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六叶惊蛰

5、伍

　　“师尊，君上。”青朔打开屋门，把两人迎了进去。青朔换上一袭青衫，浅淡清爽的青色与浓墨重彩的礼服不同，更显得他气质清冷，仙人之姿。
　　“青朔，再过六日你便同我去天宫罢。”云中君道
　　“是，若是有什么规矩还请君上指教。”青朔低头拱手
　　“幺儿啊，你别听他瞎扯，天宫能有什么规矩，比人间都还要懒散，一群老头子而已，无趣得紧。”翳随意地挥了挥手，嫌弃道，“整个天宫呢，最重要的是你的仙君，至于其他的，你见到东皇君点个头行个礼就行了。
　　东皇君，也就是东皇太一，九君之首。作为开辟新一代天宫之人，东皇君受尽世人尊敬，至今在坊间还流传着许多东皇君的话本。
　　“若是非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本君仅次于东皇君，所以你随意就好，他们不会说你什么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有我在。”一听就知道云中君是不擅长说这样的话的，不过为了青朔，他还是磕磕绊绊地说出来了。
　　“那就多谢君上了”青朔深知云中君的用意，不过说实话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先是云中君给足了他面子，在祭祀时出面承诺，然后又是现在为了让他不要害怕，姿态都放低了很多。
　　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虽然很像君臣而不是仙君和灵子，但是两人才认识不久，这样让翳也放心不少。但是看着自己相貌出众，平行端正，灵力高强的小弟子，内心里是满满的不舍。自她捡到青朔并收他为徒已十二载，看着他如小萝卜头长成现在的偏偏君子，而如今就要归云中君所有了，翳不知为何有种嫁儿的感觉。
　　六日之期转瞬及至。
　　云中君踏雾而来，身披万丈霞光，与祭祀那日不同，云中君并非一袭白衣而是绣着蟠龙云纹的红黑礼服。狂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猩红的里衬，镶着宝石的青铜剑悬在身侧，站在红日之前，对着青朔伸出了手，有种说不出的霸气。
　　青朔也穿上了祭祀时的礼服，带上了面具，怀抱伏羲琴，轻轻把手搭在云中君的手上。云中君稍稍一用力，青朔便和他一样浮到了空中，这是青朔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飞”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漫天云霞恍若红妆十里，百鸟倾巢而出，宛如朝凤。帝东皇君携七君以及四位带着青面的灵子，众人皆身着正装，于云座之上道着贺词。与天地为姻亲多半就是如此了罢。翳手持青铜铃，轻轻一摇，空灵清脆，连接了天与地，荡漾了一圈圈的彩霞。
　　九只仙鹤开道，青朔在漫天云霞中随着云中君踏上云梯，山川大河都尽收眼底，但那清脆空灵的铃声却一直回荡在耳畔。
　　人间有灵子请灵，天宫自然也有上神迎灵。只是天宫的迎接灵子，更像是走个过场，众人露个脸，说几句场面话，也就散了。只是今日谁都不敢表露出一丝不耐，毕竟这是云中君迎灵。直到云中君和青朔二人进入到云中殿，众人才陆续散去。
　　刚入大殿，云中君就伸手帮青朔把面具取了下来：“辛苦了。”
　　青朔有一瞬的愣怔，随即道：“多谢君上。”青铜面具是非常重的，但作为灵子，青朔早已习惯了这个重量，虽然并不是很累，但自家君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宴席。”说起宴会，云中君的语气瞬间就冷了下来，挥手招来两个仙童更衣。
　　“君上不喜宴席？”青朔听了云中君语气中的不悦
　　“……烦。”云中君闷闷道，“今天是迎接你的，而且东皇君的面子是要给的，不能不去”
　　“辛苦君上。”
　　黄昏转瞬即至。
　　天宫之中升起了一盏盏天灯：沿着白玉京，一直通到东皇殿，恍若银河。天灯的光并不刺眼，看上去昏昏沉沉的与普通的灯笼没什么区别，但这些天灯是上神们的长命灯，法力俞高，飘的俞高，相对的若是上神殁了，天灯就会熄灭并落到地上。
　　宴席上，青朔坐在云中君身旁，看着不断敬酒的各位上神，也总算是知道为何云中君不喜欢宴席了。
　　“二云啊，我还以为你孤独终老呢。”
　　“滚！”一晚上的敬酒早已让云中君烦躁不已，一见是好友，便也不再收着脾气。
　　“青朔你瞅瞅，这家伙就这臭脾气，你可别惯着他。”
　　“东君安好，师兄安好。”青朔拱手问安。站在二人面前的呢是九君之一的东君，也是有渝的仙君。
　　“诶，别别别，你对我行礼二云他非揍死我不可，我跟你说啊，他这个人无趣得紧，不仅无趣还暴脾气，赶明儿你被他欺负了，就到我这儿来……”不等他把话说完，两把眼刀就已经把他的身体刺了个对穿。
　　“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打残，还有，大渝你管管他，别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云中君灌下一杯琼浆玉酿，放杯子的动作带上了一丝杀伐之意。
　　“是。”说罢，有渝拉起东君的手，向外走去，东君还在念叨着：“小青朔不怕啊……”
　　“两次。”
　　“……记得来找我！”
　　“三次。”有渝将东君往怀里一带，直接打横抱起。
　　“别别别，我错了，我不说了!”最终东君还是闭了嘴。在离开时，青朔瞥见有渝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青朔看着这两人“噗嗤”一声笑了。云中君看青朔终于笑了，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他看青朔这几天虽说是有问必答礼数周全，但总算怕他不习惯，幸好他的好友懂他，不惜自己的腰，也帮他把青朔逗笑了。云中君在心里盘算着等下次去山鬼的桃花林要琼林酿的时候帮他带一坛。
　　“君上，原来你叫二云啊。”
　　“对啊，啊，不是，你就听到这个啊…”
　　“哈哈，你们也是按排名来称呼啊。”
　　“……你想叫就叫吧。”云中君看着青朔高兴，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