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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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之时，众人散去，青朔同云中君回到了云中殿。
虽说是云中君迎灵子，众人不敢狠狠地给他灌酒，但一轮下来还是被灌了许多。云中君压着酒劲，招来仙童，拿了一个锦盒递给青朔：“少锦让我给你的。”
“二师兄？”青朔接过锦盒，打开是一块鱼形的玉，触手生温，是块好玉。凑近了才能看见上面雕着的云纹和一些草木，“二师兄费心了。”
“少锦迎了你之后就去下去了，河伯的观被砸了”
“砸了？”青朔愕然，居然还有人敢去砸神观，毕竟惹怒神明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前几日蜀中暴雨，引发山洪，有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被河水冲走了，他们家给河伯上的香是最多的”云中君不善表达，还好青朔善于理解，渐渐拼凑出一个事情的大概：富商平日里非常崇敬河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拜一拜河伯；无论是上香还是纳贡都是头一份儿的，但发洪水之时，自家千金却被自己最敬重的神明给带走了，说实话，论谁都无法接受。
“人气急了就会做出很多难以挽回的事情。”青朔沉默了一会儿道，“说起来君上，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你的错。”
云中君看着青朔，没有讲话，但是眼神明显变冷了，就像他第一次见到青朔请灵的时候，没有一丝温度，好似在看一块野石头。青朔并不惧怕云中君，他与云中君对视，缓缓道：“蜀中大雨，君上你是云神，错确实在你。即使东皇君把他的权利给了你，你依然还是云神。”
云中君只是定定地望着青朔，没有讲话。
“君上，为何你不喜欢人类？”青朔望着云中君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我并不是讨厌他们，只是……你认为你想要守护的山河是怎么样的？”
“百姓们富足安乐，王上贤能有为。”
“九洲四海都有人们生存。”
“一心为楚。”
“即使楚国气数已尽。”
“我曾见一线生机，君上你应了我三年，即使我无力支撑，但还有你在身后。”
“…熊糜暴/政，荒淫无度，即使党政，也是百姓受苦，不如干脆换个贤才，还来痛快些!”
“改朝换代也是百姓受苦，一旦战火四起，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战争，生则加官进爵，死则家破人亡，况且这该不该换代是人们说了算的，你我都无法阻止。”
“可…”
“好了，这件事改日再说！”说罢云中君不再理他，翻了个身，睡了。
“诶……”青朔无声地叹了口气，帮云中君掖了掖被脚，安静地在一旁打坐练功。
打坐有益于思考，青朔把杂乱无章的思绪一缕缕地整理好，他不得不承认云中君所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他不想让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就这么改变，虽然说人还是那一群人，但国号一改，就好像不一样了。
人间河伯观
“忘恩负义的河伯！你把我的阿月还给我！你还我阿月啊！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好，把我的阿月带走了！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昭和公声嘶力竭地吼着，“狗河伯，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对你不好嘛！你说！你为什么要把阿月带走，你把我的阿月还给我！还给我！”
“我好心救了他女儿，他还有脸来骂我！”
“官人您冷静一些”因为神明轻易不在凡人面前现身，说话只能同灵子说，以至于现在河伯在少锦脑子里吵，昭和公又在指着少锦破口大骂，吵的青朔那叫一个头两个大。
“官人，您冷静一些”少锦不得不试了个法术，让昭和公先暂时无法说话，不然没人听他说话，“官人您的千金乘坐的那艘船被掀到了河里，河伯大人救了您的千金，刚才已经送去您的府上了。”
“唔唔唔唔”昭和公无法说话，指着少锦的手指不停地发抖。
“官人！官人！小姐回来了！”一名家丁冲到河伯观前，大声呼到，“官人，小姐回来了！”听到这句话的昭和公瞪大了眼睛，看着笑眯眯望着他的少锦，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一窝子家丁跑出了河伯观。
“好心当做驴肝肺！”见人都走远了，河伯现了身，负手站在观前，破败不堪的庙宇，如同河伯眼中千疮百孔的人世间。
“人们总是这样，他们记不得你为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少，记不得你对他们的所有好，他们只记得你曾辜负过他们的希望。”少锦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河伯的手，“君上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也罢……我累了…”河伯回握住少锦的手，希望从手心中传来的那一点点温度，可以温暖自己早已冷透了的心。人们总觉得神就是万能的存在，可神他并不是，神也有自己的命数，他们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每当这时，他们和凡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河伯救了多少人，他自己也数不清了，即使他救了再多的人，人们也不会记得，人们只知道河伯喜怒无常，毁了他们的家，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就如同昭和公一样，河伯为他做的所有事，他曾感激涕零，但女儿被河水带走的时候就都不复存在了。
“人类的信仰真是脆弱啊……”不知何处传来的轻叹，在破败的观中久久回荡着…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