,但是她仍旧不满。因为贺明朗始终都是这幅克己复礼的样子,又瞧见眼前这个商户女有意图勾引明朗哥哥,郡主便气结于胸。
      “蜜儿,朗儿都已经将好东西送你房里了,还不快些回房去看看?”
      廉王一字不提方才郡主动手打人之事却略有严肃,王妃一直给郡主使眼色,郡主再不情愿只能从命。
      “既然明朗哥哥有心,那我便早些回房去瞧。九哥哥为了生意忙里忙外的,顾不得打理其他的,也要留心才好。莫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上贴,脏了衣裳。”
      “明朗谨遵郡主教诲。”
      小郡主看着贺明朗这般毕恭毕敬,又瞧见廉王那不大高兴的脸,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剜了谢姑娘一眼便带着婢女走了。那谢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是廉王又是王妃又是郡主,吓得是脸色发白,都顾不得脸上的疼。小郡主一走,贺明朗便伸出手来欲拉谢家姑娘一把。那得了廉王一句夸赞的李家嫡女也凑过来,帮着搀扶起谢姑娘,倒也是露脸了。
      “谢姐姐慢些。”
      “多谢李妹妹。”
      “谢姐姐你这脸......”
      李家嫡女故作惊叹,这谢家姑娘本就丢了丑,李家这姑娘还不识好歹。谢小姐那左脸肿得老高巴掌印鲜红,赶忙用帕子捂住羞于见人,却无处可躲。突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李家嫡女的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偏偏李家嫡女不识好歹,愣是甩开,险些没把人推倒。好在李家这庶女仪态端庄,站得稳。
      贺明朗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心里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李家嫡女没什么好感,却觉得这个蒙着面纱的庶女是个懂事的。虽然廉王与廉王妃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瞧不真切,可不代表大家都没长眼珠子。
      “还疼吗?”
      贺明朗知道小郡主下手没轻没重的,那脸上也是些许肿了。贺明朗心里是觉得好笑的,但是毕竟瞧这样子怕眼前的姑娘就是往后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就不好过于冷漠。那谢姑娘得这么一句关心,那眼眶立马就红了。
      “奴家无事,多谢贺公子关心。”
      “家父李修德,奴家是李家嫡女,给贺公子问安。”
      “李大小姐安。”
      “这位?”
      贺明朗眼色往哪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使,那李家小姐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说道。
      “这是庶妹。”
      “因何带着面纱?”
      “庶妹不适,唯恐惊扰了公子。”
      贺明朗一眼看穿了这个李大小姐的心思,却也没有戳穿她,反而和这个蒙着面的李家庶女对视了几眼。那庶女倒是也不回避,毫无畏惧闪躲。贺明朗有些喜欢这双眼睛,是一双好看的杏眼,眼睛大而有神。
      那蒙着面纱的李家庶女,只好也向贺明朗行了个礼。
      “贺公子安。”
      “李姑娘安好。”
      那李家嫡女马上插话,生怕那庶女抢了先。
      “谢姐姐这样可如何是好,我家里有上好消肿祛瘀的膏药,每日取来匀面不出三日就恢复如初了。”
      谢小姐听得此言更加尴尬,连连拒绝“多谢妹妹好意,不必了。”
      “自家姐妹哪里用得着客气,一会我便遣人送到你家里去。姐姐可不要这样捂着,容易积淤。”
      “真的不必了。”谢小姐步步后退,死活不愿意拿下捂着的帕子。
      “姐姐,谢小姐舅家便是做药材生意的,想必有更好的药。那头的晚香玉开得正好,且去赏赏吧。”清冷好听的女声传进耳里,听着十分悦耳。
      “你!”李大小姐被当众驳了面子,气结,却仍不死心。李家庶女只好不动声色拉走李家大小姐,免得丢更多的丑。连累了李家其他的女眷,日后名声不好。
      那李大小姐就算拉走了挣扎之余,还不忘借着机会频频多看了几眼贺明朗,但贺明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反而处处避让着。大家眼睁睁瞧着,心里都在发笑。今日实在也是够明显了,谢家家世说不上与贺家旗鼓相当,但是也是在座中数一数二的。谢家姑娘年纪相仿又好看,其他人不过就是来凑机会的。
      李家在十几年前比贺家都风光,可惜如今也是不行了,哪里还能往跟前凑。这么一闹,花园哪里还能待,王府发话邀她们都去偏厅用午膳。用过了午膳,各家姑娘就被赠些礼物送回家去了。那谢家姑娘受了委屈,自然是头一份厚礼的。
      一番折腾下来,不出意外,贺家未来的少夫人便是谢家嫡女了。贺明朗无甚么感觉,只是想到日后要与这么一个人同床共枕就有些累。但是就是命,怨不得谁。她嫁的是钱,他娶的也是钱。
      只是方才那个李家庶女很是不同,瞧着就知道受了这嫡女欺压良久。今日若是一举反击,便可叫她在京里名声发臭,偏偏却没有那般做。到底是识大体的,不连累家里。那双眼透着的都是清亮又倔强,声音清清冷冷好似冬日吸进的冷气。
      几位王子也瞧出了端倪,这哪里是相亲,就是走个过场。不安排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贺家要联合谢家鼓捣什么呢。几位王子在贺家父子回府之前,已经轮着恭贺了好几遍了。贺明朗都是脸上挂着笑意的,谁都会以为他对这门亲事还算满意。
      贺夕年与贺明朗出了廉王府时,贺夕年让他等等谢小姐便自行先回去了。今日谢小姐受了委屈,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又不能去怪罪郡主,自然是要安抚。贺明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遣手底下人先去买了盒最贵的消肿祛瘀的药,专程在巷口等着她。
      贺明朗的马车横在巷子里,拦住了谢家小姐的马车,贺明朗隔着马车帘子同谢小姐说着话。
      “谢小姐,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明朗一点心意,还盼小姐不要拒绝才是。”
      谢小姐不方便出来,只得遣了个婢女接着。
      “多谢贺公子好意,奴家无碍。”
      “无碍便好,那在下就不便叨扰了,告辞了。”
      谢姑娘是朵花苞,哪里收过其他男子的物件,是又羞又甜。要不是母亲推了一把,都不敢伸手接过去。贺明朗的马车走远了,那谢小姐才打开了盒子,消肿祛瘀的膏药还有一支金步摇。谢小姐摩挲着物件,按奈不住掀起了帘子一角,却只能瞧着贺明朗上了马车。
      “女儿啊,今日虽然受了委屈,但是这贺家少爷却是看上了你的。往后也没有多少时候去那王府,你不必担惊受怕的。咱们商户人家是比不得王府官院,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这个苦。”
      “女儿省得的。”
      “明日你就跟我去皇觉寺还愿去,起初娘还怕贺公子看不上你。”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千万别!回头贺公子若是反悔了,以后这京城我是没脸待下去了。”
      “净说些胡话!”
      一路上谢家母女说着话,后边跟着的李大小姐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把庶妹赶下了车。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当时拉拉扯扯,贺公子怎么会这样待我!你今日就走回去吧,回去若是敢乱说一个字,你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那李家庶女不卑不亢,只是静静看着马车远去,自己一步一步走着,身旁跟着个年纪不过十四的婢女。
      贺明朗的马车都快走回家门口了,才猛的想起午膳的时候,郡主身边的丫头塞了张条子,但是当时人多便藏在了袖子里,也还没有来得及看。贺明朗赶忙从袖子里掏出来瞧,沉默了一会便吩咐马夫掉头回廉王府。
      这天气多变,路上竟然下起了大雨,贺明朗一行人只能靠着路边的铺子停下来避避雨。他坐在茶铺边喝着热茶,远远瞧见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在槐树底下躲着雨,那槐花树距离茶铺还有有几十步的,这样瓢泼大雨,着实是有些寸步难行。贺明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让随从给那两个女子送两把伞。谁知那随从去了一阵子,又拿着两把伞回来了。
      “少爷,那小姐说不要。”
      “为什么不要?”
      “那小姐说多谢好意,素不相识不敢受这份好意。”
      “你把伞给我。”
      “少爷你这是?”
      “你啊,跟了这么久还是不怎么会说话,不过这姑娘倒是有些骨气。虽然我谈不上是什么君子,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两个姑娘淋成这样子。回头害了风寒,家贫一些的命都可能搭上。”
      贺明朗打着伞,带着随从就慢慢走过去了。这槐树倒是大得很,稍微是能遮掩一些,但是这主仆两人确实也是淋了个够呛。茶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也难怪两个女子宁可淋着也不愿意跑两步进去避一避了。
      贺明朗走近一看,有些眼熟,却又因着雨太大瞧不清楚。偌大的雨伞遮住了这姑娘,姑娘抬头一瞧,两人四目相对。这双眼睛打了雨水,好像更加讨喜了,贺明朗说不上来的喜欢。这雨下得忒大,打得地面、纸伞噼啪作响。颗颗雨溅落,砸得粉身碎骨一般的溅起。
      “她的眼生得可真好看。”
      贺明朗没说出口,径直把雨伞塞到了姑娘手里。随从眼看着少爷把伞给了人,赶忙打了新伞,生怕少爷淋了雨。
      “这伞还是打着吧。”
      姑娘有些错愕,但是她是认得眼前人的。捏着那把伞,一时也不知作何。贺明朗看着眼前有些愣的主仆两人,凑近一瞧,这不是那个李修德的庶女么?
      “多谢公子。”刚要屈身行礼,贺明朗伸手挡下了。
      “你的家人呢?”
      贺明朗满心疑惑,李家庶女怎会在此?李家的车马早就走了。这李家姑娘听闻“家人”二字,双唇微抿。
      “先移步去茶铺,莫在此淋着了。”
      贺明朗说罢,侧身一瞧,那随从便把另一把没开的伞,递给了李家庶女身边那小丫鬟手里。那丫鬟倒是手脚快,快快打开了伞。主仆两人有了伞,虽然狼狈却从未忘却礼数,行了万福。
      “多谢贺公子。”
      四人挪回了茶铺,坐边上,也遮掩住些许眼光。几人脚都没站住,那随从便开始叫唤。
      “掌柜的,快来几碗姜茶,多搁些老姜!再来两盆热水,备些干毛巾!”
      “姜茶、热水都有,但这毛巾!小店不是客栈,这着实没有。”
      那掌柜年过五十的样子,满脸的皱纹,瞧着公子衣衫华贵不敢得罪,为难得很。
      “东风,且去车上找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嗳!”
      进了屋子,两个姑娘从头顶到脚都湿了个透,坐在茶铺的长凳上都有些打哆嗦,紧紧护着胸前。那面纱打了水,紧紧贴着面上,贺明朗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但是也于心不忍。从怀里掏出了手帕,递给了李家姑娘。
      “你叫什么?”
      “奴家李殊月。”
      “取哪个字?”
      “殊途同归的殊。”
      “在下贺明朗。”
      “多谢贺公子今日大恩,殊月无以为报。”
      “少爷,车里只有些书和茶水,这是晚间您用的披风。”
      “快给她们披上。”
      李殊月狼狈至此,毕竟雨水打湿透了衣裳,勾勒出了曲线,是断断不会拒绝的。披风才披上,小二便端着姜茶上来了,两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下肚,也好了许多。贺明朗看着李殊月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想想也就知道了这主仆两人为何在此,也没有开口问。
      “多谢贺公子今日相助,改日登门致谢。”
      “两碗姜汤而已,倒是这衣裳这般湿漉漉的,再不换下该是要染上风寒了。”
      李殊月垂下眼眸,抓了一下披风,愣是有些倔强回道“不碍事。”
      贺明朗也不说什么,只是喝着茶用余光扫着李姝月的脸,虽然湿漉漉的面纱遮着,但是这双眼这样的轮廓,想也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子。他想一睹面纱下的容貌,才不信那个嫡女说的一言半字。但是贺明朗按捺住了,教养不允许他像一个登徒子。
      大齐虽说也是男尊女卑,但是民风较之前朝算是开放了,女子何须掩面而出。怕也是容貌过盛,李家嫡女唯恐庶女掩盖了风头而已。李殊月没有多与贺明朗交谈,等雨稍停了,贺明朗带着主仆二人去了客栈换洗,为二人添置了新衣裳。自己倒是走了,披风都没有要回来。可知那披风是顶顶好的蜀锦,千金难买的东西,就这样随意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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