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安心

11、哪个更重要

　　可风一夜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我拨了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想拨给父亲、母亲，最终却没能鼓起勇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怎样面对他们。

　　我睡不着觉。后悔象蚂蚁一样，在咬蚀着我的心。

　　早上，我被手机铃声惊醒，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一看，已经八点了。今天上午我还有课。我抓起手机。

　　“可儿，还没有起床啊？”是苏宇。

　　我哼了一声。“快起来吧。对了，昨天你回去后和可风吵架了？他昨天好象在办公室呆了一宿。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衣服都皱成咸菜了。”

　　上午三、四节是专业课。我听得直打哈欠。小涵鬼鬼地说：“春宵再好也要适当节制。你看你，熊猫眼都出来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今天画了个烟熏妆。”

　　这个死妮子。不过我没有精神和她打屁。倒是我的毫不反抗引起了她更大的疑惑。两个小时的课一直在一边仔细打量我。

　　一下课，我立刻收拾东西。我家离学校很近，走路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我要回家看看可风有没有回来。一上午，他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一个人闪出来，站在我面前，是学生会主席。

　　“可儿，中午请你吃饭，好吗？”他冲我笑，训练有素的标准笑容，露出了他的八颗大白牙。

　　“不好意思。”我有点皮笑肉不笑：“佳人有约，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这里还有一位目前没有约会的佳人，如何？”

　　我把小涵推到学生会主席面前。显然他们都没有料到我有这一手，都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小涵的耳朵都红了。这下学生会主席反而不好意思了：“那，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否赏光？”

　　小涵兴高采烈地和他走了，跑的比我还快。

　　我快步冲出阶梯教室。刚才教室里的人很多，大多没有散去。相信刚才我的话一定跌碎了不少人的眼镜。

　　没到家，就注意到院子里停着可风的那辆宝马。我终于放下一颗心。这时候，忽然恍悟昨天早上可风在电话里的那句话 “那么，知道你现在平安，就好了”，当时，可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厨房里有人在忙碌着，是可风。

　　音响开着，正在放着欧阳菲菲的《感恩的心》：

　　“我来自偶然
　　像一颗尘土
　　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
　　我情归何处
　　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天地虽宽
　　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
　　我还有多少泪
　　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感恩的心
　　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
　　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
　　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深沉的女声，凝重带有穿透力，每一个字都似敲打在我的心头。

　　“可儿？回来了。洗手吃午饭吧。”可风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对我说。恍惚中，似乎一切又回到很久以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前。

　　可风胸前挂着的那件印有泰迪熊图案的围裙，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拆开礼物后，就有点发傻。苏宇凑过来，嚷嚷：“看看我们的小公主送的是什么？”看到后他咧嘴大笑，并转身对雅丽姐说：“丫头，看来你的运气不错，以后你可以享福了。”雅丽姐优雅地笑着，眼睛亮亮的略过可风。而可风，则恶狠狠剜了我两眼。

　　坐在饭桌前，我一看，都是我爱吃的：鱼香茄子、沙锅鱼头，还有菜花沙拉。

　　“开动了。”我举起了筷子。味道不错。
　　可风为我盛了第二碗饭。然后，他对我说：“可儿，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没有去找爸爸妈妈。”可风说的很慢，好象每个字句都在仔细进行着斟酌：“发生过的事情，再去追究，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意义？”

　　“况且，感情的世界里，是很难判断是非的。就象现在，我爱你，你却已经无法再给予我同等的情感一样，现在在你心中，第一位已经是苏宇了。你的感情不也在发生着变化吗？”

　　“他们毕竟也是养育你长大的父母。为什么要那么苛求他们呢？”可风深深看我一眼：“可儿，对人，要心存感恩。毕竟他们养了你。”

　　“答应我，也不要再去向他们探究什么所谓的真相，不要再搅乱他们的生活了。”可风扭头不看我：“昨天晚上，我曾想去找他们对质。可是后来一想，又有什么意义呢？逝者已矣。不过，我很怀疑。我不知道你找的是家什么样的侦探所，但是，以你当年一个十六岁孩子的心智和交际能力来看的话，我很怀疑他们提供给你的信息的准确性。再说，即使你说的那些是真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勾起他们的往事？更何况如果他们知道了你说的一切，一定会更加伤心。”

　　“可儿，”可风正告我：“虽然，可能在你眼中，他们是不合格的，但是在我心目中，他们是很优秀的父母。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和我们在一起，一是因为忙着为我们创造更好的生活，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表达。我理解他们。”

　　“所以，在我心里，他们也是我最敬重、最心爱的人，即使他们以前做过对别人造成伤害的事，他们是我的父母，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如果你恨他们，那么，请你报复在我身上吧。请不要去打扰他们。好吗？”

　　可风站起身，走到客厅。他穿上了外套，对我说：“可儿，晚上你自己买点吃吧。今天公司很忙，我和苏宇都要加班。”

　　出门之前，他又对我说：“可儿，后天是你的生日。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准备一下，她说二十岁生日和十六、十八岁一样，是女孩子的标志性的日子。明天晚上她和爸爸都会回来，生日那天会和我们一起过。”

　　“记住我的话。可儿，我真的不希望你有机会让我恨你。”然后，可风出门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饭桌边上，无意识地咀嚼着。

　　只是，今天的菜的咸味为什么这么重呢？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反复地回响：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什么？有个声音在我心中反复呐喊：可风，至少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样子，至少他们陪你长大，可是，我，却永远不可能见到自己的生身母亲了！

　　下了课，我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我很怀疑。我不知道你找的是家什么样的侦探所，但是，以你当年一个十六岁孩子的心智和交际能力来看的话，我很怀疑他们提供给你的信息的准确性。”可风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以我当年的能力，的确只获得了侦探所的一份八页纸的报告，还有一张照片。

　　上面的信息表明：生母名叫楚可可，一个中等家庭的女儿，父母在她二十岁前就已相继去世。秦明和楚可可曾是中学同学，并一直瞒着双方家长在恋爱。后来秦明到英国读大学，认识了同校的来自一个城市的陆茜——也就是可风的母亲。于是，秦明和陆茜结了婚。两年后，夫妇携在英国产下的儿子秦可风回国。

　　调查结果中反复强调：秦明是个花心的男人，列出的芳名录中有几个是我晓得的；又指出：陆茜是个善使手段、八面玲珑的人物，通过各种手段打发了秦明在外面的莺莺燕燕，包括在她重返英国继续学业期间，发现了秦明与楚可可的重燃爱火，毅然回国解决。而后，可可独自一人挺着肚子苦撑。终于难产而死。孩子的父亲是秦明，而孩子，则被秦氏夫妇领养。

　　照片上的人，就是楚可可。

　　我对着那张相片，轻声唤了声：“妈妈！”相片中的她着一袭红色短裙，乌黑的卷发，白皙的面容，五官秀丽。她在对着我微笑。那微笑，竟刺的我的心隐隐作痛。

　　她一定是我的母亲，因为，那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每天早上我都能在镜中看到。

　　遗传真的是一种奇特的东西。当我看到那张略有褪色的照片时，我就对这份调查结果感到了确信不疑。

　　只是，报告中仍有一点写错了。我不是秦明的女儿。医院记录表明：楚可可的血型仍然是O型。这是又一个意外。

　　那么，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在我的生母死于难产后，收养了我？

　　我陷入了沉思。前方，有车鸣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车道上。这时，我看到一个广告牌：“蓝色月光私人侦探社，助你揭开所有不可能的秘密！”

　　我站在街边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电话，一个柔和的女声：蓝色月光，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忽然感到了一阵害怕。我挂上了电话。

　　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可风的电话。

　　“可儿？有事吗？”

　　“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可风在电话那边思索了一下：“说吧。”

　　“哥哥，我想请你帮我重新查一查我生母的背景，还有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我的生母名字叫楚可可。”

　　可风沉默了一会，幽幽地回答：“可儿，你一定要咬住过去不放吗？”

　　他叹了口气，对我说：“好吧，我会马上安排，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话。”

　　“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早点回家吧。如果不想自己吃饭，可以到公司来找我。”可风最后说了一句：“可儿，你确定已经过去的从前，要比今天和未来更重要吗？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后悔。”

　　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我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