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奶猫》西西猫

2、被欺

　　第二章

　　周沅刚从路口出来，就被人用东西砸到了。

　　她手掩着脸，小心朝笑声处望去。

　　那里站着几个男生，他们勾肩搭背，校服扣子开到胸口位置，很不成样子。

　　“哎，小哑巴。”江淮道，“不是说了，你住在垃圾场旁边，不能来学校？”

　　他们学校是市里的贵族学校，也不知这穷酸小哑巴怎么进来的，生生把他们学校拉低一个档次。更让人可恶的是，这哑巴居然肖想他，让他在学校里丢了好大的面子。

　　周沅没看过那本小说，不知道这人说的，她肖想他的根据从何而来。

　　她本能地摇头。

　　江淮旁边的男生哈哈大笑：“她摇头了！江淮，她在回答你耶！她真的喜欢你。“

　　周沅看见江淮黑下去的脸，知道自己少不了一顿揍了，下意识捂住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小腿传来疼痛，周沅没站稳，双膝跪倒。

　　江淮还不解气，抢过她的书包，将书撕烂扔了满地。

　　“我警告你，以后敢再看我，我让你变瞎子！！“

　　书砸在周沅脑袋上，紧接着她的书包落在了脚边。

　　他们人一走，躲在角落的小虎跑出来。

　　“周沅，你怎么样？“

　　周沅手都破了，膝盖也是刺刺的疼。

　　小虎帮她把书包和课本捡起来，“啊，都撕烂了。”

　　周沅搓了搓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和课本。

　　小虎看着周沅，眼眶都红了。

　　“那些人，太过分了。”他握紧拳，只怪刚才自己不敢站出来，“我要去告诉老师。”

　　周沅摇摇头，无声说了“没事”。

　　她把书放好，再把书包背上，笑盈盈看他。

　　「走吧，去学校了。」

　　见她是真的没难过，小虎从包里拿出早上没吃完的包子，“你吃早餐了吗？”

　　周沅点点头。

　　“那你还要吃包子吗？我妈做的。”像是怕她拒绝似的，小虎赶紧解释，“面已经和好了，不会像上次那样有生的面粉了。”

　　周沅接过包子，咬了一小口，虽然不蓬松，但是很甜。

　　她冲小虎笑笑。

　　少年看她甜美的笑容，脸微微红。

　　“好吃吧？”

　　周沅又点点头。

　　“喏，还有甜牛奶。”小虎从包里翻出牛奶给她。

　　周沅挥挥手，没要。

　　“给你的，我家还有好多，我妈买了几大箱回来，可多了。”见她犹豫，小虎又鼓吹，“特别甜，特别好喝。”

　　周沅点点头。

　　“我给你插管呐。”小虎积极地为服务。

　　周沅接过牛奶，吸了一口，果然很甜。

　　见她眉梢微挑，是喜欢的样子，小虎傻傻地笑着。

　　“让开让开！！！“

　　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叫唤，周沅刚回头，一阵风呼啸而过，眼前掠过一道白影。

　　来人踩着平衡车冲了过来。

　　周沅的牛奶被撞翻在地，撒出一道乳白的奶渍。

　　白影紧急刹车。

　　“我靠！“男孩检查衣服，没见脏处才抬头看周沅。

　　“喂，同学，你没事吧？”

　　周沅摇头，把牛奶捡起扔进垃圾桶，低着头走进学校。

　　经过男生身边时，她听到他在谈瑾阳。

　　“伤得可重了，医生说差点挂。”

　　“这帮孙子找个机会把他们收拾一顿才行！”

　　“用不着咱们出马，他们家已经动手了。”男生嘶了一声，“我就是奇怪。

　　“奇怪什么？“

　　“昨晚发信息给我的人。”

　　走远了，渐渐听不到他们声音了。

　　小虎和周沅不一样，他能进那所学校是因为学校征走的地，就是他们家的，算是特别资格。而周沅只是学校董事为了给社会好印象，特例给周沅开放的一个名额。

　　这所学校里，全是富家子弟。成绩好的非常好，成绩差的非常差，俨然两种极端。

　　分班自然也是按照成绩分班，周沅在成绩最好的班，小虎在普通班。

　　上了楼，两人分开。周沅往教室走。

　　几个女生经过，嫌弃看她：“周沅，你今天换衣服了吧？”

　　周沅低着头不吱声，女生不爽被忽视，冲过来推了她一把。

　　“哑巴连礼貌都没有吗？没听到我在问你话？”

　　说完，她后知后觉地闻了下自己的手，“妈的，你衣服放屎里的？”

　　周沅心砰砰跳，摇头。

　　“晦气！”

　　女生骂了一句，走开了。

　　周沅边走边闻自己，很香啊，奶奶买了栀子花香的洗衣粉，她的衣服全是栀子花的味道。

　　课本被江淮撕了，只能用透明胶一点一点粘起来，有些撕得很碎，贴不上去，周沅只好用笔写上。

　　江淮进教室的时候还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同桌方婷婷拍拍周沅胳膊：“他撕的呀？”

　　周沅不敢乱嚼舌根，怕遭遇更大报复，摇头。

　　方婷婷看她好一会儿，见她不愿意说，只好作罢。

　　“好吧，但是你也不要忍着，他欺负你，你告诉老师。”

　　周沅把最后一张纸贴好，冲她一笑。

　　方婷婷愣了，而后失笑：“傻了吧你。”

　　说完又叹气。

　　其实周沅很可怜，和这里格格不入。男生讨厌她，女生也不喜欢她。就因为她家住贫民区，就经常说她臭。

　　一开始方婷婷也以为她臭，抗拒和她同桌，后来发现，她一点儿也不臭，很香，比那些天天喷香水的女孩儿都香。

　　她还很傻，被人欺负只是傻呵呵地笑，告状不会，反嘴也不会——

　　算了，反正她也是个哑巴。

　　放学的时候，奶奶来接周沅。

　　她独自站在一边，和一堆奢华贵气的妇人之间有条分水岭，显得突兀又渺小。

　　周沅朝她跑去。

　　奶奶捧着她的脸，怜爱道：“哎哟，我们沅沅今天开心吗？”

　　周沅眨了眨眼，笑着点点头。

　　“开心就好，千金难买真开心。”

　　班里有个男生走过来，呵呵笑：“哑巴有人来接了。”

　　奶奶脸一阵僵硬，又摸摸周沅的鬓角。

　　“咱们不听他们胡说，他们胡说八道。”

　　周沅牵起奶奶手，带着她往外走。

　　这时候门口一阵拥挤，一堆男生踩着平衡车从里面冲了出来。

　　周沅没站稳，踩到了一位贵妇人的鞋子上。

　　“哎呀！”贵妇人大叫一声，周围纷纷看过来。

　　“你会不会看路啊？”

　　周沅张了张嘴，说了“对不起”。

　　贵妇人秀气的眉头紧蹙，凶：“有你这么道歉的？光张嘴不说话的？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礼貌？你爸妈没告诉你做错事要道歉吗？”

　　周沅急，一遍又一遍鞠躬道歉。

　　奶奶蹲下来，想用手给贵妇人擦鞋，贵妇人往旁边一退，嫌弃：“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奶奶僵硬在那里，声音哆嗦：“对不起，我代孩子给你道个歉。孩子她不会说话，但是很乖巧，她是不小心的。我给你赔钱。“

　　贵妇人呵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

　　“你自己看看你，你有钱赔我吗？“

　　奶奶像是老了好几岁，她巍巍道：“但是我愿意赔。”

　　“哑巴就去哑巴学校嘛，来我们这儿干嘛？！我得找个机会跟董事会说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贵妇人摇摇扇子，扭着腰往一边走了。

　　人群里看向周沅和奶奶的目光顿时刺目又火辣。

　　周沅把手放进奶奶手里。

　　【奶奶，我们回家吧。】

　　奶奶湿着眼角，牵进周沅的手。

　　“走了，奶奶带你回家。”

　　去学校那天，周沅已经喉咙疼了，回家又睡了一晚，果断感冒了。

　　奶奶替她请了假，让她在家休息一天。

　　周沅写完作业，打扫完屋子，打算回屋睡觉。这时老板娘过来敲门。

　　周沅这才想起手机线忘记还她了。

　　“沅沅，感冒了？“门一开，老板娘就往她手里放了个碗。

　　是排骨汤。

　　周沅疑惑看她。

　　“家里吃不完的，倒了也浪费，给你送过来点。“老板娘把充电线放口袋说道。

　　周沅知道她说的假话，把汤还她。

　　【我不要。】

　　“乖，不要就给奶奶。奶奶吃了才有力气赚钱送你读书。”

　　周沅鼻子一酸，红着眼点了点头。

　　周沅被同龄孩子欺负的事大伙儿都知道，看到能训斥几句，但大多时候是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时不时给点帮助和安慰，老板娘知道这样远远不够，但是她希望周沅能明白，还是有人喜欢她的。

　　老板娘摸摸她脑袋。

　　“傻孩子，阿姨先走了。”

　　周沅冲她挥挥手。

　　排骨汤很香，周沅想吃，但忍着没动。

　　夜里，周沅就不见奶奶回来，打算出去找她。

　　出了路口往上，看到奶奶坐在路边，旁边放着的是锅碗瓢盆。

　　她累得走不动了，想在路边歇歇再走。

　　周沅跑过去，奶奶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赶紧站起来。

　　“沅沅，小乖乖，你怎么来了？“

　　周沅让她坐下，蹲在她面前，轻轻地揉了揉她小腿。

　　【舒服吗？】

　　奶奶笑得开心，“沅沅捏的，怎么不舒服。”

　　【奶奶，我不读书了，和你一起赚钱，我能提东西。】

　　奶奶听她这么说，生气了。

　　“沅沅这话可不能再跟奶奶说了，咱们读，多久都读，多难都读。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以后奶奶还要指望你教奶奶识字呢。”

　　【可是，奶奶——】

　　“沅沅又想让奶奶生气了？“

　　周沅抿了下嘴，摇头。

　　奶奶这才重新露出笑：“这还差不多。走吧，回家了。“

　　周沅请假两天再去学校时，她的课桌被人搬去了角落那里。

　　桌面上写着“滚”好几个大字，还撒了很多红墨水。

　　小虎看着一脸看戏的同学，气得满脸通红，他冲上去把书桌擦干净，再搬回原处。江淮从一侧幽幽走过来。

　　“搬呐，搬了，连你也混蛋。”

　　小虎气得满脸通红。

　　周沅拽了拽小虎的衣袖，让他把桌子放下。

　　“喂，哑巴，知道我说什么吗？”江淮弯下腰看她。

　　周沅很认真比划：【我要读书，我想上大学。】

　　江淮像是听到大笑话似的，“你要上大学？你要上大学关我什么事？再说又不是只有这里能考大学，你去别的学校呗。”

　　周沅看着他，好久，问：【为什么讨厌我？】

　　她这话彻底惹怒了江淮。

　　之前因为她多看了他几眼，被班里同学打趣，问她江淮帅不帅，喜欢不喜欢。

　　周沅就是点了一个头，就将自己拉进了江淮的黑名单。

　　自那以后，江淮变着法子折磨她，想让她滚出学校，眼不见为净。

　　如今倒好，她自己又问出这话，彻底惹恼了江淮。

　　江淮一巴掌过去，打得周沅脑袋嗡嗡嗡地响，耳朵都要聋了。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被江淮打了后，周沅就真的不去学校了。

　　小虎哭唧唧来找周沅道歉，骂自己窝囊，奶奶垂泪又叹气，周沅安慰她，说自己在家可以自学。

　　奶奶知道她是安慰她，只能含泪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