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九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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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我可以揮劍殺敵，橫眉冷對千夫所指，但我卻沒信心，我們之間的感情能一直走下去。
逸，我懷孕了。滴血神石真的有用，神帝畢竟沒有拋棄我們。
逸，我希望這個孩子能像你一樣強壯，像你一樣溫柔。
逸，孩子真的很可愛，這麼小的，竟然就懂笑了。
逸，替孩子起個名字吧。
逸，照顧情兒，她是我們唯一的血脈……
火海之中，那抹虛弱的身影，那個再也看不到的笑容……
「玉兒！」千百個夜裏，午夜夢迴，卻敵不過那心痛神傷。自那個悲傷的夢裏醒來，那是最真實的記憶，又是最心碎的記憶。男子優雅的坐起，輕挽額間落髮，順勢拭去那點點冷汗。外面還很靜，夜色深沉。此刻丑時剛至，院落裏的人，都還在睡夢之中。男子定下心神，越過大半個房間，推開窗，夜風吹入。矮下身子，剛好見到院落的另一端，同樣有個開著的窗子，依稀可以看到那房間裏有兩個女子相容而眠，狀甚親密。
見得這一幕，那男子像是惋惜又像是安慰似的嘆了一口氣，復又緊閉了窗。心裏卻是道：「蒼天，我求您多給我一點時間。神帝在上，求您大發慈悲，我真的不想與我女兒分開。」
「父親。」
封世逸聽得初情的叫喚，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女兒的臉，問道：「怎麼了？」這一路上，初情又回到了冷冰冰的樣子，再也沒有叫過自己一聲父親，僅以師徒之禮待之。封世逸知她心中必然尚有怨恨，就不太在意勉強。
幾人此時已入揚州境內，尚有不到十天路程就可回至江北封家的據地，可越是接近，初情的直覺就越是讓她不安，生怕會有甚麼大事發生。為了平靜心中的不安，初情找上了自己的父親。「可以跟我說說你和爹的事嗎？」封世逸絕對是個說故事的能手。
封世逸又再驚訝的看了初情一眼，只是知女莫若父，且兩人到底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封世逸早就摸清了初情的性格，知道她必然是想用另一些事情讓自己分心，不去讓不安感纏繞自己，便道：「我與玉兒，識於天賀，識於別人有意為之的一場陰謀裏。」
封世逸腦海裏閃過那箋寫著「封兄謹見」的邀戰帖，上面的內容，即使過了這麼久，卻未有絲毫褪色。
久聞封兄槍法凌厲、剛毅絕倫，在下甚感佩服，有意以手中三尺青鋒與封兄一較高下，決一死戰。天賀佳節，天牙山頂，子夜一刻，不見不散。
落款上寫著「雪衣劍白雪平」，自己卻從未有懷疑過那是一場陰謀。時至今日，封世逸不得不說，早於只聞其名之時，就已經對那個贏盡天下讚賞的男子留上了心。
一樣的青年、一樣的厲害，殺招總是被對方於無形中化解，捨不了下殺手，甚至開始有意無意間的留手，一場決鬥，竟然像是變成了師兄弟之間的餵招練習，除了那明顯的欣賞，竟還有曖昧的情愫流轉。
「藍衣銀槍小霸王，果然名不虛傳。」那個人先開口讚道。言罷，終於脫力虛倒於自己身上。明明男兒之身，可身上竟帶得上一股女體香氣，當下即叫封世逸心裏一蕩。
「雪衣劍白公子，聞名不如見面。」封世逸伸手摟過那個男子，以手中銀槍拄著，有多久未試過這樣疲累，全身虛脫了？
天賀佳節，天上的月亮很圓；天狼山頂，可山腳的人語笑聲卻直通虛空傳進自己耳朵裏。情愫流轉，慾火燃起，誰先採取主動的？封世逸已不記得了，可能是玉兒吧？他一向就是那樣的敢愛敢恨。藏在那個美麗柔弱外表下的，是一個剛烈的靈魂，就是那樣的結合，才能讓自己愛到骨子裏去。
天狼山頂，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以彼此的衣服為紗帳；那袍那腰帶，那劍那銀槍，盡化作江湖如畫。沒有任何承諾的誓言，卻在對方眼裏讀到唯一的愛意。心裏只有祈求：「神帝啊，讓我和愛人能永久。」這是不容世間的愛，不容說出的情。
封世逸又是嘆了口氣，道：「雖知那時年少輕狂，自覺能敵萬人，卻不料暗箭難防，那美好的時光，竟然只不到一年……許是玉兒心思纖細，早知我世家大族之諸多規條，也不甚在意，但囑我心忍萬事，亦不能讓家裏人知道我們的事，說到底，卻是我害了他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人的一生。我和玉兒，遊歷江湖，見到不平之事就出手，天下之大，卻任我們輕狂，竟是一等一之樂事。玉兒與我情深，便意欲為我留一後嗣，聽了那些傳說，便深信真有那滴血神石能助人生育，卻是不論踏遍大江南北，都要把那神石尋到。後來，我們終於覓得那滴血神石，玉兒也是不理，搶先於我，服之體內……再後來的故事，妳都已經知道了……」
初情沉默了，這些個故事，其實已聽過無數遍，卻依然要自己的父親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逼他一次又一次回憶起那些苦痛與快樂並存的記憶……要的究竟是甚麼？
封世逸似是看出初情的迷茫，如是道：「我的故事與妳無關，玉兒……妳爹的仇，我自已用封家掌權者之血報之，妳無用多慮。妳今隨我前去，卻是為了掌握自己之命運，要破除世家大族之軛。妳當記住，妳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妳所深愛之人。」
初情聞言，心裏似乎有一點放鬆，又似是更緊張，總覺得有甚麼是她需要避之的。
銘城，揚州與江州交界，江北封家的據地。
初情看著那高大的門楣，終於明白到，「世家大族」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那除了是家業之豐厚外，更是一種不可擺脫的傳統牛軛。站在銘城「封邸」之外，這裏擺設的一切，本應給予初情驚嘆之感，因為造工是如此的奢華，只是，現在這個世家大族卻掛上了白綾，一片哀鴻。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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