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他》hana_bii

7、后来你们之间的变化

　　俊秀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从机场开向市区的公车，平平稳稳，更显的路途漫长。打开了窗，路旁掠过的景物在眼里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直到泪痕都干了，转了一趟车，筱晴还不想回家。
　　放学后的校园，大家似乎都有自己所专注的事，徘徊起来更显空虚。
　　一整天没有上课的金俊秀，最后在放学后的空教室里出现，夕阳的光伏在他身上，趴坐在有天的位置上，背部剧烈的抽动... ...
　　筱晴没有进去，在门口看着，又忍不住决了堤。

　　... ...

　　谁都忘不了这六月，也不想去祭奠。筱晴现在才想，“best friends”足不足以形容三个人的关系，还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是谁，早就已经变了。空了的位置，不再是三人并肩的小路，缺了一人的暑假，这一切，却偏偏显得特别漫长。
　　有天走后给筱晴的第一通电话，又哭又笑了四个多小时。但筱晴不知道，有天也没有说，有天第一时间给俊秀通了电话... ...
　　“喂，俊秀！是我！有天！”
　　“啊... ...哦，你到美国了？”
　　“嗯！你...还好吗？”
　　“好啊。你在那边还可以吧？”
　　“我很讨厌这里！不过，没办法啦！”
　　“哦，这样啊... ...”
　　“是啊，时差弄得我头疼了好几天咧！”
　　“是吗？那你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吧。我不跟你说了，长途很贵的。”
　　“啊？我... ...”
　　“嗯，就这样吧，好好过。”
　　“哦... ...我知道了... ...”
　　“那...我挂了...”
　　... ...
　　或许那晚的事情，俊秀太震惊了，接受不来吧... ...
　　有天没有后悔，虽然知道有可能会失去一个好朋友，可是，他们错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还有多少遗憾可以留呢？
　　只是，俊秀的声音，不能再多听一些吗？
　　不知道俊秀心里是怎么想，有天拼命想在筱晴的话语里找到蛛丝马迹。每次和有天通电话，是筱晴最快乐的时光，无论长或短。
　　第一次织围巾还剩下一些线团，那些消耗掉的每一丝每一段，火红得犹如心血，暂时没有谁筱晴会如此卖力了。不是三人行不能缺一人，而是筱晴身边，原来不能缺了有天啊。当有一天晚上，不再是因为离别的悲伤，回忆着都能流泪的时候，筱晴终于明白了。有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根本不可能挥去。
　　没有抓紧，流走的，比想象中，还要多很多... ...

　　筱晴的头发决定不再剪，渐渐一片黑亮披在肩上。过了这个暑假，俊秀和筱晴就是初三的学生，面临着中考的压力。
　　初三的教室，正对面便是他们初一初二的那栋教学楼，站在走廊，还能看见那间教室，只是，里面的人，都不一样了... ...
　　在确定了自己是喜欢有天之后，筱晴知道这是让自己振作的理由。只是俊秀，筱晴有些不明白。
　　“俊秀，你想有天吗？我很想念他，你想念他吗？”筱晴很想这样问，却莫名其妙地不敢。
　　俊秀开始变得总是走神，上课老是趴桌子，却没有人看得出异样，只有筱晴，才能一点一滴地知道，俊秀，大概也很想念有天吧。可是，为什么却一脸否认的样子？
　　下午的自习课同学们开始留到很晚，夏秋交接的时节，天气有些干燥，人也有些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俊秀经常和筱晴跑到操场旁边的草坪去呆着，或者在他们仨以前经常逃课出去的那堵破墙壁下，却没有人想要逃出去。
　　“俊秀...”
　　“嗯？”
　　“你忧郁了！”
　　“神经病！”
　　“俊秀，怎么办？我以为我会好起来的。”
　　“什么？”
　　“唉...朴有天！！！我们很想你这混蛋呢！！！”
　　“别喊！别喊！我们在逃课呢！”
　　“切！以前我们什么都不怕！难道有天不在，我们懦弱了？”
　　筱晴躺在草地上，看着眼前又高又远的蓝天。“我们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可是... ...是什么呢？”
　　俊秀总是不说话，筱晴觉得很烦！
　　“喂，你！现在怎么老装酷？”
　　“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有天走了之后，我跟你说话都不答应了！”
　　“我哪有嘛！”
　　“哼！还是有天好！还是有天好！”
　　“筱晴...我们是不是该把他给忘了？”
　　“为什么？我不要！那些回忆，你舍得扔？”
　　“留着有用吗？他都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回来也说不定的！”
　　“什么时候？等我们高中毕业？等我们大学毕业？还是到我们七老八十，有一天拄着拐杖在路上碰见？有什么用？”
　　“不会的！不会的！金俊秀，你给住嘴！你是怎么了？”
　　“我们为什么要被朴有天困着出不来？他都走了！去美国了！说不定在那里快活得很！我们整天在这里像白痴一样想他，凭什么！”
　　“你不想就不想！我是不会忘了有天的！”
　　“算了！跟你讲不明白！”
　　“有什么讲不明白？这就是男生吗？才是告一段落而已就要说结束。干脆你们把我忘了吧，我死也会记住你们的！我们是好朋友啊，怎么能说忘就忘！”
　　好朋友？俊秀轻叹。是啊... ...对于筱晴来说，俊秀以为她只会为好朋友落泪吧，就像现在一样。
　　俊秀抱着筱晴，向她道歉。毕竟，她不知道，有天在他们两人心里的地位，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啊。
　　筱晴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再次看向了天空。“是啊，你说的也对，我们都被那家伙困住了。”
　　“嗯。”
　　“可能，我喜欢上有天了吧... ...”
　　“啊？”
　　筱晴看了看俊秀，无奈地笑笑。
　　“我也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不过，这大概就是喜欢吧，讲不清。我们错过了太多了... ...”
　　这句倒没错，错过的东西错过了才知道，真的失去太多了。
　　“那时候大家在一起，也不知道去正视自己，就这么流走了。”
　　“那你... ...有跟有天说吗？”
　　“没有。我可不想在电话里说。所以我相信，有一天他绝对会回来的，我绝对能当着他面说。”
　　“喜欢... ...你确定？”
　　筱晴叹了口气。“他走了，正好给我点时间去证实，去想清楚吧。”
　　“也给些时间给有天吧... ...”
　　“俊秀！”
　　“什么？”
　　“你有没有喜欢什么人？”
　　“我？”
　　“嗯！有的话，赶紧表白吧！不要再放着不管了，不要落到我这个地步！”
　　“啊？”
　　“没错！没错！赶紧去表白吧！等一下... ...”
　　筱晴突然眼神怪异，盯得俊秀心里一阵忐忑。
　　“会是我吗？俊秀你有喜欢我吗？”
　　“什么啊？”
　　“真的很抱歉，我想我有些喜欢有天，所以，对不起！”
　　“脑子进水吧你！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不要自己在那里胡乱想象啊！”
　　“真的没有吗？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啊！！！你真是无厘头！”
　　“我担心我们太熟，你不敢说嘛！难道你，也喜欢有天？”
　　俊秀心里“咯噔”一跳，神经线紧绷的却断了一根，突然紧张起来，筱晴千万不要看出什么才好。
　　“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不跟你说了！”
　　“我就随便说说嘛！俊秀，不要走嘛！秀秀~~~~~~~~~~~~~~~”

　　... ...

　　只是初中考高中，也要让人每天这样紧张兮兮的，高考的话怎么办？真的不用活了吗？
　　俊秀把精力都转移到学习上，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地球还是照样好好地转着。
　　筱晴似乎和有天偶尔会通好几小时的国际长途，不知道她在电话里会对有天说什么。
　　筱晴对于俊秀来说，从小看着对方长大，与其说喜欢，不如说他像个哥哥一样希望筱晴能快乐，这比女朋友的位置还重。
　　筱晴也是这样想的吗？有天的事，筱晴的确变了，或许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掩饰自己，那时候不知道，而现在，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一直等下去，即使很辛苦，却还有俊秀这个好朋友在身边。
　　俊秀要把一些东西从心里抹掉。朴有天，是他曾经一个好朋友，现在出国了，是筱晴喜欢的男生，仅此而已。
　　两人高中的时候后还是回到这间学校的高中部，居然又被安排在一个班里！挑了和以前一样的位置，俊秀永远坐在筱晴的身后。
　　那么多日子过去，筱晴留了长发，原本衣领的长度现在已经成了披肩，黑黑亮亮地搭在背后，她也是个女孩子啊，还曾经有不少爱慕者，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情书一天比一天多。但她心里，只有一个人吧... ...很遥远，但一直住在她心里。
　　她跟俊秀说，有天正在学钢琴，似乎很有天分，考试一级一级地过，但比起国外的音乐学院，有天更想回国，或者只是纯粹地回国吧，用什么做借口都好。说到学钢琴，他父母就拿他没辙了，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因为这个回来！
　　“他说，国外的音乐学院很难考，考上了也不好玩，还不如回来这边呢！哼，真是自大的家伙，还没考就好像认定自己能考上一样！”
　　俊秀依旧经常和筱晴一起吃烤肉，听着她说有关有天的事。
　　有些讽刺，筱晴总是说有天会回来的，俊秀还没来得及想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才过了两年，一切都没怎么变化，有天居然真的回来了。一如最初，出现在大家面前。那一刻，没有人知道筱晴的眼泪可以呼之欲出，可以上前去紧紧拥抱著有天。
　　淡了的回忆，虽然说美好，却是被硬生生翻起来的，俊秀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找不到原因，只觉得他们三人，不可能回到最初了... ...
　　可惜吗？看到筱晴那高兴的脸，这或许不会是坏事吧？希望如此... ...
　　有天还是住在原来那个地方，连电话号码都没变，每天上学和放学必须经过，除非绕道，兜一个大圈... ...
　　有天刚回来的那个周末，筱晴当然满心欢喜地想三个人出去叙叙旧，俊秀却以补习为借口，随便挑了一个推搪过去。很扫兴，一路上筱晴都不高兴地碎碎念着，有天无奈地笑。
　　“二人行呢。”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是只能和俊秀每天二人行吗？”
　　“呵呵。俊秀...很忙吧？又当上副班了，学习很用功的样子。”
　　“你不在嘛，他消沉了。”
　　“真的吗？”
　　筱晴看着有天那忽然有些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我也消沉啊，你看不出来？”
　　“啊...哦...呵呵o(∩_∩)o...”
　　筱晴和有天去了以前他们三个经常去的那些地方，没怎么变，只是有些店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换成了其他，最喜欢的面包店和游戏机室还在筱晴还是那么喜欢玩太鼓达人，连那激动的表情都和从前一样。那时候三个人全神贯注在游戏里，但有天偶尔看着筱晴，乌黑亮丽的长发束起来，看得出有用心打扮过才出来。筱晴，变漂亮了...比以前更漂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是女生善变的原因吗？可看起来，俊秀也变了... ...
　　“嗯，怎么了？你都输了，还在发呆！”
　　“啊...哦，真的耶！歹势！”
　　“你有没有在玩啊？算了，好累，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坐在Cafe里，筱晴仔细看着有天，快要沉没的太阳把光投进Cafe的落地玻璃，有天看着窗外的双眼一眨一眨，筱晴从不知道他的睫毛那样浓密纤长，脸上不小心流露出了笑意。
　　“喂，有天，在美国没有交女朋友吗？”
　　“没有啊。”
　　“在那种地方，都两年了，你也太逊了吧！”
　　“你不也没有交男朋友吗，干嘛说我逊！”
　　“我可是很多人追的！”
　　“但还是没有男朋友！”
　　“切！不对啊，我看你的表情，好像在想着谁的样子啊。”
　　“我的表情怎么了？你是神棍吗？”
　　“少跟我贫！真的没有和谁交往吗？”
　　“没有啦！你很啰嗦耶！这种事我还能瞒着你符筱晴大人吗？”
　　“嗯嗯，知道就好，我可告诉你哦，不许瞒我哦，不管是谁，我要第一个审阅呢！”
　　“知道了啦！对了，有事要拜托你呢。”
　　“什么？”
　　“你家不是做乐器生意的吗，认识会调钢琴的人吗？”
　　“我爸很在行嘛，他什么乐器都会调！”
　　“那太好了！呃，能拜托他帮我调一下钢琴吗？昨天钢琴送来我家了，完全五音不全呢。”
　　“没问题！你约时间好了！”
　　“3Q~^-^”

　　... ...

　　不是第一次和有天独处，只是今天筱晴觉得特别开心，却还是没有忘记俊秀，和有天散了回到家，筱晴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找俊秀，隔着电话嘟着嘴嚷嚷！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你最好给我个好理由！”
　　“不是说我有补习吗？今天玩得高兴不？”
　　“补习不能请假吗？你从来都不会爽约！”
　　“那个老师的假很难请嘛，高二了，连补习都管得很严。”
　　“哼！就你那成绩，还用得着补习吗？要补也是我先补吧！”
　　“好嘛，下次一定出来。今天和有天玩的很开心吧？”
　　“还好。”
　　“表白了吗？”
　　“什么？”
　　“表白啊！你不是喜欢他，说他只要一回来你就不会放着不管的吗？”
　　“这个...这个不要你管啦！”
　　“就是说还没有咯！真是，我都不去故意给你们独处的机会了！”
　　“你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就是因为这个？你也太鸡婆啦！”
　　“那我下次就尽管去做电灯泡咯，你可别后悔！”
　　“哼！我才不要你给我制造机会呢！当着你的面我也敢表白的，我们三个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这种事情更不用偷偷摸摸地来吧！”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
　　“... ...俊秀... ...”
　　“嗯？”
　　“你是真的因为这个才不肯出来玩的吗？”
　　原来筱晴听了俊秀的话，还是心存感激的，这反而让俊秀不安起来，非常糟糕。隔着电话，莫名沉默了很久，俊秀还是“嗯”了一声。
　　筱晴是打从心底笑出来，却还是有些忐忑，对俊秀，突然很想见他，笑着说他真是个傻瓜，用力抱他一下。但都到了这个时候，此刻心里装得更满的，应该还是有天吧。
　　“谢谢... ...”
　　听到这两个字，有些起伏好像被抹平了不少。俊秀笑了笑，叫筱晴早点休息，然后挂了电话。
　　筱晴高兴就好，这就是做“哥哥”的心情吧。可是有天... ...有天很好，或许换个人会更好，心里像缺了什么，本不应该这样。为什么总是要提醒自己“还是忘了吧”？可是就是忘不了啊。就算淡了，浅了，还是不能完全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