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奶猫》西西猫

3、相遇

　　第三章
　　瑾阳住院第三天后醒来，他腹部被捅了个大口子，听说肠子都要漏出来了，是有人用毛巾绑着，这才把伤口堵住了。

　　进病房前程勇先去问了医生，确定瑾阳没什么大问题后，才进去。

　　麻药已经过去，缝针的伤口撕扯着疼痛。瑾阳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他妈让医生给他打麻药，好睡得舒服点，可他不愿，生生挨了一晚上。

　　程勇进来的时候，瑾阳正在打游戏，给他换药的护士不时提醒他别激动。

　　他阴沉着脸，手飞速地在屏幕上移动。

　　“瑾阳，这么一大早就在玩游戏？”

　　程勇刚进去，游戏小人被打败的声音响起，只见眼前有个影子闪过，墙面上砰地一声大响。

　　瑾阳的手机碎落在地。

　　程勇吓得心猛跳，他看着已不成形的手机，又看凹进去的墙面，拍拍胸脯。

　　“怎么那么大的火？！”

　　护士小姐姐看了程勇一眼，淡淡说：“这是他摔的第八个手机了。”

　　“为……为什么啊？”程勇实在不理解。

　　摔手机，什么毛病？

　　“疼呗。”护士小姐姐手插护士兜，低眉看着这个一脸狠厉的帅气男孩。

　　送过来的时候，一身伤，鼻青脸肿的，都以为活不下去了，没想到他生命力这么顽强，做完手术，麻醉一过就醒了。

　　“要不要打针？”

　　瑾阳抬起脸，苍白的脸色衬着他眼底的青黑，虽然一脸憔悴，可脾气依然。他掀起嘴角，冷哼一声：“打个鸟针。”

　　“那你就继续疼吧。”

　　护士小姐姐走后，程勇坐到床边，他仔细打量瑾阳脸色，冷不丁被他目光注视，他心虚舔舔唇。

　　“你哪儿疼啊？”

　　“你说呢。”

　　瑾阳不耐烦地掀开被单，因为动静大，扯到伤口，他疼得闭上眼，拳头握紧骂了句“我艹”。

　　程勇脑袋再不灵光，这回也明白了。

　　“还是打麻药吧，这得忍到几时。”护士好心劝。

　　而且，他这么能忍的人，疼得脸色都变了，得有多疼。程勇光想都觉得腹部隐隐作疼。

　　可瑾阳还是那句，“不打。”

　　“为什么啊？打了不舒服点？”

　　“你懂个屁！打麻药伤脑子，你懂不懂。”

　　“打麻药伤脑子？？”

　　程勇话刚说完，瑾阳一个巴掌拍上他脑袋。

　　“赶紧扶我去厕所，老子尿要憋不住了！”

　　程勇赶紧扶他起来。

　　程勇在卫生间外等着，里面传来水声。

　　“那几个小子逮着了吗？”

　　“逮了一个。”

　　“其他呢？”

　　“跑了。”

　　瑾阳洗了手出来，因为他重重地靠在门边上，门板咚地一声撞墙上。

　　他皱着眉问：“那晚你怎么找着我的？”

　　“有人发来了短信。”

　　“我看看。”

　　程勇把手机给他，顺带将那晚的奇怪事告诉他。

　　“特奇怪，我电话过去的时候，那人接了，不过没说话就挂了，挂完我就继续打，后来对方关机了。夜里就给我发了这条短信。”

　　『东城垃圾场』

　　瑾阳不说话的时候就绷着脸，看起来特凶，加上这会儿他身体不舒服，更是凶神恶煞的。

　　程勇说：“人要不是在那儿附近，就是无意经过那儿的。”

　　瑾阳朝程勇伸手，程勇很自觉地靠过去，把肩膀给他。

　　两人慢慢往里走。

　　-

　　周沅不去学校了，她早上出去和奶奶卖饺子，中午回来就在家自己看书。放学了小虎又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告诉她，还会给她复印考试试卷。

　　“周沅，你真的不去学校了吗？”小虎很难过，周沅被欺负的时候，他没有伸出援手，明明很多次都下了决心，从此以后要保护她的，但他却没做到。
　　周沅摇摇头。

　　见她要进门，小虎来到她跟前，微低着头和她说话。

　　“我去告诉老师，说他们欺负你。”

　　其实周沅知道告诉老师也没用，那帮学生都是富家子弟，没人敢和他们对抗。老师的帮助杯水车薪，更是不会为周沅去冒险。

　　其实不去也好，那里像个笼子，她也不喜欢。

　　周沅再次摇头。

　　「我可以自己在家学。」

　　小虎急得脸都红了。

　　“可是你在家怎么自己学呢？要是不会的呢？”

　　周沅倒是没想到这个，她歪了歪脑袋，半会儿笑了。

　　「还有你啊，不会我就问你。」

　　周沅笑的时候甜甜的，特像朵花儿，小虎每次看她笑都会脸红。

　　他憨憨点头：“我会努力的。”

　　「谢谢你。」

　　傍晚奶奶出去卖菜还没回来，周沅把地打扫干净，洗好衣服，打算出去找找有没有能赚钱的。

　　周沅不读书的事在这小地方传开了，大伙儿都很怜惜她，碰面总和她打招呼，安慰她向前看。

　　周沅觉得不可惜，反正去学校还费钱，不去就不去了。

　　外面没什么好东西可找的，不过周沅倒是捡到了几个纸盒。

　　纸盒跟空瓶都能拿去卖钱，如果运气好，今晚的菜钱就有着落了。

　　大雨过后，臭气更浓。

　　黑车停在垃圾场附近，司机葱后备箱拿出轮椅，程勇扶着金阳下车。

　　入鼻的臭气差点没把两人给呛死。

　　“我艹！这么臭！”程勇吐了几回口水，感觉那味道进了五嘴，融在他唾液里了似的，分外恶心。

　　司机给瑾阳找帕子，瑾阳捂着口鼻，让程勇推他进去。

　　这地方他记得，他照着白语嫣说的地点过去，那帮人引他来到了这里。那时下大雨，天又黑，他不留神背人偷袭，棍子砸到了脑袋，就是慌神了几秒，就被埋伏在暗处的那些人往垃圾场拉。他刚准备反抗，冰冷的刀子便刺入了他的身体。

　　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突然间，垃圾场边缘出现了个身影。那人时而站起，时而半蹲弯腰，不知在干什么。

　　“把她叫过来。”瑾阳对程勇说。

　　周沅把收集到的纸箱拆开垒在一起，正要找东西绑着，身后有人叫她。

　　“喂，有点事想问你，过来一下。”

　　周沅奇怪回头，那天在学校骑着平衡车差点撞她的男生站在她身后。

　　程勇觉得周沅眼熟，但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周沅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瑾阳。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帅，头发剪得短短的，脸是面无表情，冷漠的眼睛落在周沅身上，看她就像看着一件廉价的物品。就算坐在轮椅上，周沅依然能看出他很高。

　　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周沅，周沅莫名觉得有点害怕，她转开视线，抬头看程勇。

　　程勇看起来比瑾阳和善多了。

　　周沅点了点头。

　　“这附近人多吗？”

　　周沅猜他们可能是在找救瑾阳的人，她不想和他们有瓜葛，就摇头。

　　程勇皱着眉，试图理解她的意思：“不多？”

　　周沅又点头，然后她默默地捡起纸箱，回到家中。

　　程勇快要受不了这里了，他朝瑾阳走去，谁知他自己驱动了轮椅独自往前。

　　面色孤冷的少年在霞光中缓缓向前。

　　昨晚的雨很大，但垃圾池里的血还没冲干净，滴落的血在地面还留有农模糊的残影。瑾阳顺这那条模糊的路，跟着来到了周沅家门口。

　　门缝上有血迹，是镶在门板擦不去的暗红。

　　谁救了他，可想而知。

　　瑾阳拍门。

　　周沅刚把捡回来的纸箱放杂物房，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有人拍门。

　　周沅奇怪是谁，打开门时，发现那人是瑾阳。

　　瑾阳的帅并不柔和，相反棱角分明，线条硬朗，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但光将他如刀削般的侧脸轮廓镀上柔和，看起来已没那么凶，不过他瞳孔黑漆漆的，脸上没一点表情，依然很吓人。

　　周沅担心怎么打发他呢，谁知道门一开，他就走了。

　　程勇追上来，看周沅又看他。

　　“怎么了？”

　　“回去说。”

　　车子开到一半，程勇问他：“怎么了？那丫头有问题？”

　　“昨晚给你发信息的就是她。”

　　程勇张了张嘴，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瑾阳懒得回他，想到刚才见到她时，他惊讶疑惑的表情，问：“你认识她？”

　　“不认识，不过跟我们同校的。”程勇说，“就是那个破例进了我们学校读书的垃圾场女孩。”

　　瑾阳沉着脸，一声不吭。

　　-

　　今天奶奶摊子收得早，周沅刚淘米，她就回来了。

　　“沅沅今天在家高兴吗？”奶奶进门放了东西就问。

　　周沅把锅盆擦干净水，放锅里，跑出去搂着奶奶的腰甜甜笑着。

　　她点点头。

　　「开心。」

　　奶奶叹气，到嘴的话过了一圈又咽回去。她觉得对不起周沅，是她害得她没地方读书。

　　周沅知道奶奶在想什么，拉了拉她手，带她去杂物房。

　　她指着角落的那堆纸箱。

　　「奶奶，我捡回来的。」

　　奶奶捧着周沅的脸，亲了又亲，最后流下了眼泪。

　　周沅不去学校的第五天，学校老师做做样子上门了解情况。

　　奶奶满腹委屈，拉着脸色僵硬的老师的手诉苦埋冤。老师只能点头微笑。

　　到最后，奶奶试探性地询问周沅能不能回去上课时，老师还能带笑的脸瞬间变化。

　　“周奶奶，周沅的情况很不好，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情况，她在那里格格不入，是不会感到快乐的。离开那里，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奶奶以为老师上来，是为了把周沅劝回去，没想到却是一段这样的话语。

　　燃起来的希望浇灭，老人表情灰败，像是快要油尽灯枯。

　　“我认识一个特殊学校的老师，我把名片给您，你有时间和他们联系一下，周沅还是要读书的。”老师把名片留下后就走了，只留下泪水涟涟的奶奶。

　　瑾阳伤口好点就去学校了，他本来就脸臭，加上伤口没好，更是一脸凶样。下车的时候，原本拥挤吵闹的校门口顿时安静起来。

　　人群里几个男生走过来，跟在程勇身边，个个点头哈腰叫“阳哥”。

　　江淮和几个男生打打闹闹从路口上来。

　　“这几天没那哑巴在眼前晃悠，心情好多了。”

　　“那不是，穷人就该待在穷人的地方，挤在我们有钱人的天堂干什么，不知好歹。”

　　有人调侃：“不过还是那哑巴好像真喜欢你呢，江淮，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孩子，你真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我艹你，”江淮踹他一脚，“你能对一堆垃圾感兴趣？！”

　　“瑾阳来了！”有人低声提醒。

　　江淮往前看，果然看到一帮人跟着瑾阳进了学校。

　　他笑得僵硬，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命还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