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301、番外1 最后一名言令者

　　英雄自顾自地死去，将遍地疮痍留给英雄以外还活着的每一个人。
　　在最后一扇深渊之门前，当维罗妮卡接过陈烨重伤的身躯时，只想到这样一句话。
　　地狱之门的漩涡开始加速，她能感受到整个人间的深渊气息都在被那个深邃的洞口飞速的收回，仿佛正在虹吸的巨口，带动着周围的狂风搅乱了她浅金色的蜷曲的长发。
　　而后归于沉寂。
　　席卷而过的风声带走了那些令人胆寒的声音，也带走了一个时代的传说。
　　故事的最后，连风也寂寥下来，连带着教会点燃的乳香与马鞭草香也蓦然黯淡。
　　“结束了……吗？”在乏味的静默中，她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地问了一句。
　　就仿佛草种落入土壤、发出芽来，也将更多的新绿染上颜色。
　　“是……我们赢了吗？”
　　“赢了，是我们赢了！”
　　“最后一个门也被关上了，我们做到了！”
　　幸存者们相拥而泣，庆祝着整个人间尚未枯竭的命运。奔走相告的喜悦、劫后余生的感慨、以及……为逝去者的哀悼声，仿若被混在一起的油画颜料，在空气中回旋着融合着，最后化为沉重又麻木的灰。
　　那扇门关上了，那些进入门内却没能离开的人们，却再也出不来了。
　　但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正如同那个能够操纵时间的人也没能回来一样。他们能够慨然赴死，便说明他们愿意将重建的任务托付给剩下的人。
　　“敬礼！”
　　一群戴着翻边帽子的年轻人。
　　维罗妮卡坐在教会总部神圣大教堂的第一排长椅上。薰香似乎还是原来的味道，阳光也依旧从高高的花窗里漏下五彩的光芒。
　　即使那一场浩劫已经证明了父并不是护佑人间的神。可人类还是愿意虔诚地为着一个信仰祈祷，甚至是在教堂举办婚礼与葬礼。
　　一如此刻，正是为了深渊一役中逝去的英雄们举办的葬礼。
　　江蓠、约瑟芬·康斯坦丁、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桐生里翠……以及众多无畏地献上自己生命的人们。
　　而海辛家责被审判为导致这场灾祸的罪魁祸首、是恶魔一方潜伏在人间的间谍。因此不论是崔西还是崔斯特的名字，都无法被刻在纪念碑上。
　　遑论那个吸血鬼。
　　留下的咬痕即便愈合也会留下伤疤，被谋杀的家人也不会因为忏悔而重回人世。在世事方面，永远无法功过相抵。
　　圣歌颂完，那群穿着黑白裙子的女孩盈盈下台，可领唱不是红色的头发。
　　神父上台，推了推眼镜。可不是那个狡猾精明的熟悉脸庞。
　　“人来之于尘，归之于土。赞颂我们慈悲的主，愿他收下这些纯洁的灵魂。”
　　维罗妮卡抬起头，看着那些承载着熟悉人们衣冠的黑色棺木被嵌入白色大理石的悼念墙。
　　最后不论如何荡气回肠的一生，也终于只是留下寥寥几个字母。
　　白色的香石竹和雏菊簇拥着那些对于后人来说会逐渐陌生、直至成为历史书中为了得分而强记的名字。
　　“有时候，我会觉得，如果我知道的再少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与她并肩的陈烨也站起身来，“或许我也会期待着，身为人类的他们的灵魂碎片有一天会重组，然后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不是是为了吐出胸中浊气，还是为了释然一笑，维罗妮卡长出了一口气：“小鬼，你的英文进步了不少。”
　　“江蓠和崔斯特都死了，我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垂眸答道。
　　“对于半血裔来说，你还过分年轻了。”
　　她执着纯白色的雏菊，准备放置在棺木四周。
　　在那些沉睡着的花朵中，有一枝格外娇艳。
　　那是一朵白色的玫瑰花。
　　******
　　没想到维罗妮卡还蛮有文采的嘛，竟然能把当时的场面描写得栩栩如生的。
　　我合上那本名为《最后一名言令者》的自传体小说，关上手机后的手电筒，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弗拉德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在冬天这么冷的地方定居啊。而且暖气好像也坏掉了，到底是不是这家伙忘记交钱了？
　　防透光窗帘将屋内涂黑，弗拉德还在睡觉，我也懒得起床观察天色，只能默默地往远了翻身，防止自己宝贵的体温被冰冷的吸血鬼吸走。
　　门铃没有灵性地响起，依旧是那刺耳的老旧铃声。
　　我知道弗拉德也被吵醒了，但是他也缩在被子里不愿起身。
　　最终还是我的耳膜要更敏/感一些，被吵得生疼。我只好披上了睡衣，从被窝里把自己拔了出来，踢踏着拖鞋去为访客开门。
　　刚一开门，我就被一个搓圆的雪球砸中了面门。等我好不容易清理掉脸上的雪碴后，才看清了来人。
　　“平安夜快乐！奥斯卡叔叔！”
　　“真是的，你竟然晾着我在外面受冻。”
　　“你来得也太早了一点……”我弯下腰扶住了她，一脚把刚刚砸我雪球的小鬼踹进了门，“不过也感谢你还特地带着孙子来拜访了，康斯坦丁‘奶奶’。”
　　维罗妮卡哼了一声，缓缓挪到沙发上坐下，才松了一口气：“不晚了，是你们的作息太差了，昼伏夜出的。”
　　“是是是，不过也拜托你稍微体谅一下我们恶魔嘛。”我将热巧克力送入微波炉，接过了小康斯坦丁递来的礼物盒，“嗯，这是什么？”
　　小康斯坦丁笑得无邪：“是生日礼物哦叔叔。”
　　“你奶奶记错啦。明天才是我的生日……还有，别再叫我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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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身份从人类变成了天使，所以这一生的生日也从平安夜变成圣诞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