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少年》漏水的咖啡杯

5、第 5 章

　　单人病房内，
　　少年叶一躺在病床上，一张脸由于失血过多有些惨白，点滴瓶里面的液体高度一点一点地下降，少年插着针的手下被人细心地垫了一个小巧的暖手宝，暖手宝温暖了少年因为挂点滴变得冰凉的手，显然照顾他的人很细心，连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注意得到。
　　罗培然拿出手机对着叶一的脸拍了张照片，药超杰：“你干嘛要拍照？”
　　罗培然：“拍照留念。”难得看到平时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叶一这么柔弱的模样，不拍照可惜了。
　　说完两人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打游戏，不打扰文佳期一个人发呆，等照顾叶一的人回来之后打一声招乎后再离开。

　　在别人眼里发呆的文佳期意识空间的叶一交流：“你试试看，距离这么近能不能回到身体里面去？”按照影视文学作品的说法，一个人如果没有死的话，他的灵魂靠近身体的时候，灵魂一定会被身体吸引过去，然后那个人就会苏醒过来。
　　叶一也是这么想的，他和文佳期做了交换，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自己，也许是莫须有的近乡情怯，叶一觉得自己和身体之间似乎存在着一堵无形的墙。
　　突然要和一起呆了一段时间的小伙伴告别，文佳期还是有点恋恋不舍，他打算一会儿等叶一睁开眼睛之后给他一个惊喜，比如在他只能吃寡淡的病号餐的时候自己端个味道霸道的黄焖鸡酸菜鱼什么的在他病床前吃，光想想都很刺激(ΦωΦ)！
　　想到这里，文佳期现在意识空间里面变出一大桌美食，拿起一根煎得红亮的鸡中翅啃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细嫩，文佳期幸福地眯起眼睛，微甜带辣的鸡翅中无论哪个季节都是非常美味的菜品。如果用身体直接吃这些高热量食物的话会发胖，还要费心费力去锻炼跑步减肥，自从叶一来了之后，文佳期学会了用意识空间享受美食的神奇操作，意识在这里吃东西的话永远不需要担心发胖的问题，简直是居家必备不二良选。文佳期暗搓搓地作出决定，等叶一离开之后，他要天天在意识空间里享受美食，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意料之中的叶一惊喜的呼叫没有出现，文佳期反而听到了一丝从牙缝里露出来极度忍耐痛苦的声音。他开始不安：
　　“叶一，叶一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叶一？你还清醒着吗？”
　　文佳期打了个寒颤，叶一再度回到了意识空间，文佳期被替换出来，他有点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能更靠近一点吗？”叶一捂着剧痛的脑袋，出声，“我觉得更靠近一些的话能想起更多的事情。”他没说自己能不能回去，因为他察觉不到身体对自己的吸引力，恐怕要回去的话还需要其他必要的条件。
　　文佳期：“哦哦，你等着啊。”说着靠近叶一的病床，意识空间里的叶一的头疼不再像是刚刚那样如同潮水般汹涌，取而代之的是脑子里关于过去的记忆终于显现出来。

　　在文佳期“发呆”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门被缓缓打开，刚和医生谈完叶一病情的叶一妈妈走了进来，发现病房里已经有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你们是？”叶一的妈妈袁繁打扮得体优雅，脸上的疲惫却无法掩盖，她强扯起一丝微笑，“是来看一一的吧？大热天的跑过来，辛苦了。”近期来看儿子的同学有不少，她已经习惯一回来就看到有陌生的少年少女出现在病房里面。
　　叶一没有出来控制身体的意思，文佳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打招呼：“阿姨你好，我是叶一的朋友，叫文佳期。”
　　只想来看一眼就走的罗培然被药超杰拽了拽衣角，决定留下来等文佳期。
　　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袁繁就坐在叶一病床旁边的座位上，摸了摸他的脸，看点滴的液体还有很多之后又调整了一下控制器，让液体滴的速度变慢一点。
　　罗培然有些动容：“阿姨，叶一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吗？”
　　袁繁的眼角泛红：“是啊，一直这么躺着，医生也检查不出是什么毛病，被那么大一个花盆砸中却只是轻微脑震荡。”
　　“只是轻微脑震荡的话应该当天就能醒过来啊，做了脑部ct也显示没有多余的毛病，可是他……”说到这里，袁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往下流。
　　罗培然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药超杰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胳膊。
　　也许是之前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叶一的妈妈忍不出絮絮叨叨地开始给他们讲叶一平常的事情，在讲述关于叶一事情的时候，袁繁的脸上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房间里回荡着袁繁缓慢的声音，其余三人静静地听这位母亲的诉说。
　　“不好意思让你听我絮叨了这么多，我只是……”
　　病房里除了袁繁的抽泣声一时间没有了其他的声音。随着袁繁擦眼泪，
　　病房里一片啜泣，意识空间里的叶一的头痛也终于所有缓解，他的记忆也随着痛感的消退而恢复，看着妈妈哭泣的脸，他想要把文佳期挤下来冲到她面前，但是……

　　不行，不能这么做。

　　早就做好再次被叶一挤下线的文佳期没有等来转换的失重感，他听到了叶一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我不想让你这么担心的，妈妈……”

　　“妈妈，我一定会找到回去的办法的。”

　　文佳期的心里酸酸的，告别叶一妈妈之后不再和叶一说话，现在的叶一需要静静。

　　从离开叶一的病房之后，药超杰就发现文佳期的情绪很低落：“你还好吗？”
　　文佳期：“还好，就是觉得认识的人这样躺在床上的模样……挺接受不了的。”他没有告诉药超杰太多，更何况药超杰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罗培然。
　　药超杰拍了拍文佳期的肩膀：“这种感觉我懂，”她嘴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了一遍，“我懂。一会儿看完医生之后咱们一起去喝下午茶吧，这次我请客。”小伙伴这么低落，她只想到这一个安慰人的办法，每次她难过的时候都是文佳期这个小天使请自己吃点心喝茶。
　　文佳期就喜欢药超杰这种单纯的善意：“好啊，一会儿一起。”
　　药超杰身旁的罗培然挺吃味的，药超杰这个小笨蛋从来没有这么安慰过她：“那我呢？”
　　药超杰：“你也一起。”四个字让罗培然的表情由吃味变成傻笑。看到两人互动全程的文佳期隐约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高二的时候班里流传过一段时间关于药超杰是一个变态的流言，药超杰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和除了文佳期之外的全班人疏远，变成了一只抗拒任何人接近的小刺猬，对任何事情都非常敏感，一点就炸。今天明白了一切的文佳期忍不出心疼自己这个发小，同时也庆幸，在身边的人都不理解药超杰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自己没有像是那些人一样抛弃这个朋友。

　　难得文艺一把，文佳期摸出手机给药超杰发了一条消息：“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做出什么选择，我这个朋友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药超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到文佳期发过来的消息之后愣了一下，眼眶开始发红。

　　罗培然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再看看文佳期，掏出手机：“你人不错，加个好友吧。”刚刚的醋意转眼消失无踪，和文佳期交好，说不定以后和药超杰吵架的时候，能摆脱文佳期这边帮忙说好话。

　　罗培然：计划通。

　　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住院部的走廊很少有家属来回走动，三个人走路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拐角直走几步就是电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三人耳朵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在跑，文佳期站在走廊一边，打算给这位赶路的人让个路。
　　可能对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恰好撞到一起。来人拎着的手提箱掉在地上，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箱子捡起来后打算继续前进。
　　那个人身形高大，穿着医生的外袍，和文佳期擦身而过之际开口：“不好意思。”
　　文佳期没有看清他的脸，鼻尖捕捉到一股和医院格格不入的气味，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文佳期愣怔后迅速反应过来，“等等——！！！”
　　来不及和药超杰罗培然打招呼，文佳期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过去，而那个穿医生白袍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叶一：“怎么了？那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文佳期的表现太反常了，和平时稳中带皮的模样截然不同。
　　文佳期的回答让叶一一震：“那个味道，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和当年给我注射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人贩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