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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积德何患少 ...

  •   这一晚上,丁敏君睡得很沉,飘忽不定间,她似乎成为了另外的人。

      意识回来,刺骨的寒冷也席卷而来,丁敏君立即睁开了眼睛。

      眼珠咕噜一转,她整个人竟然直挺挺的躺在小溪里,衣裳湿了不说,全身都还结了冰,怪异非常。

      丁敏君咬牙想使唤手脚动起来,可身体都冻僵了,活像个水晶棺材似的。

      她就这样静静躺着,因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这时小溪缓缓流下,漂了十余里后,丁敏君只听到自己的头被水里的石头弄得叮叮当当直响,难道她还戴着头盔么?这磕在石头上的声音把她弄得头昏脑胀的。

      直到在小溪拐弯处,才把她的身子截住。

      她身上的冰着实不一般,在周围的流水竟也结起了冰,所幸的是,小溪冲刷着她身体,寒气渐渐按下去,冰块也开始融化。

      待到冰融化,她便拉着岸边芦苇,从溪水里爬起来,她晃晃脑袋,清醒了一下,拍去麻布衣裳上留存的结冰。

      实在是没力气了,就直接坐在岸边,只瞟见清澈见底的溪水面呈现出一团黑黢黢的影子。

      她抵不过好奇心,缓慢的爬向去,探头往那里一看。

      她脸上竟然牢实的镶着个铁面具!她失声尖叫起来,样子更加狰狞可怖,她吓得往后一倒,结果脑后勺的铁罩子又把她震得脑里直鸣。

      “啊…!”丁敏君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喘着气靠在床头,胸腔的心都快得像要跳出来。

      这噩梦太过真实了…可…那个铁头人是谁?

      丁敏君平复过后,怀着思绪辗转反侧直到天明,由于休息不够,照顾游坦之时神情也有些恍惚。

      他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并不在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个多月,凌厉北风日益柔缓,院中间的枯槐树也染上春意,稀稀疏疏的枝桠开始生出绿芽,隐约可以探得出以后的生机盎然,在这个古旧又简朴的宅子里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游坦之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上半身可以活动,只有下半身的腿脚仍需要多休养,但也可以勉强下地了。

      平常丁敏君只需给他送饭和搀扶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便可,负担减轻了不少。暂且把回去的事放在一边,丁敏君在市井里倒是把性子磨的踏实起来,久而久之,看游坦之都顺眼几分。

      今天也是吃过午饭后,把人搀扶着安置在院坝大槐树下坐着,丁敏君开始每日的练功,相处久了,在游坦之面前也不避讳什么武家绝学了。

      游坦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丁敏君拿着峨眉佩剑在槐树旁的空地里练功。没多久便闭上眼养起神,那些招式套路在他脑里过了许多遍,差不多也看熟了。

      丁敏君扬起佩剑,眼随剑动,扭动腰肢,舞出几招,像似在凌空一劈,剑气凌厉,挑拨刺挡间变化无穷,当是一个快字。

      金顶九式这剑法到精巧处时剑势突减,化锋芒于无形,柔中带刚,若对方正处守方,即可节节突破找到漏洞,一剑击中要害。

      暂时没了往日追求,练起剑来倒是了无拘无束又酣畅淋漓,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剑法配着口诀,在她那里又悟出了点新东西。

      额间发丝随着动作起伏,衣摆转起的落叶在剑锋下切成几片,随着清风散落一地。她喘着气停下动作,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转身得意的对游坦之说“我的功夫终于有点进展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游坦之没有睁开眼睛,心想这剑法招式复杂多样,技巧高超,不知是何人所创,想必在武学造诣上有独特之处。

      但在丁敏君手中,实战如遇上内力雄厚之人,也不知能发挥多少成。

      自己对剑法没多少见解,只有小时候父亲请的师傅指点了几下,可那时自己不懂事,气走了好几个老师,他父亲打了打了骂也骂了,见罢只能放任不管了。

      除了自己悟出的冰寒毒掌,拳掌章法学的浅陋又五花八门,如今想来,他只是一个凭着内力和寒毒的莽夫罢了。

      尽力隐去心里根深蒂固的自卑,游坦之紧咬嘴唇,撑着树干,勉强站起来,拖着腿一步步的接近丁敏君。

      丁敏君皱眉不满,不知他想做什么。

      “把佩剑借我一用。”

      “不行,你先回去坐下,你的腿没有好。”以为是游坦之看她练武心痒,丁敏君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游坦之没有强求,默不作声的跛脚走回槐树处折下一支树枝,试着舞起刚刚那一套剑法。

      “你魔怔了吗?还不快停下来!”丁敏君眼看他脚站着就颤颤巍巍的,提起剑拍去他手里的树枝,断成两节的树枝掉在庭院杂草里。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真的是个废人了么。”游坦之自嘲道,眼里的灰暗又加深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你腿要是落下病根了,我是真的不会管你了!”话落,她跺脚窝火,可看看照顾了许久的少年,又想想在草原的事,少年人报仇无望,学武心切,这些她都知道。可这一路折腾了她许多,就算他真那么不知好歹,那也不能糟蹋她每天为他起早贪黑的心血。

      “那你何必在雪地里救我,之前我便说过与你无关!”丁敏君听罢,捏紧剑柄,心里默念静心口诀,冲动是魔鬼。

      “你以为你这样激我,我就一走了之了么,小鬼,既然你想练我就陪你练。”

      她身形高挑,站着与少年游坦之差不了多少,可游坦之养了一个月也没长着身体,依然消瘦,腰和她一个女子一样细。

      丁敏君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手臂环在肩上,扛着他直接把人带回木椅上坐着。

      “你剑法练不了,拳脚功夫也不怎样,只可惜满身好内力,找不到使出。”丁敏君边说边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游坦之不知她葫芦里买什么药,只得耐着性子等她。

      忽然,她顿住脚步,转身大声向游坦之道“我想到了!既然你身体没好,也适合这样!”丁敏君收剑入鞘,蹲在木椅旁执起他手端详,向他道“你双手恢复了气力,想必也可以运气于双指间,刚好你内力深厚,扔镖射叶飞花也应该不在话下。”

      游坦之有些不适,抽出被握住的手,她也并不在意,继续道“我们门派是名门大派,各式武功一应俱全,暗器这门功夫也有涉猎,要是你想的话,你要不然认我这个峨眉派大师姐做师傅,我便可以教你几招。”

      “门派功夫不是不能外传吗?你…怎会如此好心。”游坦之暗自思付,那梦里的她,和现在的她,差距之大,让他不得不心生戒备,万一一时心软,着了她的道,也难以脱身。

      “话确实是这样说。”丁敏君站起身,拍拍衣裳,叹口气又道“如你之前所言,我现在孤零一人在这里,何来门派之别?能活下去也是万幸了。我看你这小鬼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指点你几招也是我看你可怜,要是保你一命,我就算积德了。”

      丁敏君那话听着难听,但游坦之也不恼,她说话虽刻薄,但学的那么一招半式自己也并不吃亏,于是也没有拒绝。

      “既然没有说,我就当你同意了。”丁敏君咳咳嗓子,学着记忆里灭绝师太的模样挺直腰板,端着架子的样子有些好笑,“你先叫我声师傅听听。”

      “………”游坦之就知道丁敏君会来这么一出,黝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盯着丁敏君发毛。

      “那……不叫也可以,我叫你坦之行不行啊?或者就叫小鬼了?”

      两双眼睛还在对视着,本以为游坦之又会让自己吃瘪,丁敏君都想放弃了 。默默想也许自己没有当师傅的命吧…

      “师傅…”他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也许是想起当着群侠面拜星宿老仙为师的事,丁敏君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拜丁敏君为师倒也要比星宿老怪好的多。

      “好!那你拿着这片树叶。”丁敏君很开心 ,这算是让她过了掌门瘾了。

      练暗器就要找器物,她摸摸头上的荆簪,本想拿自己发簪来让他试手,但戴久了也挺舍不得,她身上也很拮据,钱拿去作家当了,去铁匠铺买镖也挺浪费的,哪里还想借给他。便最后随手捡起片树叶给他。

      游坦之听她话指间夹起绿叶,凝神闭气,把内力灌注于两指和叶子里,蓄力向树干前一扔,只见他没有控制好内力,叶子并没有如丁敏君预料般呈镖状钉在上面,而是中途内力窜出,撕裂成几片。

      游坦之有些失望,但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好歹这叶子是沿着方向飞去的。

      “算了算了,你还没掌握门道,内力没有拿捏好,等我自己再琢磨琢磨,你还是先拿着簪子试试。”丁敏君这个师傅比较急功近利,以花叶当暗器的功夫本就难,用器物来要容易些。教这个徒弟还是要舍得,咬咬牙,拔出簪子交给游坦之。

      “丁…师傅…你不是只有这一支发簪么。”游坦之刚刚察觉到了丁敏君对这簪子的不舍,有点意外她会交给他。

      “用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丁敏君抿嘴,眼睛仍盯着那根簪子,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但还是撇过眼去,拢起自己垂腰黑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第一次当师傅就要大方,等过些时日攒钱给他买些铁镖,不知道这簪子是否那时还安然无恙……

      游坦之低头察看这簪子,还是崭新的,顺着她的话,还是握住发簪,把内力从簪头一直控制到尖上,时机到,甩腕一掷,果真轻易的钉住一片树叶于树干上。

      “这样就不错!你这小鬼还是有悟性的。以后的中午就和我一起练练武功。”丁敏君点点头,欣慰道。

      她拔起簪子,又交还给他,游坦之沉默的收下,这丁敏君,果然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小孩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积德何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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