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非洞》葛生归居

11、2.5

　　2.5
　　“咔嚓”，门“吱呀”而开，还未等有人碎步入屋，屋内便传来极为清冷的声音，“姑娘请出去。”
　　男鬼已在入药阁的病房中住下几日，除了必要的换药，他从未主动出入房门，于药理，他本该多出门调换气息以尽快补足阴气虚空之势力，于道，鬼界之药阁，并非客栈，是不得停留多日的，即便重伤在身，在得到诊治之后需要立刻离开医府。
　　这男鬼的意图不明，却试图将我入药阁拉下反道的目的我倒是看明白了，只是碍于杨梅这小姑娘，每日问我数十遍关于这男鬼的情况，还乐此不疲，虽然感到其中必有我不大明了之事，也不愿询问。
　　医者，清心鬼念，复燃鬼心才是真正的理。
　　“无玌，你去看看大哥哥吧……”杨梅这才刚刚将药草放到药壶中，点起炉灶，那壶中的清水因为动作的夸张溢出几滴。说罢她便愣神看着地上显眼的几滴清水，又再看看我。
　　“取些清水。”我将这几日烤好的银针擦拭干净，装进布兜，经过淬火烤制，银针比之前更加光亮，针尖处也愈发细腻，看着十分美观。
　　“欸！无玌……”杨梅一把拥过来，凑到我的臂膀旁，探进脑袋，好奇地问着，“这是无玌的银针嘛？”
　　见我不直接回答，她便默认，松开我的手臂，举起蒲扇，对准灶台，一手轻扇火苗一手柔和地旋转药壶，一面回头看着我，“好精致啊！上面还刻着一片叶子呢！”
　　她蹲下身子，任凭乳黄色的小裙子甩在地上，待火苗稳定后放缓了扇的频率，腾出另一只手托住下巴，一脸幽怨地说着，“唉……我什么时候可以有一套自己的银针呢？”
　　她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得一样，说罢回看我，只是我一时忙着取出几个筛盒中的药草，无暇理会杨梅的话，待她重复了若干次，我才抬头说着，“大鱼吃小鱼，然而小鱼却不能一下子变成大鱼。”
　　“嗯？”杨梅摇了摇头，“鱼？我听不懂。”
　　“鬼界之事，大有你不懂的，所以不必追究。”我将一沓棕色的药粉轻轻挖出一勺放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瓶中。
　　“可是，如果不弄明白，我为何笑，为何哭……反正这些事情都是要弄明白的啊。”杨梅挠了挠头，耳侧的碎发齐齐地垂下。
　　“我去看看这男鬼。”将黑色小瓶略微抖动，盖好盖子再轻拍数下，我将其放到衣袖中，“你好好地熬药，不得有任何的偏差，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到病房找我。”
　　沿着入药阁的路一直向里走，便豁然开朗，一段长廊在眼前显现，长廊两侧都种着花花草草，大都是不起眼的绿色或者棕色植物，有些正值花期，这里倒成了花园。顺着长廊一路再向里走便到了一间装饰的极为朴素的小屋，没有任何的挂饰，只是几砖几瓦。
　　“姑娘请出去。”我还未曾推开房门，屋内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出来。
　　“背部应该是痊愈了。”似是没有理会他的话，我推门而入，抬眼便是看到他站立在床侧，背对着我。
　　“姑娘……请你出去吧。”他重复着，却不回头。
　　他的身上散发的是深重的鬼念，即便话似人语，却让我更加放心，鬼医从不治人念之鬼，这是鬼界的规矩，也是自然之道。若说为何，大抵是因为鬼人分数二界，自有其道的缘故吧。
　　“你已经在小医这里住了七日了。”我缓缓开口，柔声却不暖和，“如果阁下是为了小医而将入药阁拖入反道之列，阁下可能已经打错了算盘。”
　　他闷哼一声，却不惊讶，转过身来，正气凛然道，“我是有罪之鬼，却从未想过让其他魂灵代我受过。”
　　“既如此，为何偏偏要来到这入药阁，而不是直接轮回投胎？”我轻声问着，一面将房中的瓶瓶罐罐取下，打开盖子，从布兜中取出一张丝巾，平铺在桌子上，将罐中之物尽数倒出。
　　“你是鬼医叶无玌，鬼界人皆知道你的名声……”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中不带一丝暖意，眼神十分犀利，像是要把我盯穿一样。
　　“名声大雨点小，在小医这里仍不足为惜。”我笑说，“即便阁下已经知道了小医是叶无玌，有何代劳？”
　　“……”他本就皱紧的眉毛拧的更加用力，像是快要贴到眼角，过了许久仍是一言不发，我回身看着他，“阁下在入药阁诸多无理之举动，小医此次前来探视，不过是想问个明白。”
　　“……”他忽然眉头一松，随即握紧拳头向桌子上砸去，被我回手拦下，“这上面的药，阁下需要服用，不能打烂。”
　　“哼……既是要轮回之身，要这样的药又有何用？”趁我的手还没收回，他又挥出另一只，却不想他竟将药品包好，收入怀中，“疗魂之恩，待胡某轮回之后再还。”
　　说罢，他脚步极为踏实地走出房门，又轻轻关好门窗，我这才注意到床铺早已收拾利落，想来他已经做好离开的打算。
　　走出房门，仔细地锁好门窗，原路返回，却发现杨梅不见了。
　　药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扇子被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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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版，待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