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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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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还能过这样的生活。
昏黄的阳光洒满房间,厨房里的小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他穿着赵云澜那件灰白格子围裙,在小厨房里转来转去。他这一天什么都不用想,只想着怎么煲好这锅汤,再过几个小时赵云澜就会回来了,他再炒几个小菜,好好犒劳忙了一整天的赵云澜。
赵云澜每每进屋闻到香味就会笑逐颜开。沈巍一想到这儿,不禁微笑起来,他将一小撮白盐丢进锅里,用汤匙轻轻搅动,旋动的汤波一圈圈把他的心都搅软了,热腾腾的蒸汽熏在他手上又湿又热。
他真的有了一种做人的感觉。
这个世界遗忘了他的时候,他终于得以在这人身边偷得须臾幸福。
他甚至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
窗台上叮叮咚咚的一阵响,他转身看见大庆七倒八歪的撞翻了窗台上的瓶瓶罐罐,跌进了窝里。
“mi-mi?”沈巍解下围裙,绕过小吧台去看大庆是怎么回事。
大庆很无奈。
即使沈巍恢复普通人类的样貌,斯斯文文,一副温润模样,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怕他,所以在家总是化成猫的形态以降低存在感。而他是一只猫时,沈巍总叫他咪咪,所以,现在在家他就总被叫咪咪。
他寻思着这定是沈巍的私心,把他当作一只无名猫来忽略,这家里便成了沈巍和赵云澜的“二人世界”,这人一向霸道惯了的……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赵云澜没回来吗?”
“大人,今天我没随他行动。不过听说老楚捉到了一只幽畜,大概是要审的,老赵可能会晚些回来。”
沈巍怔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
大庆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斗着胆子问了一句:“大人,您在担心吗?”
沈巍垂下了眼帘没有答话,蹲下将跌落在地上的瓶罐拾起来,放回窗台上。手指碰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长圆的布包横在窗台上。
他没多想,顺手拿过来打开看,脸色顿时变了。
“这样重要的东西怎能如此随意放着?”
沈巍的目光骤然冷厉,责备地望着大庆,看得大庆毛都竖起来了。
“大人……之前比这还随便呢。”
“什么?”
“前几日英明神武的赵处长把它当出去了,我怎么想都不踏实,今日才去赎回来。”
“怎么回事!”沈巍素来隐忍,此时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
“他不让我讲。”大庆迅速抬眼看了一眼沈巍,立刻吓得低下了头,耳朵紧紧抿到了脑门上:“您可别说是我说的……那些药是他拿镇魂令换的。”
沈巍脸色发了白,这人怎能这样大胆,任性妄为!竟拿这样重要的东西去……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知不知道……”沈巍顿住了,赵云澜要做的事谁又拦得住呢。
他心里又急又气,低头盯着手中的镇魂令,攥的手生疼。说到底,还是他给他添了麻烦。
“他还换了什么?”
“一点星火,大人。我猜,那是当年昆仑左肩魂火落入大不敬之地时,被灼化的岩石中的一粒。所以……才会对您才会起作用。”
沈巍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大庆。
大庆的瞳色有些变了,甩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爪扒着地,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他颈间的铜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庆……你?”
“里面的铃珠散了,”大庆抬头将肥圆脖子间的铃铛露了出来,“不会再在响了,斩魂使大人。”
沈巍不禁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一人一猫陷进了深深的沉默里,只有厨房的小锅还在无虑而欢快的咕嘟咕嘟的。
过了许久,沈巍轻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入镇魂灯救赵云澜开始,之后,铃珠便越来越小了。”
“你……记起多少了?”
“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好记起您将我的元神封印,化成铃珠装进这只铃,记起您在我和昆仑之间种下链接,记起您要去拜会神农……”大庆越讲越小声,小心打量着沈巍的神色,他大概是不会被灭口的……
“你的异能也恢复了?”沈巍看起没有要发火的迹象,只是眼神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黯然。
“是,我用一条命换回了镇魂令。”它终于明白了鬼医为什么说它浑身上下都有一万年,它这一身确实是可以“拆开卖”的。
大庆看见沈巍伸手过来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但那只手只是温柔地抚过它后背的绒毛,一个温柔的声音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大庆。”
大庆觉得被摸的极其舒服,刚刚失掉一条命的疲惫的身体轻松了许多。
铃珠散开,元神渐渐归位,它终于渐渐弄明白自己失忆其实与老吴那一棒子没什么关系,追根究底是沈巍封印了它的元神;而敏锐的嗅觉和追踪力是猫族通有的特性,它只是天分更胜,它真正的异能是九条命,普通猫族的九条命只能在临死之际用于自身,但它的九条命却可以按自己的意志交渡他人;它会遇到赵云澜也不是什么机缘巧合,是沈巍早早就下好的手笔。
沈巍,不仅是龙城的沈教授,地星的黑袍使,更是上古之时在三界掀起过巨大风浪的,大名鼎鼎的斩魂使,是昆仑君钦定的十万山河的继承者。
而赵云澜,也不是什么狗血的昆仑君替身。
他是真正的昆仑君,生生世世轮回于天地间的昆仑君。如今这世上威严赫赫的镇魂令,不过是他当年最后送给自己宠物猫的小玩意儿。
“大人,我能不能斗胆问一句……”
“什么?”
“您到底和神农达成了什么样的契约?”
“你只是一只咪-mi,不要操心这些。”沈巍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它的脑袋,语气轻缓。
“大人,赵云澜在镇魂灯里看到了您的画像,最近他一直在查这件事……”
沈巍愣了一下,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长大的……
“大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大人!”大庆觉得自己得趁这机会一口气说出来,否则怕再没勇气敢这样同沈巍讲话,“如果进入镇魂灯会影响我的元神,那他会不会也……”
“不会。”沈巍笑的笃定,却有些艰涩。那人的元神是神农亲手封印的,是以命换命的封印……没人可以怀疑神农的神力。神农叫他不要再见他,他便再也没敢见他,所以当他被设计遇到赵云澜的时候,他就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贪心的将错就错……
“大庆,我不会害他。不管你记起多少,记起了什么,都不要告诉他,永远不要,答应我。”
大庆低头沉思,最后点点头:“只要能护着他,不伤他,那我能答应你。”
沈巍笑了,他小心的将镇魂令锁进了柜子里,转身又对大庆一笑:“我去给你炸小鱼干。”
沈巍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碟小罗非和一盘小红鲤拆了封倒进锅子里,动作轻柔文雅。
大庆心里五味杂陈,无心再睡,它跳到桌子上默默注视着这个人的背影。这人从初生到位列神位,都是那么神秘难解。
它难以想象此人心思之深之缜密,也摸不清这人的主意。终究是放心不下昆仑独自行世,还是不甘心的占有欲,还是其他目的……它,镇魂令,还有地府说的老规矩……这人在昆仑身上到底安排了多少事……
它忍不住说:“大人,比起当年,您变了许多……”
沈巍翻弄小铲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伫立的背影显得些许落寞。
“那时候不懂事。”
那时候他只知道饿了就吃,渴了便饮;开心大笑,响彻山谷;委屈无助便大哭,惊天动地,那人揽他在怀里,温柔地一把一把地顺他的头发;他气恼起来毁山灭林,肆无忌惮;心有所欲便会对那人,对那人……心口一股闷痛袭来,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一帘温热被关进了隐忍的明眸里。
“大人……”
“马上就好了。”
“大人!”大庆再次鼓起勇气:“他把自己祭灯时的万念俱灰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但赵云澜他……视沈巍甚重。”
沈巍双唇紧抿,心里又高兴又苦涩,像两条小河交汇一处,交集的水花打湿了河岸。
“大人,您会留下来吗?”
金黄的小鱼滋滋冒着油,飘出了美味的香气。
他们拿他做灯芯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默默将炸好的金黄的小鱼干装到了盘子里,温柔地说:“mi-mi,开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算是排糖的,但好像又有些酸涩。
感觉写到这里了……
有点心疼巍巍。
觉得大庆不该那么弱,恢复了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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