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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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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银铃声回荡在空阔幽深的山林之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沉寂的意识也因银铃而泛起了波澜。青朔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又好似溺在水里,身体如羽毛般没有丝毫的重量,又好似被千钧水压着一般动弹不得。青朔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身上因为经脉受损而引发的疼痛激得他想再次逃避。
“幺弟这伤也太严重了些,云中君怎么那么不知分寸”少锦看向雅室内,看不大清楚,但是不难想象里面的人有多么的不舒服,即便是站在雅室外也能感受到那暴虐的灵力。屋外的竹林一半儿都被撅秃噜了。
“先回去吧,我帮他压制一下”翳走了过来,脸上不是她常见的笑容。
“师尊…”
“听话!”
“走罢”有渝深深看了一眼竹林当中的雅室,拉起少锦转身离开了。
翳挥手打散雅室当中暴虐的灵力,将手指放在青朔紧锁的眉头上,将一股带着极北之地的寒冷灵力打入青朔体内,在这灵力进入青朔体内的一瞬间,那些正在张牙舞爪的灵力就和空气一起被冻住了,窗框上刹那间结了一层冰霜。
“你大可不必这样,他可以挺过去的”云中君不知何时站到小屋里。
“实在不想见这些个人,也不要把气撒在小幺身上”翳没好气地回道。
“我不知道是他……是我莽撞了…”
“哟,云中君也会认错啊”
自知理亏,云中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青朔与自己的灵力相抗争,什么也帮不了。
“现在心疼有什么用,当时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再做?是谁刚刚还与我说关我什么事?你这个脾气啊,要命!”翳现在恨不得拿着送神符把云中君这个碍眼的家伙给赶回天宫去。
“……”
“上神与天同寿,漫长岁月当中,能遇到自己所心仪的灵子实属不易,能力相符,相貌端正这些都是需要百里挑一的,小幺是你自己选的人,我知道你想要历练他……算了,好好珍惜吧,不要像我一样。”说罢,翳拍了拍云中君的肩膀,走出了雅室,独留他自己一个人静静思考。
云中君站在小屋里,就好像一个木桩子,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微弱得好似不存在一样。他看着塌上痛苦的青朔,挣扎半天还走了过去为青朔调息。
云中君扶着青朔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他正不由自主地发抖,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腻腻地粘在他身上。云中君轻轻环抱住青朔,呢喃道:“找了你这么久,怎可能不珍惜,怎可能舍得放开…”
半晌云中君轻轻地帮青朔把厚重而繁琐的礼服脱下,坐在他身后,静静为他运功疗伤。
青朔感觉自己正走在无垠的雪地中,夹杂着雨雪的风无情地吹着,天与地连成一片刺眼的白。与这冰天雪地不同的是他身体的温度好像岩浆一般滚烫。从额头滴下的汗珠在脱离皮肤表面触及空气的那一刻凝结成了雪花。冰与火的共鸣,让青朔下意识地运行灵力抵御寒冷和炽热,谁知这灵力的流转让他感受到了噬心般的痛苦—经脉因灵力干涸且被强行融合灵力带来的内伤。
疼痛对于青朔来说是老熟人了,他干脆席地而坐,强忍着经脉的酸痛,让这股融合了云中君的强大灵力缓慢运行。待到三个周天之后,青朔才觉得经脉并不是那么疼了。
这时,一股不同于冰雪和炎火的温和灵力护住了青朔那摇摇欲坠脆弱无比的经脉,一瞬仿佛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
不知过了多久,青朔感觉通体舒畅,灵力流转已经没有阻隔,经脉更加强韧,灵力也更加强盛。青朔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冰封万里的雪景,而是连绵不绝的高山,青翠欲滴的草木。在远处的山巅之上,云雾之中有一人乘鹤而飞,白衣谪仙。
青朔醒来是三天以后。
“小幺?”少锦正端了药进屋来,看见青朔怔怔地望着床粱。
“师兄…咳咳”久不曾说话的嗓子沙哑无比,青朔只能朝着少锦浅浅一笑。
“醒来就好,我去叫师尊!对了,记得喝药!”说着就已经跑出了小屋。
青朔看着自家师兄风风火火地进来又风风火火地跑了,摇了摇头,坐起身来喝药,心里盘算着如何感谢师尊和师兄们还有……云中君。自从他请神之后,他就光顾着和体内那不属于自己的灵力争斗去了,对于剩下的祭祀内容已经没办法管了,定是师尊帮他完成了的。而他受伤之后照顾他的,必定也是师兄们。至于云中君,至少他没让青朔受人白眼,要知道灵子无法请神是会遭天下人耻笑的,还有那不同于冰雪和炎热,如春般的温暖灵力,大概也是云中君的缘故。
“师尊!师尊!小幺他……额君上”少锦刚出了竹林,就遇上了一黑一白两个人—他师尊和云中君。云中君对着少锦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小屋。
“幺儿是不是醒了?”翳看着云中君的方向勾了勾嘴角,贱兮兮的。
“啊,对,不是,师尊你笑什么?”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稳如千年寒潭,实际内里比谁都着急,走吧,去看幺儿”说罢,翳也向着小屋走去,留着少锦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我还是去找找大渝吧。”少锦向着醉月阁走去。
云中君越靠近雅室,也就越紧张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等到了门口,云中君甚至连敲门的都忘了—入眼的是青朔莹润如玉的背脊。云中君瞬间把门关上,站在屋外,耳根渐渐红了。
“哈哈哈”翳的笑声传来,“急什么,自家灵子又不会跑!”
“……闭嘴吧你!”
两个人站在小屋门口,看了一眼对方,都低低的笑了。
“你不挖苦我会怎样!”
“你从小就这臭脾气,挖苦挖苦比较好玩啊,不对,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
“不要一天冷着个脸啊,幺儿本就不爱说话,你又是个闷瓶子,你俩以后怎么过?”
现在是云中君想给翳一掌,让她闭嘴了。
“阿翳,缘何你从未摘下面具?”
“……”
“他不曾怨你”
“从他当年摘下我面具的那刻,这个面具便谁也碰不得了,包括我”
“……”
“不是,你担心我做甚?当年我…你还在娘胎里呢!小崽子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