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猫咪纱之夏》一只天蝎

64、热忱

　　这一天的训练似乎比以往都要漫长，篮球馆中，一年级新生们正依次走进休息室等待冲凉，夏纱站在门口，被一个接一个意味不明五彩缤纷地目光注视，终于开始有些恼火了：也许是出乎意料了一点，但这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另外一个当事人你们一眼都不敢看，专门逮着我行注目礼是什么意思呢？

　　站在队伍最后的彦一表情最为古怪，面部扭曲嘴唇抖动，不像是对她把大众偶像据为己有的谴责，也不像是听到突如其来消息的震惊。

　　夏纱被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更郁闷了：还觉得这家伙跟自己关系最好，祝福的话他不说就算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干嘛？

　　“什么时候……”

　　对方的问题没有问完，夏纱却马上听懂了：“学园祭那天。”

　　“你这家伙！”听到她的话后，彦一扭曲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成了气愤：“你怎么能这样！这下我可怎么办啊！！！”

　　“你怎么了？”

　　“我，我……哎！”彦一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后，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连篮球部的自己人都如此接受不能，学校的其他人会怎么样啊，被当成别有用心的心机女只怕都是轻的！

　　夏纱正觉得头疼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只大手混杂着清新水汽，牵住了她的手腕。

　　“回家吧。”

　　由于没有公开，交往之后他们还没有一起回家过，所以这一幕显得格外陌生。夏纱看着自己的手腕，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悸动，低低答应了一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把身后的目光全部甩开了。

　　校门口不少参加暑期社团活动的学生，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都投来惊诧的目光，夏纱却顾不上理会，一路疾走，打开家门就把仙道按在沙发上。

　　“我去超市买点牛肉，还有鸡蛋和水果，给您做营养餐好不好？剧烈运动之后，一定要补充维生素和蛋白质才行！”

　　“不用。”

　　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轻轻一拽，把她揽进怀里。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夏纱顺势趴在他胸口，双手四下摸索按来按去：“有没有哪里觉得痛？呼吸困不困难？”

　　“没有。”对方笑着否认，却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我记得流川枫倒下的那次，脸白得跟鬼一样。走路都要人掺着……您看起来倒还好。”

　　夏纱松了一口气，再一回想，刚刚回家路上，仙道好像也和平时一样，虽然配合着自己步伐缓慢，但神情语气都没有特别疲惫的感觉，看来并不是严重的脱力。

　　“就算教练分队不公平，您也不用这样啊，他说全力以赴您还真全力以赴啊！打球要量力而行好不好……”

　　她的语气焦急，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堆，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在同一张沙发上，要求仙道“拼尽全力”时的那一番说辞。

　　对方只是笑着看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诶？”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突然改变主意吧。”

　　夏纱愣了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她有些不想说出小野绘里的事，倒不是因为嫉妒小气，而是因为比起受情敌逼迫不得不公开这种理由，她更希望自己能告诉仙道，是她想通了，不想再懦弱自私，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小野绘里这个人，您还记得吗？”

　　“嗯。”

　　纳尼？？？！！！

　　简单一个字，却瞬间在夏纱心里点燃了熊熊火焰：之前自己问起来他明明说不记得的，为什么突然记得了？难道小野绘里暑假期间还找到了他的面前，做了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事？

　　“为什么……记得她？”

　　“舞台剧的时候你问起这个人，之后满脸慎重说了很多话，好像我忘记她是什么大罪过一样，怎么敢不记得。”

　　“才没有！”夏纱着急分辩过后反应了过来，心里忍不住窃喜：“所以说只是记得这个名字，但对不上人？”

　　“嗯。”

　　听到这句话后夏纱心里才舒坦下来，心平气和地把小野绘里的事说出来后，将脑袋抵在仙道胸口蹭了蹭。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离谱，多不公平，可在面前这个人无限温柔的包容下，她居然自得其乐地当着鸵鸟，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心情。

　　“比赛之前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嗯。”

　　“看夏纱的表情，我还以为是不好的事呢。”

　　“只是没想好怎么说而已。”

　　“是我的错，让你毫无准备遇到这样的事，对不起。”

　　夏纱喉头紧了紧，却说不出话来。

　　“暑假我一直没去学校，如果早点知道的话，肯定会让他们处理好的。”

　　明明都是自己的错啊！夏纱攥紧他的衣服，把眼眶处的热意压了下去。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可以自己处理，”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就算她今天不在我也不想再躲躲藏藏了，如果她真的想到篮球部来，球队的人也真的觉得需要她，我身为经理是绝对不会阻拦的；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想来，我也一样欢迎。”

　　“哦？”

　　消息传开后，肯定会有伤心失望，讨厌她的人；加上她的做法的确有不妥的地方，受人指摘也是难免的事，但夏纱却突然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

　　“有人想来帮忙我为什么要拒绝，只要不做小动作碍眼就行，如果她非要做小动作，我也有办法！”

　　仙道没有说话，只是手指绕着她鬓边的头发，勾起嘴角等着她的后续发言。

　　“别看我个子小，”她挥舞起手臂：“好歹也是个打球的，会怕一个画画的吗！”

　　怎么说也是运动选手出身从小锻炼到大的，怵人家球都不会拿的文艺工作者，也太丢脸了吧？更何况自己还是堂堂正正捍卫主权，完全没有退让的理由好不好！

　　原本轻抚在她发间的手微微顿了顿：“打球的？”

　　差点忘了，自己早就不打球了，现在不再是打球的，只是个打杂的而已……那段不愿提起的往事闪过脑海，夏纱捏了捏手指，没有回答。

　　“夏纱以前打过球吗？”

　　“嗯，其实我初中以前一直都在美国的校队打球。”

　　“后来呢？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

　　夏纱习惯性地想回答没什么特殊原因，把话题扯开，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不会追问，偏偏心底又有一股残存的温软让人不愿意再敷衍，所以想了想后还是鼓起了勇气：“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您真的想知道？”

　　“嗯，如果夏纱愿意告诉我的话。”

　　“当然愿意。”夏纱连忙回答：“其实我也不想放弃的，但是刚进初中校队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原本从来不主动提起，甚至暗自下过决心永远不让面前这个人知道的事，没想到真正说出口时格外简单，三言两语夏纱便将自己当初假扮吉祥物时听到教练和球员谈话的事说了出来。对方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追问也没有打断，只是手臂似乎将她搂得更紧了。

　　对仙道这样从小天才到大，永远是球队王牌被教练放在掌心的人来说，一定是很难理解的事吧。夏纱努力放松自己的语调，试图轻描淡写地结束这个话题：“其实他也没错，您看我现在的个子也知道啊，不仅是个子，我其他方面也不怎么样……”

　　“他错了。”一直没有开口的人头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球队里每个人的位置和职责都不一样，这种比较没有任何意义，连这都不明白的话，他不配当教练。”

　　耳边温和的声音如同轻柔的抚慰，夏纱却莫名觉得时隔许久内心的委屈如同被唤醒了一样，眼眶竟有一股热意涌出：是啊，为什么要拿她和球队王牌比较呢？根本毫无意义啊！她是不服从安排无理要求上场了，还是大言不惭对教练的用人安排妄言抱怨了？为什么她努力认真干着杂活，为球队服务，那些享受她劳动成果的人还要在言谈间把她踩在脚下，轻蔑贬低呢？

　　“难受吗？”

　　夏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事实上真正让她难受的并不是那些贬低，而是她自己。被人非议怎么了，换成牧绅一那样的alphamale，肯定会当场反驳回去，说不定事后还会去教务处投诉对方不配当教育工作者；如果是流川枫那种有仇必报的人，大概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把对方从背后一脚踹飞，绝不会让自己吃这个亏；如果是樱木花道那种暴脾气，唔……岂止是不会吃亏，他暴走起来只怕教练会被救护车拉走吧。可她不是他们，她只是没用地坐在那里，明明委屈地要命，却声都不敢出，头套也不敢摘下，生怕被人发现。

　　“是不是很幼稚，换成是学长您，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难受吧？”

　　夏纱刚一开口就察觉了自己的问题可笑，他可是仙道啊，连训练都不想参加更别提干杂活了，一开始就不可能把自己置于那种境地。

　　对方却反问回来：“夏纱喜欢那个教练吗？”

　　“怎么可能？”夏纱愣了愣，马上反驳：“我觉得他讨厌得要命，水平比我爸差远了，还高傲自大目光短浅，安排的训练方式不合理也不愿意调整，进他的球队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虽然仙道没有直接回答，夏纱却明白了他的答案，不由想起很久以前他在空手道馆劝自己加入篮球部时说过的话来：不喜欢的事就不值得浪费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值得；同样的道理，不喜欢的人，也不值得浪费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值得。

　　夏纱心底一热，往身前人怀里钻了钻。那件事之后阿诚哥哥虽然帮忙报复了回去，看起来是扯平了，但她其实并没有释怀，就这么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拒绝转学重新开始，谎称不想再打球放弃了最喜欢的运动。因为潜意识里，她不想再被比较了，新球队里会有新的王牌，她还是比不上，就算运气好遇到一个正直又称职的教练，谁能保证教练以外的其他人不会拿她去比较？

　　时间慢慢过去，当初那个小女孩却一直没有摘下人偶头套，她依旧厌恶被人比较，连带着对可能被对比的场合都一概排斥，排斥的同时，自己的内心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比较。所以在高桥小姐面前求证都没有就先行却步，觉得自己比不上对方，就该提前躲远；所以自顾自幻想了一个理想中的“仙道女朋友”，觉得自己身高心智方方面面都差得远，在庙会看到围观的人连脚步都移不动，不敢站在他身边；所以一想到公开交往就内心慌乱，认为自己配不上他，肯定会再次被摆到当初的位置上，带着人偶头套，被无数人贬低嘲讽。

　　但那些讨厌的人的看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而她喜欢的人，眼前这个让她喜欢到心尖都发烫的人，根本不会拿她去跟其他人比较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现在才想明白……她将纷乱的心绪压下，忍不住把头埋进对方胸口，用鼻尖蹭了蹭。

　　“之后呢，因为这件事再也没有打过球了？”

　　“嗯，我讨厌那个教练，阿诚哥哥建议我转学换球队，但我拒绝了，因为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碰篮球就会想起那些事，总觉得……我会不会浪费了大家的时间，让教练把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会不会更好。”

　　“如果换一个不讨厌的人来教呢？”

　　不讨厌的人？夏纱愣了愣。

　　“夏纱有篮球馆的钥匙，训练结束后只有我们，不会浪费任何人的时间。”

　　……可是会浪费你的时间啊，教我这种废物打球。

　　“我见过的球员里，夏纱是投篮最好看的，打球的样子肯定更好看。”她愣住的片刻，对方轻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想做的事情不去做，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

　　他想看自己打球吗？夏纱张了张嘴，心想自己这种五短身材，投篮再怎么标准也不会有流川枫三井寿和神宗一郎那样的人好看，在青叶那种外行面前就算了，偏偏是在仙道这种天才面前，肯定会漏洞百出的……

　　“什么时候都没关系，想打球的话随时告诉我，好不好？”

　　心里的那股怯懦好像要冒出来，好在很快就被夏纱压了下去：他对自己那么好，难道连打个球给他看看这种小事都要拒绝？打得烂又怎么样，最差也不过是再丢人一次，能逗他笑笑也是好的呀！

　　“好！”

　　说出这个字后，她被脸颊上的轻轻的啄吻弄得有些痒，心里不由有些纳闷，是因为自己以前总是含混逃避吗，一件小事而已，会让他这么开心？

　　不过能让他开心就好，热忱的心意别人有，她也有；为喜欢的人奋勇向前，别人能做到，她也可以做到！

　　那些怯懦与不安，摇摆与反复似乎都不复存在，将来的刁难非议会不会来，会怎么来，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重要的只有面前这个人，他皮肤的温度，清爽的气息，呼吸的起伏，这些才是真实存在的……想通之后，夏纱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忍不住抬起头凑近后在对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是您刚刚说的，想做的事情不去做，是浪费时间。”偷袭得逞后，她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反而回答得义正言辞：“您做好准备吧，我这个人经常有想做的事，还不分场合，以后类似的情况会很多。”

　　“很多？”被偷袭的一方丝毫没有慌乱，最初的意外过后只是唇角勾起：“比如？”

　　夏纱清咳了一声，瞟了仙道一眼后，右手食指不自觉伸向对方胸口。

　　唔……陵南王牌身体的含金量……

　　“好奇而已，”察觉自己又摸又按的时间有些长，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自己没能练出什么肌肉来，所以有点好奇……触感。”

　　对方似乎能够接受这个解释，全程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挑眉问道：“还有其他好奇的吗？”

　　腹肌……也可以吗？隔着衣服摸一下的话，应该不会显得自己很变态吧……

　　夏纱很努力地移开视线压下了这个念头：暴露本性这种事情也要慢慢来，反正他脾气那么好，从来不反抗，自己也用不着着急……

　　“咳咳，好奇的暂时就这么多了，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需要您的配合。”

　　“什么？”

　　夏纱转回脸，无比慎重：“我想过了，如果小野绘里真的加入篮球部还天天缠着您的话，我是没办法忍的，所以我想……休息时间偶尔把您带到储物间，然后……把门锁上可以吗？”

　　她跟小野绘里又不是一个赛道的，为什么要公平竞争？人家往篮球部送礼物没有错，她休息期间和男朋友独处一会儿也没有错啊！喜欢的人天天和其他女生呆在看不见的地方，她倒要看看小野绘里能忍多久！

　　“把我锁起来之后呢，夏纱想干什么？”

　　“我不会真干什么，篮球馆那么多人。”夏纱有些脸红，连忙辩解：“我是想让她以为……”

　　“以为什么？”

　　他那么聪明的人会猜不到？夏纱怒了：“我就是要把你锁起来，你配合就行了！”

　　“当然配合，只要夏纱愿意，想把我锁在哪儿都行，只是如果都觉得我做了什么，我却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很冤枉？”

　　夏纱被耳边的手指挠得晕晕乎乎，听到这句调侃后把头埋到他胸口，听着笑声振在耳膜，心里忍不住想：现在小看我吧，到时候真把我逼急了，不冤枉的事我也绝对做得出来，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不过把他锁在哪里都可以？这人脾气真是太好了啊，自己刚刚又是动手动脚又是无理要求，他都一点也不拒绝，这样一想，好像从认识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从来没变过……

　　胡思乱想间，她将小野绘里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忍不住好奇：“学长……您也有希望我做的事吗？”

　　耳边的手指停住，转而掐了掐她的脸颊：“有的。”

　　居然真的有？夏纱愣了愣，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交往以来仙道第一次对她提出要求，一时间忍不住慎重屏息：“是什么？”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以后不说敬语了好不好。”

　　只是这种事而已？夏纱呆愣的片刻，温软的气息慢慢逼近耳畔，对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再用敬称大家会觉得很奇怪的，直接叫名字，好不好。”

　　这种犯规的问法下，夏纱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心神：“好！我可能叫学长已经习惯了，但是以后……我会改过来的。”

　　躺在喜欢的人怀里，后脑的手力度温柔又直接，好闻的气息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暖暖的屏障一样……窗外夕阳落下，余晖中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暗红色，她抬起头，直视那双自己最喜欢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连同之前做错的事，一起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