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十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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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杀！」程栋跃回黑骡，高举那把钢刀，在月光也闪着冷茫，他大声的喊道。虽然让两个女子在眼皮子底下溜掉有他的大意在，但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只等着收网那一刻，不论是大尾的海星斑，还是小小的虾子，尽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程栋带来的这些人，基本上是路上招收回来的流寇，只有少部分是正规的嘉州子弟兵。说白了，就是一群匪。这些匪，平常都是讨惯了刀子血生活的，女人之于他们，就是生活里的一种调剂，只适合在他们身下被他们大力的操着，被他们当成交易的货物卖出去。此时他们的主帅却被两个娘们溜掉了，这班匪顿时引为奇耻大辱，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差不多要掀翻了这山头。彷佛自己的老娘媳妇被别人睡过了一样，更有的人，已经口出恶言，声称要是找到那两个雌儿，定必要叫她们在自己□□大声的□□，哭爹喊娘的。
当然初情和烟帘此时已经走远了，听不到那些恶言恶语，不然烟帘少不免要生出一顿闷气气坏自己，而初情也必会让灰儿转过身去冲杀一轮。这说起来，倒不知该说是初情二人的不幸还是钟王军的幸运了。
灰儿脚程甚快，不比洛嘉宝马差半点，瞬转眼间，已经追上了队伍的尾巴，快走到山道的尽头。只是凝重的气氛，却叫初情一凛然。这种感觉她也有试过，正是不久之前当她面对那一大群钟王军时生出的感觉！这里有诈！初情的心中生出警示。
烟帘也似是嗅出了哨烟的味道，把自己整个人窝进初情宽而温暧的怀中，不说一话，不发一言，只是同样的神情严肃。那些人，见了她们的紧张样子也没敢再烦个甚么劲，乖乖的便缩到一旁让了道。便见灰儿带着两人，箭也似的冲到队伍前方去，直让别人大呼神奇，这到底是甚么宠物嘛？
「封姑娘，烟姐姐！」岚晞是最先发现两人的，这下便是惊喜的叫着。本来听得二人殿后叫阵，便让她极为担忧，甚至不顾一旁李健等人的劝阻，就想策马回头寻人去也。幸好李健等人七手八脚的终于都把这个折胜的主给磨下来，不然回头初情和烟帘两位主子见着这位祖宗掉了块皮必定饶不过自己。而且听说两位主子头上还有个幕后大老板，也是厉害得不得了。这些年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惹不得啊。
「晞妹妹。」看着这个梓翎千叮万嘱一定要她护周详的女子那率真的脸，烟帘的脸也挂上一丝微笑。只认识这人不到两个时辰，但那种率直真诚却教人自然生出好感来，真是种奇特的魅力。她知道，这并不是这位公主殿下不懂矫柔造作，不懂权势手段，只是她不喜欢，她不屑于那罢了。重重深宫之中，这一切一切的手段，本来就是保命的法子，哪有宫廷中人不歆这个道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公主殿下身怀的那一颗赤子之心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封姑娘，烟姐姐，妳们都没事吧？那些护卫不让我去，我实在担心你们。程栋这人我是知道的，有将才，而且勇武，不是个易予的主。」岚晞急急的道。不论是自家军里的，还是钟王军里的，大部份的文士武将她都认得，不为其他，那本来就是想要助纯光帝治理好天下而记着的。为君为王者，必须紧记甚么时候有甚么人可用，甚么时候又要用甚么人。要是连个人的资料都记不到，那只说明这个人一辈子与那张龙椅无缘。
岚晞的样子，直教烟帘想伸手去摸摸她，这时的公主殿下，虽然还有贵气却像极了个为姐姐操心的乖巧妹妹。「放心，姐姐都没事，倒是情把程栋给吓得一唬一唬的。」提起爱人，她骄傲。诚然，初情确实有值得她骄傲的地方。一个连敌军将领都忍不住夸赞，掩饰不掉眼中一闪而逝的佩服，当然值得骄傲。
「这样就好了。」岚晞吁出一口气。当听到初情和岚晞留在队伍后方殿后时，她真的很害怕。对方有十万人，就算上来栈道的只有一半也有五万了，就那两个女子，怎跟人家五万人斗？莫不是疯了吗，这是要送命的！战场上没有假，一条小命只有一次，丢了就丢了，回不去的。假如真的要用那两人的性命方换得己方逃命的机会，又叫她情何以堪？甚至她也没有脸目去到北方去见那人儿了。
「晞妹妹不用担心，情可是很厉害的。」烟帘笑得那个愉快，浑然不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上绕了个圈……这也是的，谁叫刚才出去拼命的又不是她，她只负责在后方舒适的骑在灰儿身上摇摇旗子，吶喊助威一下。
初情眼见这两个女人，都甚么当儿了，竟然又叙起旧来，真个一点也不理会周围的环境气氛，真是想死的心也有了。其中一个还是被追杀的主儿，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怎么不知道她的烟还是个这样大条的主儿？莫不是跟这公主混得多，从哪里沾染来的傻气吧。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朋友就该小心小心，更遑论是选老婆了，可惜她在十五岁那年已经被一个叫花烟帘的女子给绑死了，现在吃后悔药也来不及。这个操心，她担起了，当下便道：「事有缓急轻重，我估计这山下有埋得程栋的伏兵，我们暂缓行军，先派探子探路。」说完也不理会烟帘和岚晞，径自召来五人，嘱咐他们小心行事，看看山下出了甚么事情。
这五人回后来，却带着惊人的消息，原来程栋早派遣军队把这山给围了个遍，水泄不通。自己这些人马真出了山杀下去，怕不被别人宰了个一乾二净。听了探子的回报，初情直骂程栋卑鄙，硬要赶尽杀绝，当下也只能再细想办法。
可烟帘听了这话，却与岚晞对视了一眼，同样从对方的眸子里读懂无奈。
烟帘一拉初情衣袖，道：「这还能有甚么办法呢，我们一定要在日出前赶到六十三寨去的。别说等久了后方追兵转眼即至，就是前方的也会攻上来。如今之计，唯有突围而已」
初情却显得极为苦恼，道：「我也深知突围的必要，且是唯一可行的，只是我们这里只有五千人，对敌一万，还有那动向不明的四万人……烟，我真乱了，这行军打仗的，我可没带过这么多人啊。」到了后来，初情干脆哀嚎起来。
这软弱的样子，难得一见，叫烟帘心猛的跳了一下，便伸手轻敲那人，嗔道：「这不是叫你自损起来嘛。那四万人，我们故且勿理会，这一万人，却是已分得十个小队，由不同的小队长领了，才围我们的山，也就是说他们每一队只有一千人不到。而我们却有五千人，足以战胜了。」
烟帘缓缓的陈述着自己的计划：「我们五千人，是千万不能乱，也不能分的。那一万人，必以为我们要向北突围，那西、北两方的看管算是更严密的，那我们偏不在那方突围，我们从西南方下山，那里靠近他们的来的方向，他们自不会去注意。只是绕点路罢了，我们必能在昏前赶到六十三寨去的！」
「有道理。」初情一听，来了劲，果然烟长她一岁，就比她想得更远：「更安全的话，我们分出一千兵马，从北方直接杀下去，必引得他们深以为我们要往那方突围而去，誓必会抽掉其他的兵力前往加强攻击，那西南方算会缺乏人看管。只是那一千人，很可能就那样回不来了……」以一千人的生命去换四千人的安全，这笔交易，化算不？烟帘不懂计这条算数，因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数字。
初情也呆一呆，令牌在她这里，只要她一个号令，就会有一千个必然的死亡。良久，她吐出几个字：「这也是逼不得已的。」真的是逼不得已吗？面对内心那个反问着的善良自己，初情退缩。即使没有那一千人，她们还是能突围的，只是比较危险了一点点，但即使分出了那一股敢死队，也不敢说那威胁真的消失，她们真能平安突围下山。。
命令传了下去，一千条生命，就此埋葬。但这些都是梓翎养出来的兵，对命令，从不怀疑，只有忠诚的服从。他们能够服从每一个命令，即使是叫他们踏入死亡的命令。
看着那一千张毫无表情，毫无愤怒的面孔，初情忽然有些庆幸梓翎从未拿自己与烟帘当手下看，那一次次地强调着几人的朋友关系，这一刻，初情终于明白梓翎的用意。
只有朋友，梓翎不会教她们服从，不会把她们变成一成不变的军人。因为朋友不是部下，部下是冷又硬的，而朋友，是要伴随自己飞翔的。
假如梓翎最终把自己弄得像是那些部下一样，她必定会受不了的吧？
一千人，那是己方五份之一的人马，果然成功的达到欺骗钟王军眼目的目的，以为她们要往北衣方突围，那毕竟也是人之常情。当然，那一千军士也尽数牺牲在与钟王军的战斗里，那些都是些好士兵，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直叫钟王军赔上惨烈代价方把他们尽诛。
而初情等人则出了山，便从西南方绕了个小圈，就回复到往北方走，过交马平原，直往北疆六十三寨奔去。
程栋发现吃了个闷亏，丢了三千多人的性命，伤了四千多人，一万人的队伍，遇上那一千诱饵，竟然没有一半完整！
程栋震怒，他跟元阁腾打天下后，还没吃过这种大亏的！他亲自率领剩余的九万人，衔尾而追，同过交马平原，踏过花子河，紧紧的追在初情等人后面，现在比的就是时间。
在这个漫长的夜里，当晨曦的第一道曙光终于慵懒的爬出来时，初情一行人，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二千人不到。只是她们也终于赶到了北疆六十三连寨的寨门下。望着那已擦得粉白的城墙，就如见到那个酷穿白衣如神一样的人。北疆六十三连寨，此时寨上城楼，尤可得见鲜衣怒马的将士。初情松了口气，梓翎已经把那支秘密军团的人都召回来了呢……
风里飘扬着的，是面面写了个斗大的昊字的旌旗，正面写着的昊字，背后绘着太阳和青空，昊朝元氏的阳天旗。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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