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三弄》衡山子

4、第 4 章

　　接着两天，梁祺都在自己房里，既没好意思再去紫珂院子，也没勇气出谷。但想到吟轩还在落梅镇等自己，怎么着也该去打声招呼，报个平安，终于在这天上午，出了谷。
　　落梅镇早集开得早，这会子已经热闹上了。
　　吟轩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一大早就离开客栈，不知跑到哪儿了。等梁祺在镇中酒馆二楼上寻着他，已是晌午十分。
　　“阿祺，尝尝这儿的特色酒。”吟轩拉梁祺坐下一同用中饭，给两人各倒上一盏梅花酿。
　　“你倒是自在啊。”梁祺看见好友，蓦地觉得亲切，放下几日来端着的心，笑着和他打趣。
　　吟轩眼睛一眯：“那是，说来这镇子虽然小，倒也五脏俱全，酒楼赌馆妓院也算应有尽有。”
　　“我就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都用在那儿了……”梁祺苦笑着摇了摇头。
　　吟轩似还颇得意，摇头晃脑道：“古诗云‘天若有情天亦老……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梁祺“噗哧”一声，笑骂他：“哪里来的歪诗，等回苏州了我告诉大嫂去，看他不抽你。”
　　吟轩也不怕他，扔了颗花生进嘴里，边嚼边说：“若姐姐知道你在这儿干了什么，还不定谁先挨揍呢！你事儿办妥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梁祺叹口气：“还没呐，我来正是要跟你说一声我得在这儿住上一阵了。看样子咱们这次损了人家的面子，表妹似乎也有些记恨。我想就算不娶表妹，面子总该给人给足吧，所以还是多留些时日。”
　　“这倒是。”吟轩点点头。
　　“要不，你先回苏州等我？”梁祺觉得让好友久等总有些过意不去。
　　“别呀，难得天高皇帝远一次，我陪你！”吟轩看似挺仗义地凑过来猛拍他肩膀一下，“再说了，这缈澜的地儿咱还没赏完呢，说不定你将来是缈澜的‘倒插门’，姑爷，您得先踩踩点啊！”正说着，还似模似样地朝梁祺拱拱手。
　　“臭小子，你找死！”梁祺佯怒道。柳吟轩一跳老远，嬉皮笑脸。
　　大概是二人过于喧哗，惹得邻桌的频频侧目。
　　梁祺对吟轩朝邻桌努努嘴，总算让这“柳泼猴”安分了一点。便朝邻座的拱手赔罪。
　　这邻座的是个落了单的客人，白衣翩翩的样子，细看竟是个儒雅的美男子。
　　男子朝二人笑笑：“两位竟是从缈澜出来的客人？”声音也极清朗。
　　“金陵六公子”从来都是以貌取人的主，见着个丰神玉貌的人来搭讪岂有不接招的理。只见柳吟轩频频点头：“是是是，”又摇头，“又不是……”
　　那人挑眉：“哦？”
　　吟轩指指梁祺：“我没进缈澜，只这人将来可能是缈澜的女婿，近日住在他未婚妻家……”
　　那人咧咧嘴：“巧了，我正好也刚去缈澜了一趟，不知阁下可是姓梁？”
　　梁祺抱拳：“兄台可是认识在下？莫非兄台也是缈澜山谷的客人？”
　　那人微有些讶异，不接梁祺的话，只站起身来，围着梁祺走了一圈，细细打量了一番，问他：“梁兄是哪里人氏？”
　　“金陵。”
　　“可是金陵大姓——‘江南梁氏’？”
　　“不敢当。”
　　“梁兄可曾谋过功名？”
　　“侥幸博了一官半职。”
　　“家里可曾娶亲。”
　　这话问得奇怪，梁祺愣了一下：“未……未曾。”
　　那人抬头，目光扣上梁祺，不知是否是错觉，梁祺在那人眸中竟发现些许悲凉的味道。
　　那人叹口气，向梁祺笑笑：“倒是个好人家的好儿郎，配师妹足以。”
　　梁祺吟轩想看一眼：“原来阁下是缈澜的师兄，不知怎么称呼？”
　　那人淡淡道：“鄙姓萧。”
　　“呀，”吟轩惊道，“莫非你就是‘冰剑流云’萧楚宸？”
　　那人不答，算是默认。
　　梁祺也是万分惊喜：“没想到这次来缈澜竟会碰到萧少侠，真是三生有幸！”
　　吟轩忙不迭地来给萧楚宸添酒。
　　萧楚宸“扑哧”笑出声来：“我哪里值得你们这般对待，不过轻功练得熟些，逃跑的技巧好些罢了。”
　　“哪儿啊，早听说阁下最近行走江湖，做了不少大事呢，前阵惊现江湖的舞月蝶便是您解决的吧。”吟轩赞叹道。
　　“不敢当。咱们将来都是亲戚，两位还是唤我小萧罢。”
　　“是是是，萧兄弟是打哪儿回来的？”变口还挺快的。
　　“嗯，”微思忖，“龙玉山。”
　　“哦，那萧兄最近有何打算？”
　　萧楚宸看着梁祺，淡笑：“无甚大事，只要留在落梅镇几天，处理点私务，正好，可以带二位逛逛‘缈澜的地儿’。”竟用吟轩的话开起玩笑来。
　　吟轩听这年轻少侠说话没架子，心下欢喜，放开了些：“说起来，这‘落梅镇三宝’我还没见全呢？”
　　“三宝？”梁祺不知他又在动什么弯弯肠子。
　　“你不知道了吧，”吟轩又给自己添上酒，“昨儿客栈小二哥说的，到这镇上来，需得要见完‘三宝’中的‘二宝’才算不枉此行。这‘二宝’啊就是你杯中的梅花酿，还有就是落梅镇姑娘们的梅绣。”
　　“还有一宝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也会好奇第三样是什么。那小二哥说了，见第三样要看造化，这一‘宝’可不是啥稀罕物，而是个人。”
　　“我知道了，”梁祺大笑，“准是哪个楼的头牌！你定是不能错过的。”
　　吟轩戳他脑门：“你小子思想咋就这么不纯洁呢？我是那么下流的人吗？”
　　梁祺故意来回打量他，只笑不语。
　　吟轩气恼，一屁股坐回去：“那是个大夫！”
　　“大夫？”
　　一旁的萧楚宸接话：“据说是个医生，脾性古怪了些。”
　　“嗯？”
　　“听说，这神医没有什么病不会治，前年一场瘟疫便是他治好的。只是这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总戴个面具，到晚上才出来诊脉。”吟轩口气阴阴的，倒像在讲鬼故事。
　　“那怎么看病？”梁祺好奇。
　　“有趣吧，”吟轩见吊起了好友的胃口，得意起来，“若是平常百姓，只需在当月初四、十四、廿四的时候在门口挂一枝梅花，他便会深夜到访，不收半文钱。不过若是达官贵人，他却要狠狠敲上一笔。”
　　“倒是个义医。”梁祺点头赞叹，忽地偏头看他，“怎么，你想去试试？”
　　吟轩撅撅嘴：“反正你也不急着走，我就去看看他又怎的？萧兄弟可有兴趣？”
　　“乐意奉陪。”
　　“好了，你疯有人陪你，我回缈澜窝着只怕要闷死了。”梁祺闷闷道。
　　“别呀，你也一块呀，”吟轩拉他，“难道才几天功夫，你便和你表妹如胶似漆，不舍分离了？”
　　梁祺正要还口，萧楚宸呼地一下站起来，朝梁祺鞠了一躬，两眼定定看着他：“梁兄，我这师妹从小娇惯，你……你以后多让让她。”竟径直走了。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跟吃了醋似的。”
　　“他不会是以为我要娶他的紫珞师妹吧。”萧楚宸外出游历身边必跟着一位黑衣女孩，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
　　“不会吧。唉，不管了，吃菜吃菜。”
　　二人继续说说笑笑，用罢午饭，才各自回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某某人提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