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8、第六十八章 盼君归 ...

  •   杨柳渡头行客稀,罟师荡桨向临圻。
      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

      不过一墙之隔,墙外繁花似锦,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墙内昏暗阴森,几缕阳光穿过透气牢窗也仿佛瞬间被黑暗吞噬,散在满是灰尘肮脏地板上不见涟漪,潮湿阴暗的残破泥墙透着阵阵浑浊腐霉之气和古怪气味。

      玉麟脑中闪过不堪回首的记忆碎片,大力呼出口气,平复下心绪,冲牢头微微点头示意。牢头得了好处,给玉麟指了余忠正关押牢房,抱拳告退。余忠正倚在墙角,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希冀中又带着些恐惧。见到是玉麟,眼神一黯,满眼迷惑,又有些不甘,不发一言盯着玉麟。

      玉麟见他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淤青,想来这两日吃了不少苦头,不禁有些不忍,叹口气沉声说道:“阿井没有怪你利用他,托我来看看你。我早与你说过,经商乃长久之道,抱赌徒心理一击而就,只怕小舟行海……”

      余忠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嘴硬道:“不用你江大少假好心,我可不是阿井,被你那些假道学迷了心智。要不是我运气不好,现在我一样是富商豪客,阿井早就跟着我吃香喝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有朝一日我出去了……”

      玉麟眉头紧蹙,怒然斥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阿井视你如兄弟,你却差点累他受牢狱之灾,你对得起他吗?你以为酒桌上称兄道弟,顾天赐就真把你当朋友吗?你可否想过,他为何要你强拉阿井入局。如今你身陷囹圄,可曾见过他与你同监?此案金额庞大,若有人动点手脚,定你为主谋,你认为你还有命出去收顾家的封口费?”

      余忠正这两日不是没有考虑过玉麟所说,但心中抱着一线希望,想着顾天赐乃顾家长孙,自己这几年为他做了不少事,得他倚重。只要自己坚不吐实,顾家为保家声,总会想法捞他出去,自己咬紧牙关拒不承认,最多不过流放数年。现今听得玉麟好似比得自己更清楚内情,不由沉思当日顾天赐知晓顾井身份时的神情,相识后这人品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再不能自欺欺人,最后微渺希望化为乌有,无法强撑,眼神不由呆滞了,愣愣盯着肮脏地面呢喃自语:“我没有害任何人,更不是要害阿井,我就算利用他也是希望他可以跟着我一起发达。我只是想让爹过好日子,不是我的错,我是替顾天赐受过……”

      玉麟失望叹口气,余忠正遇事总是诿责于人,不知反省,以求自己良心好过,厉声戳破了他那自私心思:“你就是自己贪图享乐,追求荣华富贵。以提携兄弟、孝敬余伯父做借口,你真的就能将自己良心蒙骗,得以心安吗?你妄想走捷径一步登天,不顾后果借了数千辆贵利,可有考虑过若是失败,你爹会替你承担何种后果?你可知道,你被捕第二日,收数佬就找到你家喊打喊杀,若不是阿井担心余伯父有事在你家陪着,恐怕你所谓的‘孝心’全部成了连累你爹的恶果!”

      余忠正听到余老实被骚扰,猛然扑到牢门前,抓住栅栏急道:“我爹现在怎样了?此事与我爹无关,我自己的债我自己会背。”玉麟不留情面冷冷道:“这些话你说给何人听,就凭你一句话,收数佬就会放过你?阿井已经帮你偿还了债务,安置好了余伯父。”余忠正听到余老实无事,脸色一松,喃喃自语“阿井哪来这么多银两”,转念明白过来,盯着玉麟一字一句说道:“你放心,我余忠正一定会把债还给你,不会欠你。”玉麟不理他可笑的自尊,打断道:“我不是帮你,只是帮阿井而已。阿井乃我朋友、兄弟,我们之间肝胆相照,非你所理解的肤浅兄弟情谊,不是用尘世俗物等价相提的。”

      余忠正愣住了,他一直不喜玉麟,觉得这些富家公子皆是生来命好,所谓谦逊有礼不过就是做表面功夫,顾井就是单纯才相信他,替他卖力做工。现见玉麟不计钱财为顾井帮自己,好像真将顾井当做朋友,有些迷惑,隐隐兴起自己是否错了的念头。颓然松开栅栏,低声道:“帮我谢谢阿井,我,我对不起他,我爹,我爹年纪大了,求他……”想到余老实年事已高,自己此番只怕无法脱罪,不能尽孝,不禁哽咽了。

      玉麟见他确有悔意,转头向暗处略一示意,余老实满脸愧色感激冲玉麟点点头,强忍心痛盯着余忠正不发一言。余忠正情知父亲一生正直,为人古板,以往总会找各种借口搪塞躲避责骂。可见到老父失望无声的憔悴面容,再也无法如平日一般巧舌如簧哄骗过去,张了张嘴,最后唤了一声“爹”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余老实颓然长叹,将余忠正唤到面前,隔着栅栏探手轻轻抚摸独子脸上淤青。玉麟情知余老实疼爱独子,终究舍不得,只见余忠正强笑宽慰道:“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啪”的一声,余忠正踉跄退了两步。原来却是余老实卯足劲结结实实扇了儿子一巴掌,余忠正本就鼻青脸肿的脸庞赫然多了一个红掌印。

      愕然之际余老实忽然跪倒在地,羞愧求道:“江公子,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本不应该再麻烦你。但我就这一个不肖子,也只能拉下这块老脸求你救他一命。只要能保他性命,流放宁古塔我余生也都陪他去了……”

      余忠正痛哭流涕贴住栅栏想将余老实拉起,不停用头撞向栏柱,与余老实认错。玉麟本就决定若是余忠正悔过,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救他性命。见长辈行此大礼心有不忍,赶忙搀扶,盯着余忠正郑重说道:“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但是凡事可一不可再,不是每个人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若仍心怀侥幸,不踏实地,累人累己心何以安?”

      余老实明白玉麟虽是严厉告诫,却也是答应了下来,忙不迭呵斥余忠正牢记教诲,颤抖抓住玉麟双手不知该如何感谢。玉麟不动声色轻轻抽出手掌宽慰两句,叮嘱余忠正不要再心存侥幸可以脱罪,若要保命必须照实直说,不可有半点隐瞒与歪曲,老老实实认罪从犯,就算伏罪后有人威逼利诱,也绝不可改口。其余诸事自会打点,不管最后流放何处,皆依从官府判决,切勿多言。

      事到如今,余忠正也不敢再嘴硬,沉默点头,被余老实一吼,情绪复杂应了。玉麟早已不在乎他的态度,上世终是被他救过一命,此次还他,以后再无拖欠,也算是自己为他尽的最后一丝情分。

      马不停蹄赶往顾残生居所,请他连日赶制的金丝楠木八仙过海木雕已放在香樟木盒子里,底下铺着一层云锦,织金妆花罗轻轻搭在面上。只见得顾残生满脸疲惫,顾井两眼通红,必是熬过夜,玉麟感激谢过。他心知岳父虽与知府大人交好,但官场上的人,终究是利益纠葛。到如今都无处理顾天赐的确切消息,想必越秀顾家背后已然给了不少好处。若想要此案公正审讯,就不得不使点手段了。

      顾残生自是明白个中关键,故玉麟寻到时并未推辞。但江、钱两家动用大量人脉、钱财相助,忍不住提醒:“余忠正有此结果非江兄当年之过造成,如只是为阿井全兄弟情谊,你与余忠正无亲无故,大可不必。你如此决定,家里众人皆无反对?”

      玉麟明他好意,平和一笑,躬身回道:“人孰无过,爹与岳父皆清楚此事,他俩深感做错事能得人赠予改过机会弥足珍贵,故叮嘱我尽力而为,他俩会全力相助。我也已与余忠正说得明白,可一不可再。顾伯伯你放心,我并非东郭先生,也应承过宝儿,定会坚持底线。”顾残生自是明白江守言和钱方孔为何如此,黯然不语,淡淡点个头不再多言。

      钱方孔借着知府大人二姨太父亲过寿的说辞,将八仙过海以生辰之礼送了出去,不经意般提到海事贸易,税收颇丰,钱庄深知府衙辛苦,定会依法缴纳,女婿的“天下第一牙”入了十三公行,更是不敢怠慢,不愿坏了牙行名声。知府自是明白言外之意,生意场上争斗他并无兴趣扶持,反正两家好处都拿了,钱方孔只是求个秉公办理,对自己又无影响,认识多年卖个情面,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关押在监的余忠正不知哪来的面子,竟请到了名状刘子旭代写状纸,承认了参与海事走私,供认不讳,坚持从犯身份。越秀顾家走了关系,本用顾天赐与友人游玩,运气不好正好在现场被当做同伙一并拉了给官府做个说辞。知府大人一直不置可否,没明确表态,但也没将顾天赐当做一般囚犯收押,只是软禁在干净单间。现见府衙公事公办,明白知府不愿担责隐瞒,只得请了状师,以从犯身份递了状纸。

      一时之间,越秀牙行少东与不学无术街头混子争做从犯,自认小弟成了广州城内茶余饭后的笑谈。玉麟虽未直接出面,但有名状刘子旭的铁齿铜牙,又无歪曲事实,顾天赐再是砌词狡辩,以越秀牙行家世哪能与钱、江两家抗衡,将罪责全部推诿到余忠正一人身上。出事后,走货洋人早就被东印度公司领走,一直默不出声,会审时忽地在公司高层陪同下接受审讯,证明余忠正一直就是个跑腿的,真正确认利益分成的顾天赐。

      顾家状师无能为力,此案自是水清明镜,众人当堂画押,余忠正以从犯身份被判了流放,洋人即日遣返,终身不可再踏大清国土。洋人忽然当堂认罪,自然是玉麟背后运作的结果。玉麟也未想置顾天赐于死地,只是在给余忠正一次机会的同时让顾天赐承担自己歪念引发的恶果,既已判刑流放宁古塔,顾家想尽办法打点关系给顾天赐减刑便不再多事了。

      一切尘埃落定,余老实深知儿子得以流放仁怀直隶厅已是万幸,对玉麟千恩万谢,与江守言的陈年芥蒂更是烟消云散,变卖了所剩无几的物件,简单收拾行装,不日前往仁怀,守候儿子服刑。

      这些日子玉麟事情繁多,时时忙至夜深。宝儿心有不虞,但知道他得在背后主持大局,念及事关余忠正性命,事情结束以后这人再也不会出现在生活里,勉强说服自己不与玉麟怄气。好不容易等到判决下来,兴致勃勃想与玉麟去逛逛夜市,结果又是夜深才归,不由满心不悦。

      嘟囔着抱怨:“阿井这个傻子,被兄弟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都已经尽了朋友之义一天还跑前跑后,他怕顾伯伯责骂,又觉得欠你太多,悄悄来找我借了三百两。九斤二也是,一边怪他傻,一边找我借了两百两。彩凤和祥旺好像也凑了一百两给阿井。阿井就是心地太好,上一世余忠正得势时候,也没这么掏心掏肺对过他。就算欠了再多情,都该还干净了。”

      宝儿的言外之意玉麟岂会不明,顺手将手中油纸包放在桌上,除了马甲,掸掸外衣,故意顺着她话笑道:“明天我好好说说他们,有事不来找我却跑来烦你,扣他们两个月工钱。”宝儿撅起小嘴,不满瞪着他。

      玉麟抿唇一笑,这才轻轻拉过宝儿小手耐心解释:“阿井宅心仁厚,虽然余忠正对不住他,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敬余伯父为叔伯。可怜天下父母心,余伯父年事已高还跟着儿子背井离乡,远赴千里之外穷乡僻壤,实叫人于心不忍。他不愿再承我人情,阿井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子侄身份让他得以异乡生存,也算尽点心意。九斤二对阿井不是向来如此,嘴里抱怨他憨直固执,却喜爱他义气仁厚。”

      顿了顿,轻笑续道:“就如我这个呆头鹅,世世迂腐呆板,却得你青睐,从不嫌弃。”“哼,你别以为吃定了我,哪天我真嫌弃你你就知惊了。”宝儿娇嗔一声,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更像撒娇多一点。

      玉麟宠溺望住宝儿点头附和,从怀里掏出个方巾包裹,小心打开:“今日办事时见到个卖龙须酥的婆婆手艺不错,你试试味道如何?”宝儿晒道:“我又不是孩子了,别拿小时候那套来糊弄我,别以为几块点心就能哄我开心。”玉麟忍住笑连连点头:“不敢不敢,只是知道宝儿大小姐海量汪涵,岂会和我一般见识。我今天尝了一块,细丝万缕,酥松绵甜,想你必然喜欢。”

      拈起龙须糖送到宝儿嘴边,满目温柔。宝儿闷哼一声,心中却是甜甜的,张开小嘴咬了一小块,只觉香酥可口,入口化渣。她素喜甜食,眼眉一挑,玉麟自是明白,嘴角含笑拈着剩下半块宠溺喂食这个大小姐。

      手指一阵温热,霍地一痛。玉麟早已料到也不缩手,柔声笑道:“消气了吗?我还给你带了东西,若仍未消气,待会吃完再换左手给你出气。”宝儿松开贝齿,眼见玉麟修长手指起了浅浅齿痕。她并未太过用力,轻抚齿痕冲玉麟做个鬼脸。

      玉麟好笑摇摇头,打开油纸包,一股奇异臭味瞬间在卧室里弥漫开来,竟是夜市寡佬陈臭豆腐。宝儿嘴里埋怨卧室被熏得都是臭豆腐味了,手里却不慢,急急拿起竹签大朵快颐。玉麟怕她噎着,倒杯茶水放到桌边,坐在一旁宠溺望着,轻声笑道:“正好在雨竹轩和范先生谈完事,想着离夜市不远,我好久没陪你去夜市游玩了,只有顺便给你带份臭豆腐赔个不是。待这阵子忙完,我们放下手中事去外面玩两天。”

      雨竹轩离夜市隔着好几条街,宝儿岂会不知玉麟这个顺便却是绕了一大圈,嘴里味道浓郁的臭豆腐竟好似甜如蜜糖,顺手将咬了一半的臭豆腐喂到玉麟嘴里,甜甜道:“算你了。”

      两人本不是真的怄气,宝儿心中那点醋酸味自然消了,与玉麟说说笑笑好不惬意。顺口问起玉麟与范先生最近又有何生意,玉麟浅浅饮口热茶说了自己打算:“其实本来也准备给你说下近来打算的,我请范先生帮我包条商船去天津卫。”

      压低声音续道:“按前世推算,无所意外太上皇薨逝应在三个月后……”宝儿赫然色变,气道:“你为了余忠正倒是殚精竭虑,难怪想办法让他发配仁怀直隶厅,到时大赦天下,正好途经巴蜀富庶之地。你出钱出力帮他不够,还特地上京……”

      玉麟见宝儿误会,赶忙抓紧宝儿小手,一口气急急解释道:“你听我说完。自从知晓承康兄身患隐疾,我便对此行有所盘算了。我已观察过,与我俩、顾伯伯之事并无直接关系,或关系并不密切的,其实生活轨迹没有多少更改。牙行不管是谁在当家,圣上亲政后急需培植自己根基,势必与和珅相争,仍会找上我们代卖宫中宝物。与其被动卷入宫廷争斗,不如先发制人,以免重蹈覆辙,也算还圣上前世恩情。”

      个中恩怨宝儿自是清楚明白,上世也是因此失了处子之身。和珅不除,始终是个隐患,但他现在权势滔天,玉麟此行只怕十分凶险。不再与玉麟置气,情知他必已有所筹谋,只要求与其同行。

      玉麟当然不允,耐心分析利弊。前世为嘉庆办事时熟悉圣上所布暗线,此次上京自己并不会亲自出面,和珅罪证和倚仗之物早已知晓。有九斤二与顾井同行,他俩身手利落,只需暗中设法呈交圣上,提前做好部署,太上皇一旦薨逝,圣上必会迫不及待除掉和珅这个权臣,巩固自己根基。

      北上路途遥远,来回数月,长辈年事已高,两家产业需得有人打理,只有委屈宝儿辛苦数月,操持家业了。明日便与准备拜访顾伯伯,他眼光精准,请他这几月里帮手坐镇牙行鉴物,也正好借机以顾问之名另计酬劳,有了正当理由也不怕顾伯伯再拒绝补偿之心。能让几位长辈放下心结的,也唯有宝儿一人。

      好说歹说宝儿终是勉强应了,倚进玉麟怀里,紧紧环住腰身轻声道:“我答应你,定会照看好家里。但是你也得应承我,凡事不可逞强,若无良机,大不了我们关了铺子,开家小酒馆侍奉双亲终老,任他们皇家如何争斗也与我们无关。”

      玉麟轻抚宝儿肩头柔声应道:“你放心,此世我心中最紧要的,便是与你白头到老。对于和珅这种奸恶之人,我绝不会有半点顾念之情,虽然他权势滔天,我反而布局筹谋易过化解顾伯伯仇怨。相信我,只怕我尚在回来路上你便已听到和珅倒台消息。你先把九斤二嫁妆备好,他俩几月朝夕相处,我保证回来后九斤二一恢复女儿身,阿井立马忍不住提亲。”宝儿情知玉麟说笑宽心,白他一眼。不过祥旺与彩凤岁数也差不多了,等解决完和珅,四人喜事一起办倒是热闹,长辈们也开心。

      玉麟不日启程,两人自是珍惜相处日子,恩爱非常。宝儿担心玉麟在外不便,大包小包准备了不少物件。玉麟知她不舍,反正包了海船,也不劝阻,有她操持。

      终是拖无再拖,宝儿目送玉麟起航远去,眼见船只渐行渐远,玉麟身影愈来愈模糊,最后只见浅浅的一点帆影。宝儿驻足远眺,久久不愿离去,秀眉微颦,脑中不由响起临别之时玉麟低语:“你就看做前世在忘忧馆与林玉数月分别,宝儿妹子无需忧心,兄长去去就回。”唇角一瘪,这人,又说傻话,林玉与玉麟岂是一样,幽幽低念:“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彩凤情知小姐从小与姑爷未曾有分离这么长时间,低声与祥旺叹道:“只怕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家小姐日日要成望夫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一章应该可以大结局。九斤二、彩凤两对开开心心成亲,皆大欢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