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之银河的尽头》冯轸

276、番外十五（孩子们）

　　静谧的寝室里，被厚厚的床幔遮挡的床上，金发与黑卷发交缠在一起。而床上的人也保持着互相依偎的姿势，睡得正熟。
　　或许是感觉到了一丝热意，希尔皱着眉推了推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只是背后贴着的胸膛仍旧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希尔只能大幅度的翻了个身，妄图甩掉身后的热源。
　　过大的动作，直接让莱因哈特醒了过来。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4点多。
　　准备继续闭眼再睡一会儿，却被一阵咚咚咚毫无章法的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的侍女看着敲的起劲的两个小皇子，吓的脸色都白了，连忙阻止，“两位殿下，请住手......”
　　两个小不点不仅不听，甚至开始大声呼唤起来，“妈妈，妈妈......”
　　就在侍女强制将人拉开，正准备抱在怀里，将人送回去时，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见到莱因哈特黑沉的脸，侍女赶紧行礼请罪，“非常抱歉，陛下，我们这就带小皇子离开。”
　　两个小家伙不停的扭动身体，不让侍女碰自己，甚至一左一右抱上父亲的大腿，一点都不在意父亲越来越黑的脸色。
　　就在莱因哈特伸手要将两人撕扯下来时，两个小家伙却突然眼睛一亮，主动松开环着他大腿的手，向里面跑去。
　　原来是希尔被门口的动静吵醒，披上睡衣，走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边跑边喊，“妈妈，妈妈，我们要和你一起睡。”
　　希尔一手一个搂住他们，“怎么醒的这么早，醒来就开始折腾人......”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两个小家伙立刻撒娇道：“我们不要走，我们要和妈妈一起睡。”
　　看着初冬的清晨，仍是黑沉沉的一片，希尔也不想折腾来折腾去，再把他们折腾感冒了，便留下了他们，让伺候他们的侍女都先回去。
　　莱因哈特留在最后关门。等他回到里间卧室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一左一右躺在了希尔身边。
　　希尔拍哄几下这个，又拍哄几下那个，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很快就眼皮打架，只是嘴上还不忘念叨道：“明天也和妈妈一起睡......”
　　没想到孩子爸爸先不愿意了，说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以后不许他们再进来。”
　　这让希尔不由得想到了圈领地的狮子，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他们进入到自己的领地。
　　再想到男孩子大了，确实不好总往父母的房间跑，于是道：“我这不是考虑到天气冷，怕他们折腾感冒了嘛。等这个冬天过去，就不让他们留下了。”
　　说着，希尔突然想到了什么，摇头失笑，“总觉得这就是一个轮回，我小时候也喜欢每天早上去敲父母房间的门。喜欢夹在父母中间，妈妈的身上永远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说着就笑他，“我爸爸可不会像你这样臭着一张脸，他大概巴不得我每天能去敲门......只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自从妈妈过世，她就再也没这样做过......
　　希尔摇摇头，没有再说这些，而是对莱因哈特说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莱因哈特点点头，刚掀开被子，脸马上僵在了那里，浑身散发的黑气简直要化为实质了。
　　希尔见他迟迟不动，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莱因哈特压着怒火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他们再上这张床。”说着，不怎么温柔地拎起睡的正香的小崽子，一面唤侍女进来。
　　希尔这才注意到小家伙睡过的地方，已经被浸湿了一片。赶紧抱起另一边的小家伙，果不其然，也湿了一片。希尔运了运气道：“你说的对，他们已经大了，的确不能再进父母的房间......”
　　随即，又忍不住好笑道：“双胞胎的心有灵犀也体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好兄弟一起尿床，真是......”
　　接下来又是换床单，又是给两个小家伙擦洗，换衣服，折腾了好一通。两个小家伙倒是睡得小猪仔一样，全程没醒。弄得希尔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只能跟莱因哈特提议，“陛下，出去走一走，怎么样？”
　　莱因哈特平时就起得早，看看时间，也快到了他平时活动的时间，也就同意了。
　　夫妻两人在中庭的花园里走了走，又一起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
　　亚历山大也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走下楼来。
　　见到父母，先是道早安，然后坐下来陪父母说话。
　　早餐已经让厨房准备中了，希尔让人去抱两个小的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家人一起用早餐已经成为了习惯。或许是两个小的出生之后，希尔理想中的一家人就变成了这样，整整齐齐地坐在早餐桌旁，边聊着家常，边享用美味的食物和让人愉悦的清晨。
　　亚历山大在希尔开口后，主动请缨去叫两个弟弟下来。
　　等到侍女将他带往父母的卧室时，亚历山大才知道两个弟弟又不老实，一大早就来敲父母的房门，硬要和父母挤着睡。
　　亚历山大的眉头当即就挑起，觉得两个弟弟真是不乖，一两次就算了，自从他们能跑能跳之后，这样的事，几乎经常上演。妈妈也太纵着他们了......他就没有做过这种大清早扰人清梦的事。
　　这么想的亚历山大还没有意识到内心深处的点点羡慕嫉妒，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于是自那天起，每天下午放学都要遛弟弟...啊，不，陪弟弟玩，直到他们精疲力尽地睡过去，而且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再也没有过大清早去敲父母房间门的事情发生。
　　在希尔感慨着两个小家伙终于老实了的时候，亚历山大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深藏功与名。
　　在两个小家伙过完三岁生日之后，玛林道夫伯爵正式辞去了身上的所有职务，准备过退休生活。这次莱因哈特和希尔没有再阻止。怕他一个人觉得寂寞，时常送双胞胎去他那里小住几天陪他。
　　而随着双胞胎一天大过一天，性格却渐渐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哥哥感情充沛，喜欢跟着外祖父种花养草，也喜欢小动物，央着希尔养了一只小猫和一只小狗，每天给他的猫狗梳毛，喂食，铲屎，非常有耐心。他的丰富的内心世界使得他在艺术上展现了极高的天份，不管是绘画，还是音乐都能令人第一眼看到和听到时，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希尔私下里悄悄跟莱因哈特感慨，“不愧是继承了我的姓氏，也继承了我的喜好。咱们家终于要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了。”隐隐还带着些许炫耀。
　　至于双胞胎中的弟弟，喜欢拆家，看到什么好奇的东西，都要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来满足他的好奇心。也许是看的多了，渐渐的，会把拆开的东西再完整地拼凑回去，也会动手做成一个小玩意，然后送给希尔。什么木雕，不倒翁，音乐盒等等，都被希尔很珍惜地珍藏了起来。
　　希尔和莱因哈特也很默契地将两个孩子往他们感兴趣的方向培养，而不是像对亚历山大一样，培养他政治上的敏感度，给他在军中铺路。
　　说句很残酷的话，虽然都是他们两人的儿子，但是皇位只能是亚历山大来继承。他们的政治资源和军中的势力都是要给亚历山大的。为了避免将来兄弟相争，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们任何希望和资本。
　　亚历山大自然能看出父母的意图，感动于父母对他的用心与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一定会尽到哥哥的责任，好好照顾弟弟们。
　　结果就是，还没正式入学的双胞胎，已经过上了每天被哥哥鞭策学习的生活。弄得两人见到哥哥简直要躲着走，更是时不时地找希尔控诉哥哥是坏蛋，就知道欺负他们。
　　在希尔不知道的时候，一个少年在一个比他略大些的少女的陪伴下，踏上了费沙的土地。从宇宙港出来，两人搭乘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来到了距离皇宫最近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平民禁行的区域了。
　　少年就那样看着戒备森严的皇宫站了许久，久到巡逻的士兵都换了一次岗，才在少女的提醒下离开。
　　“少爷，我们该走了，再待下去，要引起注意了。”
　　两人沉默着走出很远，直到觉得安全了，少女才再次开口，“我们就这样跑出来，爸爸一定会生气的......”或许是想到了那个场面，少女的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嘴上仍不忘劝道：“艾尔威...大人未必说的是实话，他总是想给爸爸找一点麻烦......”
　　少年不悦地打断道：“你后悔跟我一起出来了？那你就回去，反正我也没想带着你，是你非要跟着我......”
　　少女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怕你失望......”
　　少年这才冷静了一些，“就是因为艾尔威叔叔想给爸爸找麻烦，所以他透露给我的才是真的。你现在想回去也晚了，爸爸......”说到这里，少年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就如同此刻他对提到之人的充满复杂的感情。
　　怔愣了片刻，少年才继续道：“爸爸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我们这样的行为，在他眼中，已经算得上是背叛了吧。你就是现在回去也逃不过一顿惩罚，还不如跟着我......”
　　少女再次摇头，“少爷，我真的不是害怕，也不是后悔......”
　　如果她有其他的想法，就不会在发现他偷偷离家时，不顾一切的跟上来。爸爸一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但是对少爷他总是宽纵又包容，是真正的父亲。
　　但是不善于争执的少女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少爷相信她的真心，只能转移话题道：“少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少年在来的时候就知道，有层层士兵把守的皇宫不可能就这样直接进去，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附在少女耳边道：“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边境星此刻正是黑夜，一个男人端着酒杯，看着窗外的黑夜，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现在已经到了吧......”突兀的开口，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房内的另一个人听。
　　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大人若是不放心，为什么要让少爷离开。”
　　男人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地牢里的人看住了，别让他有机会跑了。”
　　女人正要领命出去，却听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再凝神倾听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