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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二章 夜来笙箫吹断曲(节二) ...

  •   晚上,秋风吹起,带起烟水旁阵阵轻烟淡雾,在清阴中有一点秋诗萧瑟之意,江水远处几点渔家星火,又是一番别致景像,更增添一点浪漫的感觉。

      夜半,像是感应到甚么,帝夕月从酣睡中醒来,说不清是为了甚么,不过心里一阵荡然,只披上一件单衣,就坐了起来。

      恰正此时,一股如清泉般的清新箫声传进了帝家千金的耳中,帝夕月一听那箫声,正正就是自己一直盘桓在此、等待能再相会的那人的箫声,心中不禁激动。如同着了魔一般,不顾夜风甚凉,就披着那件单衣,赤足走出水榭浮台。她挑目远顾,惟望能在那重重剪影的群山翠峰与波涛江河中找出那吹箫人的所在地。偏生苍天神帝竟还要折磨于她似的,那箫声,似远还近,飘忽无比,让人根本摸不清真实的方向。

      帝夕月不禁心急如焚,她急着想要认识那人、她急着想要跟那人分享对乐韵的心得,无奈却根本辨不出那人所在,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情急之下,飘然衣带不小心就碰跌了浮台上那一盏四角金线祥云瑞兽灯,「铿」的一声清响,倒是惊醒了未曾深眠的青棠。

      「哎呀,我的小姐啊……都这么晚了,正是风凉,怎么妳又起来往外边吹风呢。万一妳病倒了,这不是折煞小婢吗?」青棠一惊醒过来,眼见她家小姐的被褥凌乱,却未见人影。不禁大惊,幸好一瞥窗棂,倒见到那酷似帝家千金的窈窕人影。一推门出来,果见帝夕月。

      帝家四千金见到她的小婢,混乱的脑筋突然有一根掰正过来,想通了甚么,急忙道:「青棠,快,去拿我的琴来!」青棠先是被她家小姐一惊,然后又闻得这小姐一乍,再听上帝家千金那焦急的语气,微微愕然,何时见过对一切总是淡漠如水的小姐竟会如此急躁?万幸,百年帝家对下人的训练一丝不苟,多年的训练让她面临再恶劣的情况虽未能面不改容、亦能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返回房中,取了帝夕月专用的琴出来。

      只见那琴,由一大块完整的梣香木雕成,木色黑泽光亮,散发着一阵天然的木香。琴首饰以云龙,焦尾画有飞凰,摇首摆尾,神气非常,绘雕在琴面的云卷,一层一层再一层,似断,还未断。而若能把这筝反转一观那底部,则会发觉,那底竟然绘着代表这世界的祥瑞五兽、天地五灵。

      东之苍龙,西之雪彪;南之焰凰,北之玄灵。还有,中土的皇麟。那是,皇室的瑞兽。在背后绘着这五兽的琴,世间只有一具!那是由前朝制琴名师司药子所作,与另一具在正面绘着五凶兽、背绘祥云,合称「阳麒阴麟」的阴阳两琴。此两琴,又名夫妻琴,是司药子之遗作,其中阳琴「阳麒」早已不知所踪,现在却惊见阴琴出现于此。

      帝夕月接过琴,不理她家呆若木鸡的丫环,留心细听,辨别着风里的曲章。夜风中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的断断续续,难辨之极。天幸帝家千金也是自幼熟习音律,诸多乐谱铭记于心,凭几个独特的曲段,忆起了这是哪支曲子。

      纤手轻拨,琴音流泻;拢袖一挥,天曲重闻。

      那吹着的箫声,在帝家千金拨奏出第一个音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又立即吹奏起来。却是曲风一转,似是有意刁难。

      帝夕月一向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嫣红,淡然眉色隐隐带上一丝喜色,当然,那是在青棠的角度而言,对于一般人,帝家四千金依然是一脸冰山。在一旁侍候的青棠看痴了,更看呆了,有点儿不敢相信,太难以置信了,这还是她家的小姐吗?那个一向予人冷漠得没有心、清冷如天上明月的帝家四小姐吗?

      青棠虽然不懂音律,却也听得入迷。怎么能有这样合配的演奏?这是当真的天上曲,琴音和箫声此起彼落,如浪,如涛,绵绵不绝,丝丝入扣,或同合奏、或时分鸣,高低流转,无尽无垠。明明是连脸也没见过一次的人,青棠却忽然觉得,彼方那吹箫之人,会是天地间最适合她家小姐的人——甩甩头,青棠把这个不合时宜、不合法规的荒唐念头连忙丢掉。

      数不清了,三遍?十遍?还是五十遍?从天空闇暗无星无光,到日出朝阳照耀大地,青棠听了无数支曲,每一支之间是不存在歇息的,吹箫人与鼓琴者,似乎对对方的心思都暸然于胸,一个个音符只是在跳跃着,泛起无数涟漪,震动彼此的心灵。

      青棠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但是,听了一整晚的音乐,即使是帝家的精英训练也不禁助她敌过睡魔,再者,本来深得帝夕月宠溺的青棠就不是很耐得苦。

      终于,在朝阳的第一道光线越过那重山迭影打在身上时,两个没有见过面的人,都很有默契的住了手,最后一个音,如同一个音、一个人,倏然而止。一阵秋风吹过,吹过帝家千金那颗仍然发呆的心,那微微的寒意,终是唤醒了她。

      「这位高人,小女子帝夕月,雅好音乐,仰慕阁下的箫声,已盘桓此地三月不去,求见一面。」帝夕月那温柔中带点清冷的嗓音,就这样与她的内力,于稀薄的空气中,散了开去。帝王心法,得天独厚,霸道一绝。于江湖上是大名鼎鼎的内功心法,此刻,余音不绝。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青棠睡了又醒,此刻猛然惊醒,赫见她家小姐如失去魂魄的人一样,呆立于冷风细雨中,不禁大惊,急急忙的翻出一件皮裘要给不惜身的帝家千金披上。帝夕月虽然是庶出,但却是除了候任家主外,老家主最疼爱的人!要是这位四千金得了甚么风寒之类的东西……青棠不敢想象了,老家主七十岁的人还稳坐家主之位,可不是甚么易予的人啊!

      「小姐!」当下青棠半推半拉,也硬是要把这难得磨人、磨起人来不是人的帝家千金送回水榭里的温暖之地!

      「既是知音,旦求音律,又何求见?」忽然,正当帝夕月打算死心,以为那吹箫人已离开之际,一道有点冷、有点沉、又带点磁性的声音却带来了这句话。帝家千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人的声音……如果唱起歌的话,一定会很好听的;青棠一听,立时就觉得这人会是个祸害!看她家小姐的表情就知道了,一整个着迷!这人的声音,生来就是要魅惑人的!

      「夕月求音,亦求见;夕月求箫音,亦求箫之心。」帝夕月此刻像个兴奋的小姑娘,浑然没有半分望族帝家四千金应有的风仪气度。好久没有尝过了,这种想耗尽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感觉。大家都错了,百年帝家的四小姐帝夕月不是没有心,只是能让她动心的事情太少罢了。

      青棠此刻是铁了心要把她家小姐推回水榭去了,小姐现在的样子岂是只想求乐!于青棠看来,帝夕月的醉心着实有点不自然。心细如尘的她很清楚,她家对这个未见过面的吹箫人,很可能投入了一些不适当的感情……例如不应有的好感。帝家于江南盘踞已久,而着重名声的帝家,可不会想见到自家的四小姐从僘大的江湖拖回个不知名的人物。帝家丢不起这个脸。

      「帝姑娘还是请回吧,妳我二人萍水相逢,昨夜合奏无数乐曲,已为知音。君子得一知音死而无憾,帝姑娘又何必强求见面。」又等了很久,那人才又传来一句话,语气婉转,却表达了明确的意思——他没兴趣见面。然而那人却不知,他越是这样的态度,越是撩泼起帝夕月那近乎死水般的心。

      「既为知音,又何惧见面?古有韩载頵为求知音不惜奔驰七国,近亦有汪帆为留穆英君可掠五州。古人可为之,夕月亦可为之;夕月今日不见阁下一面,绝不回江南。」不过,少少的挫折却没有打倒帝家千金的坚持,这一下,可是连古人事迹亦搬将出来。事情到了此般景地,连青棠也不禁奇怪,为甚么小姐一定要见到那人?该不会真的是……青棠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烦恼。

      一心记挂想与那人见面,帝夕月完全没留意到自家的小丫环在一旁腹诽着自己。不过也好,否则帝家千金可能会被贴身小婢的想法给气死。不过是不是真的只为音律,就只有帝夕月本人才知道她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高了。

      「帝姑娘又何必执着区区在下呢……」很久很久,才传来那人轻轻的一句,那无奈之意,却表露无违。甚至帝夕月认为她听到了那声从远方传来的悠长叹息。

      「只是很想知道,能拥有这般神艺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而已。」帝家千金轻松的笑了。笑得很亮眼,笑得很柔和。当然,彼方之人是看不到的。一个冷了二十年的人,一笑剎那,原来真的可以使坚冰溶化。

      青棠在一旁狠狠地揉着已被她揉得红肿的可怜双目。不是吧,小姐越来越不像她所认识的小姐了,那个号称帝家中最不可能笑的帝家四小姐……竟然笑了?!该不会是半路中途,小姐被甚么人调了包而她不知吧?

      这次帝夕月等了老半天,从日出至下午,青棠作的几道小菜都凉了,她却还是没有吃过几口。在她那极为唐突的咄咄逼人后,静默了,这个烟水之旁,好像只剩下她和青棠。冷静了一点点,帝夕月回想,为甚么会这样冲动,这跟她一向奉行的金科玉律「冷静观察,思而后动」完全相违背。只是一夜曲声,魔力却大得让她打破十多年的原则,似乎冥冥之中有甚么拉扯着她的心,勾动那潭一直沉寂着的心池。

      「别人都说是一见倾情……我这该不会是一曲定情吧……」帝夕月忽发奇想,随即又再摇头,驱散这个「不成熟」的念头:「又不是小孩子,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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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日渐西沉,烟水的碧波镜面反射粼粼金光,在不平静的涟漪里嬉戏。帝家千金的姿势神情几乎没有转变过,只除了偶而抬手顺着那因风玩闹而飘于空中的发丝,带着一种别样风情。黄昏的烟水,最美,美得没有字可以形容,可以刻画可以描绘出那剎那神髓。千古以来,没有一个画师,不屈服于这种不属世间的美;但是亦没有一个画师,有勇气挑战烟水奇景,因为那没有神髓之画,只会让一个画师再也提不起笔来。

      帝夕月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这江水,很静很静。所以她没有忽略那微细的脚步声,即使轻到如鸿毛落地。

      「青棠,开门。」帝夕月没有离开过坐位,甚至连那举杯的动作亦没有停留,只是直接让正在扫地的青棠去开门。

      青棠虽然奇怪,却从不怀疑她家小姐的话。古木造的大门开了一条小隙,青棠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一个算是很不错看的人,第一感觉就是干净、纯良。那人脸上有着明显的诧异,甚至连她举起了正要叩门的手都还没放下。

      这就是小姐在等的人?虽然长的不错,比起莫公子还要来的平凡了点……青棠内心嘀咕了一句,却还是打开了门,把那人迎进水榭之内。

      那谜样的人,似乎很熟悉水榭的格局,丢下青棠在后,自己却一缕烟的闯入内堂。他的脚步不急,但却人如风之感。在那个对正着烟水江面的悬台,那人找到要找的人,仔细的打量这个人。

      帝夕月感觉到有人内进,早就别过面来,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大概十八、九岁左右,身上穿的是一袭天蓝色对襟纹裳,恰到好处的衬托起此人那清冷的感觉。虽然此人穿着男装,但是那张脸太好看,也太女性化,没有丝毫男性的慓悍之气,有的只是女性的阴柔,另一个特质就是,冷。再看那隐在男装下的身体线条,帝家千金肯定眼前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性。

      「昨夜吹箫的不是妳。」帝夕月朱唇半启,透出的是一个肯定句。她肯定,因为这个女生没有那种音律的气质。

      那女子微微一笑,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昨夜吹箫的是我家主人,他让我转交一封信予帝姑娘。」说完,把怀中揣着的一封薄信交给帝夕月。

      「喂,妳怎么这样没礼貌,私擅民宅的!」身后青棠追到,脸红红,气鼓鼓,大声的指责着这个女子。

      蓝衣女子却没有望向青棠,只是说道:「信已转达,主人交代小人做的事已经完成,小人这就告退。」

      「等等,妳家主人在哪里?」帝夕月看也未看信一眼,随手搁在小桌上,一双秋目,只是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帝姑娘何必一定要与我家主人见面呢。」女子又是一笑。

      「因为夕月很好奇,能够把昔日最有名的乐师沙华宗也谱不出的断曲——《天下纵横》接下谱出后半曲的人,会是个怎样的人物。」帝夕月笑了,单纯的笑。是的,她太好奇,昔日沙华宗音律大成,号称最出色的乐者,这位才子皇帝尚且不能完成的遗作,能够把这断曲接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人?沙华宗因《天下纵横》而闻名,帝夕月很想知道,能把此曲接下去的又是一个怎般人物?曾有乐师断言,唯有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千军万马杀戮场景的人才能完成此曲,只是……昊朝政治靖明,已有近二百年未遇战争。

      「我家主人生性淡漠,不喜与人交往,还是请帝姑娘别再执着了。小人就此告退。」言罢,蓝衣女子真的转身往回走。

      「喂!……」青棠眼见此人如此无礼,不甘怒叱,她家的小姐,何时受过这般被人蔑视的屈辱!

      「妳家主人的事不能说……那妳的事总能说吧,妳叫甚么名字?」帝家千金还是那一副微笑,彷佛没有受过打击似的,亦或者,受到打击的人并不是她。

      「……君缨,我叫君缨。」女子的步伐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再扬开。其实她对这个笑得温柔的小姐也是有点好感的,只是泄漏个名字,不算给主人添麻烦吧?

      「小姐,妳就任得那人如此无礼?!」尊贵的帝家千金还没说甚么,青棠却是气得连脸都红了。主子与家族的荣耀是连结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人如此无视自家小姐,便是无视整个帝家!

      「别说了。」帝夕月扬了扬手,打断了青棠的话。拿起那封信,一阵清香吹过,是甚么样的花香呢?她晃神了一下,分辩不出。抽出里边的信纸,扬开,薄如蝉翼,字迹娟秀狷狂,飘逸飞扬。

      「帝姑娘拜阅:

      在下旅居江湖,只是闲云野鹤,早习惯了山林,除了身边这一个小丫头外,实在不欲再见别人。今番与姑娘琴箫合奏,已是天赐缘份。

      今在下将欲南下,请小姐也别再追寻。在下只是一个山间野人,偶而有感吹箫抒发,绝非上乘之音。小姐亦请别再执着,就此别过吧。以后有缘再聚。」

      这封信很短,下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写得张狂的小懈君」字。

      「此人还真是傲得紧啊,小姐如此捧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甚么大师啊。」

      「青棠,准备北上。」帝夕月还是没有理会青棠的话。

      「小姐终于决定不再追了吗?」青棠闻言,先是一脸惊喜,然后却是一脸灰暗。北上,那是否意味着她家小姐终于放弃了?只是这一路往北,她们何时才能回的了帝家呢?她家小姐在此已经盘桓了几个月,青棠不知道她在等甚么,此时想来,就是这个吹箫人吧?「但是不用跟莫公子说声吗?」善良的帝家丫环青棠可没有忘记昨天莫崇侠那个凄凉的回头。

      「与他无关。」帝家千金冷冷的回了一句。青棠不禁在心里为莫崇侠默哀,多么年轻有为的一个少年男子,国家的未来栋梁,就这样被帝家四小姐列为拒绝来往户。「我还要追,既然他向北,我就向南,定会遇到。」

      「小姐……南辕北辙啊……」青棠闻言,一阵惊。她家小姐不会是病了吧?怎么连南北都分不清了啊?!

      帝夕月却是微微一笑。「青棠,妳没有想仔细啊。这人是不想我追去的,才故意写这封信给我。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自打嘴巴告诉我他往哪方去了呢?这样说,分明是想误导我,万一我真的往南方追去,怕就真的从此千里不见了。」

      果然是冷静的小姐!「小姐妳还是正常的!」青棠兴奋下,吼出了这么一句,又是惹得帝夕月一阵好气好笑,骂道:「死丫头,妳家小姐何时不正常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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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这样真的可以了吗?」穿着一身天蓝的女子,正是刚刚前往水榭送信的君缨。此刻她骑在一匹遍体棕色的马上往一匹黑马缓驰过去,看上去英姿焕发。识马的人,看见这匹马,大概会为此惊艳。盛产名驹的的西方之国——洛嘉的名马竟然会出现于此,还要是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环骑着,究竟是哪家的下人这么有财气?

      「可以了。」冷凉如水的声音,正是帝夕月早晨听到的那道嗓音!只不过,此时面对的是最亲近的君缨,那声音里的温度,倒是提升了几分。再看他一身装扮,虽然穿着贵族男子的装束,却怎样也掩盖不掉那姣好的脸容,如秋夜星空的眸子,有着看清世界的冷漠,以及对万物的疏离高洁,如此高峻的一个女子!骑在通体墨黑如黑曜石的洛嘉名驹上,英姿焕发。

      「走,我们去水阳吃河鲜。」君梓翎忽然笑了,扬起马鞭,轻轻的拍打一下那马屁股。那马吃痛,一下子就带她驰出好几里。

      君缨也拍马追上去,看着梓翎那笑得爽朗的样子,忽然想,好像很久没见过她家小姐的笑颜了?自从剑庄覆灭,小姐先行逃出,这两年来,几乎不可能从小姐的脸上看出半个笑容。果然,只有笑着的小姐才是她家那位举世无双的小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二章 夜来笙箫吹断曲(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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