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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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的气候变幻无常，原因无外乎三点：一是混沌初开，乾坤始奠，虽天地已分，却免不了清浊之气互拌纠缠，此为自然所控；二是物种繁杂，未经驯化，祸乱时肆意宣泄灵力引动生态变化，此为心性使然；三是灵识不清，戾气难平，各界剑拔弩张征讨不歇的动荡中环境难容，此为因果循环。
故在仙界编纂的上古史中，专门撰有《时令册》记录实时气象，不仅用以推导气候规律，也可作为星盘推演的辅助性工具书。
此处的建筑群玉璧金顶窗明几净，一楼的一间教室中，授课讲师在前方演算示例命盘的声音沙沙作响。后排靠窗座位的同桌俩趁机开起了小差，少年立书掩面昏昏欲睡，少女单手托腮神游四方。时隔多年，堂堂青丘女君有幸再次体验了把学塾的集体生活。
六界第一学宫闻名遐迩，建于仙界偏远之地，一望无边的沼泽将其围作孤岛一般，只能驾云飞行出入。数日前，寒山真人领着二人来水沼泽报道，因有女娲娘娘亲手所写的荐帖，便免了身份核查的流程，办完几项手续后顺利入了学。
二人入学至今虽不足一周，留居此境却已三年之久。
遥想当年灵山脚下，凤九脑中灵光乍现，想到上古史中有关女娲灭妖一事的记载。虽有大量仙者在凡界做土地山神，但也难顾及到数十亿凡世，更何况心性不定者还易遭到对方利用反杀。妖族此举计划周详行事隐秘，又策反了下界仙人作掩护。仙界自身尚且诸多纷扰，此等跨界之事若无通禀，待到察觉时往往已损失惨重。因着狐族立下大功，青丘典籍中更是着墨颇多。
然而凤九对此印象深刻，只因小时候常听长辈们提起，此事不仅是狐族的荣耀，更是爷爷白止与奶奶的初见。英雄救美暗生情愫，打跑情敌痴心守护，万年后大婚成就族内一段佳话，情史与话本剧情一般无二。
凤九原本猜测阵法联通为一处幻境，然而随行腾云至广坤宫，便被一路磅礴的仙气震惊了。得多大手笔才能做成如此以假乱真的幻象，法力过盛也不带这般挥霍的吧。
转而又想，若非幻境，许是由执念所成。
听闻仙者可以自身魂魄为祭造游离界，召有缘者助他们达成生前所愿。所愿未达，召唤不止，得偿所愿，便会直接应于现世，而施术者将永世不得超生。族学夫子曾提到过，此种术法以个人修为作食粮，随施术者修为高低而有不同，修为愈高所造之界愈是逼真。即便众生惜命，也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此术一旦被恶人所知，必会引得六界动荡，故而被列为十大禁术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即是众所周知的“洞天”，意为山中有洞室通达上天、或横贯异度空间。
洞天一说，始于凡界，不论街头巷尾茶馆戏院，还是大小门派山野道观，都对此深信不疑。其真相不过是过路的神仙妖魔巧合遗留的一点术法与环境相融的现象，只是凡人不通异界法术，看不出来罢了。且为少出岔子不惊凡人，故多在深山荒野中行事，也便是传闻中“洞天多现于秘境”说法的由来。
若说此处为洞天，凤九自是不信的。凡界有不同凡世，仙界却从无平行世界一说。而所谓的“前世今生”仅指魂魄，同一魂魄即便重生于不同仙身也仍是本尊。神仙并无来世，死亡便意味着要终结仙者身份，作为凡人重新修行。故仙界身份即为唯一，断不会同时出现一般无二者。
至于时间线上纵向穿越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凤九压根儿没有想过。自古不乏执着于永生之人，凡人如此，神魔亦然。若这样轻易便能游走于时空，此等好事早会被有心者发现利用了，穿回过去直接手刃尚在襁褓的仇家以绝后患，这种人生赢家般的操作简直不要更爽好吗。
因无明显的执念驱策，故排除了游离界的嫌疑。思来想去，凤九仍觉此处为幻境的可能性最大，也愈加好奇这般大费周章造境的缘由。
广坤宫内需步行，三人便于门口石阶处落了地。因小燕身体状况欠佳，便由他继续平躺，只在其身下铺了层薄薄的祥云，以贴近地面的高度缓缓飘在末尾。前方寒山真人带路，凤九走在中间，脑袋飞速运转，回忆着上古史中的大小事件。
据史籍撰述，灵山一战妖族被歼灭了大半，女娲亦因此战受重创牵动隐疾，调养近五百年仍未见起色。又逢妖魔两族联手，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仙魔大战，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历时整整□□方歇。因伤上加伤，累及仙元，疆界划定后便幽居穹顶，再不问世事。
来时路上，凤九于言谈间已知晓灵山灭妖一事恰在不久之前，算起来这处幻境中距仙魔之战应还有五百年，眼下该是仙界最后的一段宁静时光了。
心头一松，暗道“还好还好，尚有充足的时间琢磨出阵的法子。若直接落入数百年后的战场，便与蝼蚁毫无二致，凭自己三脚猫的修为，能不伤本气便是万幸，缺胳膊断腿儿都是轻的。”
幻境理论上虽是虚空，所受伤害却也会真实存在，攻击或实或虚，全看施术者的意愿。瞧着排山倒海的一掌，可能只是挥手扇风的一拂，看那寻常不过的一刀，却许是凝聚法力的致命一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谨慎一点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想到这里突然记起，帝君抹去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结束战乱成为天地共主，是五百年后的事情，即是意味着，现如今他还是有姻缘的！
视线聚焦于前方老者微驼的背脊，凤九深吸口气，按捺下兴奋的心情。寒山真人千万年来掌管着神族的婚媒簿子，不知是否也如月老一般有着牵搭姻缘的能力。即便缘分天定不可更改，帝君的姻缘也着实令人好奇。这位被生生断了情缘的女子，能桥接至他处便罢，若是因此断情绝爱孤苦一生，岂非帝君的罪过。
八卦心一起，也顾不上那点心酸吃味了，绞着手指琢磨什么时候能问、怎么开口合适。却见真人稍稍顿下脚步，理了理衣衫，入了主殿。
凤九赶忙甩甩脑袋，收了思绪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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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窗外却是一片万里晴空，少顷，淅淅沥沥下起了太阳雨。
雨声唤回了凤九的神思，台上的板书已演算得满满当当，手绘的星盘图亦甚是精细。然而，超纲的知识仍宛若天书，明明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无法理解。
凤九心情稍有低落，想当初自己在青丘学塾也堪称一霸，每逢夫子责罚，必有主动顶锅者。依仗着帝姬的身份，没少受同窗帮衬，过得肆意又滋润。因专爱上古史，对其他课业便未十分上心，天长日久，这种理算技能早已忘的七七八八。原道修行不过是武艺和心法，如今方知欠下的账迟早要还的，神生际遇果然不可言说。
讲师布置功课后离去，上午的课程便结束了。外面雨势虽停，却敛了艳阳，一时浓云盖顶。
远古的气候便是如此，凡界尚有明显的四季之分，仙界的气象却是瞬息万变，无半分规律可言。前一秒碧空如洗，后一瞬风雪交加，上一刻冰刮雨打，下一刻走石飞沙。加之因缘际会下演化出的各种灵兽野性难驯，故而后世中普通不过的日常出行，在当下却是危机四伏。仙神们尚且要勤修苦练以求自保，更遑论如自己这般修为浅薄的菜鸡。
没错，正是菜鸡。仅仅五天的求学时光，已磨得堂堂一荒之君失了一身的傲气。
并非妄自菲薄，而是自己的那点儿长处完全发挥不出。
武学方面的剑术在同辈中虽还不错，可也仅指同辈。学宫招生兼容并包，自两万岁起无上限，为选课式教学，故年龄和修为互相差距甚大。自己剑法再是精妙，也远远敌不过已修习了十数万年的同窗大佬。
洪荒时期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理算技能尤为重要，精准的推演能降低至少三成的风险。在意外来临前及时规避，此为上上策，然而自己的水平实在一言难尽。
文修中的上古史更不必提，眼下就是上古，还没编纂成书呢。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因对诸多史实如数家珍，即便不擅推算，有了这种开过光的记忆，做个预知倒还不成问题。
远远自正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下学后路上三三两两结伴去食堂的人，都不约而同转了方向朝前院走去。更有甚者，还未出教室，便一声惊呼，欢欢喜喜地奔去了。
小燕在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中醒来，仍是睡眼惺忪，凤九对这阵势也一脸茫然。
“上神们历练回来了，你们新来的还不曾见过，要去瞧瞧热闹吗？”后桌已收拾妥当站起身来，话语间难掩兴奋。
“喂喂，还磨蹭什么，快走啦！”
“好啦好啦，走走走！”
凤九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教室中眨眼间已人去空空。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