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他》hana_bii

8、我不想再多说话

　　是巧妙吧，有天回国后想找的那位钢琴老师，原来正是筱晴的母亲！有天问筱晴的时候，筱晴差点没笑得喷饭。以后每个星期，有天都要去一趟筱晴家的店铺学琴。筱晴不懂有天是怎么就爱上这玩意了，自己对了十多年也没什么感觉。
　　筱晴不会明白，那些寂寞和郁闷的日子，还好有这些从指尖流出的旋律，才显得不那么难过。从会弹第一首练习曲的时候，有天发现钢琴这样东西的神奇，有些无法自拔了，也总算找到了寄托。
　　筱晴只知道，有天每周来家里学琴，琴房就在自己的房间楼下，筱晴根本没有心思做其他事。父母是热情的人，有天成了除俊秀之外经常出入筱晴家的男生。这样的四人，在一起吃晚饭，筱晴每次都但愿时间能够停下来。
　　有天对筱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感激，也越走越近。
　　逃课的时候多了地方，学校的小礼堂。那里有台旧钢琴，正合有天的意！不是为了逃课而逃课，现在发现，是为了弹琴而逃课，有天更觉得理由充分！
　　... ...
　　“你是哪个班的？怎么不上课？”
　　有天吓了一跳，原来是筱晴这家伙。
　　“你还学得真像耶！”
　　“哈哈，吓到了吧！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你干嘛逃课？”
　　“你能逃我不能逃啊！弹首曲子我听听吧！”
　　有天也爽快，随便想了一首，筱晴坐在有天旁边，默默听着，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
　　“好听不？”
　　“嗯，还行！快放学了，你不打算走吗？”
　　“是吗？我都不知道时间。”
　　“我看你要走火入魔了。”
　　“俊秀呢？”
　　“在教室上自习呢。”
　　“哦，我忘了他现在是班干部，不好逃课呢。”
　　“切！要逃还是一样可以逃的，你们都变了而已。”
　　“变了？变乖了对吧！”
　　“少来了！你们都变了，都不是以前的有天和俊秀了，中间好像经历了什么事，可是只有我不知道。”
　　“瞎说什么呢，想太多了啊！”
　　“再弹一首吧。”
　　两年，能变多少？剩下的又还有多少？三人行，二人行，最终还是会各奔各路。
　　“弹完了！还有多久放学？”
　　“有天啊... ...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担心？我不知道，不是说好不瞒对方的吗？”
　　“我没有瞒你什么啊。”
　　“嗯，那我也说实话了。”
　　“说什么？”
　　“我喜欢你。”
　　“啥？”
　　“我喜欢你！听不懂吗？”
　　“哈哈哈...你耍我啊？你喜欢我？怎么可能？”
　　“为什么没可能？”
　　“有可能吗？哎哟，你那么认真的样子干什么，怪吓人的！”
　　“你... ...是啊，是啊，我在耍你！”
　　筱晴的眼泪呼之欲出，想了这么久的事情，怎么想都不该拐弯抹角，担心有天不懂，可是直白就这么难吗？他们就不相信筱晴还是会喜欢谁的，永远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筱晴吗？
　　有天不知道筱晴怎么了，大概是不高兴了，站起身就要走。有天还把钢琴盖好，把布铺好，才追上去。
　　“喂，你等等我啊，干嘛啦... ...喂，你... ...哭了？你这是干嘛？整不到我也不用哭啊！”
　　“整你？我哪有那种闲情逸致！说好不瞒对方说实话的，我说实话你又不相信！”
　　“实话？”
　　“你什么都不说，俊秀什么都不闻不问，你们都变了，就我，从你离开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喜欢你，一直，一直到现在... ...就我还是那么笨... ...”
　　“不是啦... ...我不知道... ...那你也没说啊！”
　　“我现在不是说了吗？”
　　“... ...你是说真的？... ...可是，电话里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啊。”
　　“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我一定可以当着你的面表白，只有我才会满心期待，只有我才会相信我们不会等到七老八十才再见面，只有我... ...只有我一直在等，只有我... ...”
　　筱晴泣不成声，有天现在只会不知所措。或许一早就应该有预感，只是有天没想过那个人会是筱晴。

　　... ...

　　那天下午，有天不在，书包在抽屉里，大概是逃课去哪里了吧。自习课的时候，筱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考勤的工作从来都是副班长负责，俊秀把考勤表摆在一边，一周才写一次，在上面应付式地写上“全勤”两个大字。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眼前的位置还是没有人... ...同学陆续走光，夕阳的余晖，给教室能照到的角落都镶上了金。趴在桌上，无端端滑落几滴眼泪... ...
　　俊秀没去擦，也没肆意地哭，模糊的双眼毫无焦距地盯着一个方向，吸了吸鼻子，忍了，拿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晚上，筱晴来了电话，她向有天表白了，但她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现在才知道，与其说想交往，不如说只是不想憋在心里，说出来，想窒息了很久喘一大口新鲜空气。但这样以后更是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办。有天需要时间，筱晴也一样。
　　和筱晴挂了电话，俊秀的手指在键上颤抖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10点30分，他不是早睡的人，还是拨了有天的号码，却没有通。
　　... ...
　　有天有些乱，他是真的万万想不到筱晴会喜欢自己，突然间的就觉得，三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慌了阵脚，不想伤害筱晴，但有天从来只觉得和筱晴是太过要好的朋友，并且没有想过要超越这个界限。但筱晴总是问有天有没有喜欢什么人，有天以为那只是纯粹的关心。喜欢什么人... ...喜欢的那个人，还喜欢吗？除了在班里，都很少听到他的声音了。
　　打个电话也无所谓吧，现在才10点30分，俊秀大概还没睡，可偏偏却没有打通。
　　比起俊秀，有天和筱晴一样耐不住性子，放下电话不久，有天又忍不住打过去，接通的嘟嘟声，犹如有天此时的心跳。
　　“喂？”
　　“喂，俊秀！”
　　“嗯，是我。”
　　“我... ...有些事想告诉你... ...”
　　“... ...你说。”
　　“就是... ...我... ...”
　　“筱晴向你表白了是不是？”
　　“啊，你知道了？哦...筱晴已经告诉你了吧... ...”
　　“我已经知道了...筱晴喜欢你，也是自从你走了之后才确定。你这么快就能回来，最开心的人，大概也是她吧。”
　　“最开心的人... ...俊秀，你没有高兴吗？”
　　“我... ...”
　　“筱晴说我们变了，你变得不闻不问，我变得什么都不说。我并没有什么都不告诉他，只是有些事...你知道... ...”
　　“我知道。和这件事有关吗？”
　　“俊秀，为什么这两年你一直都不联系我？现在我回来了，你又避我唯恐不及，你这是... ...”
　　“没事。只是，长途的话，想不到有什么特别想说的。现在因为筱晴... ...”
　　“借口！难道筱晴喜欢我，你一点在意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吗？”
　　“... ...筱晴很好，你应该好好珍惜的... ...”
　　“你不要再给我岔开话题了！你以为我真的不稀罕国外的音乐学院？你以为我在那边好过？说什么长途，只要你肯，我可以每天给你打电话。如果是我伤到你了，再怎么样我也会想办法弥补。我什么都不想，只是想你能不能不要再躲了？你不接受我可以，你这样下去，被伤到的不是我们两个中的谁，是筱晴！”
　　“那些事，我都忘了。我没躲，只是觉得你和筱晴一起挺好，我不想再参一脚。”
　　“金俊秀... ...你是不是...喜欢筱晴？”
　　“... ...没有... ...我从来没有喜欢谁。你和筱晴的事，你们自己想吧。”
　　“俊秀...”
　　“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 ...
　　俊秀还是那样把自己关起来，挂了电话。会有转机的，但当俊秀知道筱晴喜欢有天的时候，就没有再考虑下去了。俊秀要保护筱晴，连自己也不管了吗？还是筱晴也只是俊秀的借口，还在继续矛盾着，徘徊着。
　　有天和筱晴越走越近，更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俊秀放着不管。
　　有天不想因为和俊秀怄气而伤了筱晴。
　　筱晴很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冲动表白，三个人的关系才会急速变化？
　　谁都不想丢了谁，却找不到那个让三个人都满意的平衡点。

　　这里的冬天比美国暖，筱晴的围巾陪着有天过了两个严冬，现在还一直带着。那熟悉的红让筱晴看着窝心，有些想奋不顾身。有天心里是有筱晴的，只是位置在哪里，筱晴不知道，可能就像那条围巾一样，一直暖着的吧。
　　筱晴和俊秀的生日还像往年那样一起过，那晚下了些小雪，大伙散的时候，有天执意要送俊秀回去，俊秀知道他还记得那个诺言，但现在有天和筱晴已经是公认的一对，俊秀在大家面前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我怕走夜路呢，有和我同路的吗？”
　　大伙笑了几声，几个同学陪着俊秀一起走了。大家只是以为俊秀在说笑，那个原因还是只有两个人知道。但俊秀这么做，让有天心惊胆战，两人间的秘密像被暴露的一半。随即是一阵揪心，俊秀真的不在意了吗？
　　大家识相地“丢下”有天和筱晴，冲着那条围巾，筱晴鼓起了勇气主动去牵有天的手，希望回家的路再短些，再短些... ...
　　有天笑笑，轻轻握住筱晴的左手，问了句：“冷吗？”
　　“不冷，今晚最暖了！”
　　“这围巾带了两年，有点旧了。”
　　“哼！你该好好爱护才对，我费了好大劲织的。”
　　把筱晴送到家门口，筱晴不想有天那么快就转身离开，有天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筱晴的头，说了句“生日快乐”。
　　筱晴忽然说有东西想送给有天，低下头在包里翻着什么。
　　“你生日有东西送我？”有天意外，低头看着筱晴。
　　筱晴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抬起头，踮了踮脚，也只是想亲有天的脸，却不经意献出了初吻。
　　筱晴转身跑进了屋，心跳得太快了，呼吸像要停止一样，脸在发热，真想一头栽进雪地里冷静一下！有点想喊出来，筱晴知道自己是个爱激动的家伙。等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在猫眼里偷看着门外的有天，他刚离开。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更是忐忑，可今晚太过难忘，还是非常开心，就这么由着自己去了。
　　... ...
　　筱晴的主动，让有天的负罪感越来越深。在她面前，有天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事情这样拖下去，最终会纸包不住火，三人都被烧伤。也是因为筱晴，有天才似乎渐渐明白俊秀的困惑。可是俊秀，是真的也只把有天当朋友吗？有天始终不愿意去相信，除非真的有什么人出现在俊秀身边。
　　筱晴那么无辜，俊秀真的忍心吗？
　　过年的时候，俊秀回了老家，一去就是整个寒假。有天知道他又在躲，冷静不下来的时候，有天几次想买了车票就去找俊秀，但始终没有。
　　女生还是最细腻的动物，筱晴知道有天心里有个人，有天就是不肯说，她也还是猜不到。有天不明不暗，到头来，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或不喜欢。筱晴越是猜不透有天，只能证明筱晴太过在意有天。
　　可是，好奇心作祟，自己做得再多都比不上有天心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这让筱晴越来越不安。
　　算是交往过了吧，只是在寒假结束的时候，这段不明不白的初恋也宣告结束。筱晴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心疼。即使是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到底是谁让有天这么放不下？
　　今年的八月，俊秀和筱晴就是高三的应考生，有天会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去相关学院专心为他的艺术科考试备战，第二个学期才回来和大家一起迎接高考。
　　时间快得要让人窒息，紧张的氛围像是要强迫人除了考试什么都别再想。
　　暑假在一次又一次的月考后总算是来了，而且显得特别珍贵。
　　这次的离别不长，可在暑假结束之后，有天又要“消失”了。筱晴对有天还有残念，致使她很想再去一次初二那时去的海滩。这次只有三人，不用偷偷摸摸从宿舍里溜出来睡帐篷，但此时三人，却非彼时三人了。
　　面对着大海，没有人想压抑着自己，一头扎进一片深蓝里，任海浪把可以带走的忧郁都带走。
　　俊秀不闻不问，有天不说，筱晴不懂... ...沉默，总比脱口而出的都是违心的话好。
　　看着太阳像个重物渐渐沉入海中，用仅剩的一点力量在海面撒了一片金。筱晴不禁把头靠向有天的肩膀，有天的左手悄悄摸索，不敢用力，只是那样轻轻地牵着俊秀。如此壮观的景象，三人都不想多说什么了，静静地吹着海风。
　　... ...
　　很烂的小旅馆，连床都没有，还好总算打扫得很干净，拉出被铺，三人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并排睡了。
　　俊秀一直背对着有天，看着筱晴大概是已经熟睡的脸，翻了个身坐起来，还是忍不住推门出去。只是站在房间外的走廊，海风无私的吹着，比在房间里舒畅多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俊秀总有些不安，有天果然还是从房间里出来了。
　　俊秀看了看有天，两人继续沉默。
　　“睡不着吗？”俊秀问。
　　“嗯。”
　　“进去吧。”
　　俊秀刚转身，有天把他拉回自己身边。想说的太过多此时却词穷，其实那些感觉俊秀根本就都知道，有天也不想再多讲什么，但有天着实有些不爽。
　　“你觉得这样好吗？你以为筱晴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你去告诉她啊，你想告诉她什么？”
　　“我喜欢你！就算让我告诉她又怎样？”
　　“她喜欢你，你要伤害她吗？”
　　“伤害她的人是你！既然你不会撒谎就承认...”
　　“你和她一起不是很好吗...”
　　“可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有天忍不住大声，又换来一阵的沉默。
　　有天知道到此时的筱晴，不是不想放弃，而是想找到放弃的理由。或许她万万不会想到那个理由是俊秀，可她必须承认早在有天去美国之前，三人的关系已经变化，再也回不去了。
　　和有天在走廊僵持，有天太了解俊秀不懂得说谎的个性，即使在筱晴面前，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对有天的感觉，只能选择逃避。
　　俊秀轻轻推门，筱晴还在睡着，好像连姿势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