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隔世烟尘》白露未晞

4、犹记初见

　　头上是万里无云的天空，身后是无尽的灼热沙漠，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利兹平躺在地上摆出“大”字，拼命舒展着四肢，晒干一点，再晒干一点。阳光、沙漠、热烘烘的风，果然，只有明亮灼热的地方才能够缓解利兹心里的不适应感。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害怕潮湿的地方，害怕自己的身体长出花蘑菇、木耳或者其他古怪的生物。也许，就是从遇见那个女人开始的吧。
　　与瓦许相遇的时候，利兹只是一个不够强大也不够勇敢的外域的冒险者。黑暗之门打开已经有段日子了，本该随着第一批部落先遣队进驻外域的利兹，被自己的“监护人”——大药剂师法拉尼尔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留在艾泽拉斯大陆上接受试练。直到法拉尼尔再也找不到理由，只能眼泪汪汪把利兹送上飞往格罗姆高营地的飞艇。
　　利兹背着法拉尼尔准备的满满五包裹药水，穿过黑暗之门，走过人山人海全世界抢怪抢得头破血流的地狱火半岛，终于选择在赞加沼泽落脚。第一批先遣队员大部分已经完成了试练，集结成一个又一个的团队，向传说中居住着十恶不赦的恶魔坏蛋的堡垒们发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利兹不小心挂掉之后，忽然觉得满心倦怠，于是放弃了跑路复活，坐在毒蛇湖边呆呆看着一个又一个灵魂出现在灵魂医者的面前，然后成群结队奔向毒蛇湖底。
　　“毒蛇湖底有一座宫殿，人们叫它毒蛇神殿，一个又脏又臭的老妖婆带领着她的手下，居住在那里。”法拉尼尔曾经这样对利兹说。
　　“希利苏斯的最南边，有一座神殿，人们叫它安其拉神庙，一只又丑又莫名其妙的大瘤子带领着它的手下，居住在那里。”
　　“东瘟疫之地的病木林上空漂浮着一座城市，人们叫它纳克萨玛斯，一个没节操又酷爱穿裙子的易装癖带领着他的手下，居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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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似的话语法拉尼尔以前也说过很多，所以利兹很容易就明白了毒蛇神殿的真正意义。那里有很多身怀至宝的家伙在等待着，推倒冒险者，或者被冒险者推倒。
　　对于这样的活动，利兹一直满心疑惑。不停提升自己，然后从强大的对手身上获取某件东西，然后进一步提升自己，再然后去面对更强大的对手。这样的行为就像牧羊人的理想一样，放羊，娶媳妇，生孩子，孩子放羊，娶媳妇……循环往复，无休无止，可是真的有意义吗？看着忙碌的灵魂们争先恐后沉进湖水里，利兹叹了口气。
　　“你不去完成试练吗？”
　　循声望去，长发纷飞的女人站在昏暗世界里，银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利兹。比血精灵高大，比暗夜精灵瘦小……这，是精灵吧？利兹愣愣地看着女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人微微一笑，在利兹身边坐下，“我不是卡多雷，也不是辛多雷，我想，很久以前，人们大概是称呼我为高等精灵。”
　　高等精灵……部落有这玩意么？利兹狐疑地看看女人，忽然恍然大悟地抓住了女人的手。“你就是那个被称为GM的大神吗？”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是GM大神，我只是瓦许，也许，也有一些人会叫我法斯琪。”
　　“哦。”利兹失望地松开手，继续看着毒蛇湖。良久之后，她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悄悄把屁股一点一点挪开，到了安全距离，才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瓦许。“你……是下面那个？”
　　“你很怕吗？”瓦许挑起眉毛看着利兹。
　　真的怕吗？利兹问自己。反正已经是行尸走肉了，还有什么事会更加糟糕。算了，死就死吧。利兹认命地重新坐回瓦许身边。“怕也没用，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跑尸体啊。”瓦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没听错吧？瓦许女士在跑尸体？强大的瓦许女士在跑尸体？传说中强大到一根手指就能把一个团队的人全部戳死的瓦许女士在跑尸体？“你被人推倒了？”利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瓦许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我自己把自己推倒了。”
　　“啥？”利兹的思维已经跟不上瓦许的言语。
　　“我想出来逛逛，你知道，总在下面很闷的嘛。那些小家伙连那个臭瞎子都摆不平，根本没人想到要来陪我，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用蛇把自己毒死，让灵魂出来逛。”瓦许得意地笑笑，“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利兹点点头。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因为太过寂寞所以用蛇把自己毒死好让灵魂跑出去逛街，果然英雄都是寂寞的啊！忽然，法拉尼尔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毒蛇湖底有一座宫殿，人们叫它毒蛇神殿，一个又脏又臭的老妖婆带领着她的手下居住在那里。又脏又臭的老妖婆……又脏又臭……利兹打量着瓦许，干净的银色长发偶尔被阴冷的风吹起，遮盖住淡紫色的脸颊，纯白的衣裙纤尘不染，这是又脏又臭？“你跟传说……不大一样。”利兹小心地措辞。
　　“当然不一样了，”瓦许的眉头微微一皱。“伊利丹那个COSPLAY爱好者非说我的形象不够具有威慑力，亲自给我设计出一个愚蠢又恶心的造型。只要活着，我就得顶着那头恶心的假发，穿着脏兮兮的鱼尾巴出现。”
　　“哦。”利兹低头看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上尖利的指甲，没有接下话。
　　“你不想赶快完成试练，推倒我吗？”瓦许有些好奇地歪着头。
　　“推倒你，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变强大了，再去推倒别人……这个过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也许你不会明白，所谓的朋友，所谓的兄弟姐妹，在利益的面前，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有几个人能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坚持自己想要的只是战友们生死与共的那份情呢？我见过最亲密的伙伴，在一把剑的面前反目成仇；也见过最强大的团队，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换来的只是算计与虚情，倒不如安静地找个地方看风景，钓鱼。”利兹看看若有所思的瓦许，叹了口气。“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的。”
　　“谁说我不明白！”瓦许忽然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因为分赃不均，我和凯子怎么会离开伊利丹那个混蛋的身边！”
　　“分赃？”
　　“那个该死的秃女人明明是我们一起抓到的，我想要她的皮鞭，凯子想要她的披风，可是伊利丹这个蠢货什么都不肯分给我们。所以我一气之下跑来这里占山为王，凯子跑去虚空风暴抢了纳鲁的飞船。”
　　外域的三大巨头……就是这样产生的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因为他总比上一个好啊。”瓦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上一个？”
　　“上一个毕生唯一的追求就是刺激，只要刺激她什么都肯玩。召唤萨格拉斯，研究禁术，最后为了刺激还带着我们集体去跳了海。和她比起来，伊利丹这混蛋还算不错，至少，他把我从大旋涡底下给召唤了回来。好了小家伙，我要回去了，这个送你做纪念吧。”瓦许从怀里掏出一顶帽子扣在利兹的头上，拔腿就朝毒蛇湖跑去。
　　很久之后，利兹终于亲眼见到了活着的瓦许女士，蛇发鱼尾，红眼白皮。一个常年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并且不修边幅的女人终于生蛆发霉的例子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一定要把自己晒干，成了利兹最坚定的念头。而那顶帽子，静悄悄地躺在法拉尼尔为利兹准备的那堆药水中。真的要戴吗？想起瓦许头顶上蠕动的毒蛇，利兹打消了念头。还是……算了吧。

　　就自从在毒蛇神殿见到了瓦许女士，塔纳利斯就成了利兹最常来的地方。塔纳利斯沙漠一直就是片无尽的沙海，自远古以来就是青铜龙们的家园。利兹背靠岩石坐起来，不远处开始上演一出好戏，一个蓝皮肤的巨魔战士在四个联盟小家伙的围攻下，倒下，然后固执地爬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斧头砍向其中最嬴弱的牧师。死了，复活起来，死命地追着牧师砍。
　　“真玩命啊……唉！”利兹站了起来。“关门，放狗！”匹恩摩恩摇晃着胖胖的身子，奋力扑向了离得最近的联盟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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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救了我。”巨魔战士把绷带胡乱缠绕在身上，一脸憨厚的笑容。“我是怀特。”
　　“打不过，你不知道跑么？”利兹冷冷地看着怀特。
　　“我试了很多次，都没跑掉啊。我想我跑得不如他们快，所以拦截了离我最近的怪物，想跟他们拉开距离，可是每次都被追上。”怀特一脸无辜。
　　“你拦截的是他们的牧师！”仿若平地惊雷，利兹的怒吼直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