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第三十五章 如梦令 ...

  •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鸾凤和鸣是寻常

      彩凤与祥旺送来参茶、热水,见玉麟满身酒气,怕宝儿一个人辛苦,好意叫祥旺帮着宝儿服侍玉麟更衣洗漱。宝儿虽然恼怒,但终究识分寸,半真半假气道:“别管他,他不是千杯不醉吗?再喝十坛也不用别人理会!反正他自己做主习惯了,哪会理会他人担心,让他自己来。”
      玉麟尴尬赔个笑,拉着宝儿就欲服软,却被甩开双手,眼望彩凤求助,彩凤刚刚开口叫得一声“小姐”,“姑爷”二字尚未说完就被宝儿冷眼一瞪,立马转口道:“……今日确实喝了不少。那个小姐,你慢慢教训姑爷,我和阿旺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俩就先告退了啊!”拉着祥旺急匆匆带上门,哪还敢掺和这两人屋内事。
      宝儿不理玉麟,一个人气呼呼自去床边卸下珠钗粉黛。偷瞥玉麟苦笑着关好房门,脚步虚浮,知道没有旁人在场玉麟不再强撑,心中又是心痛又是气恼。
      眼见玉麟向着自己走来,装作毫不关心对镜卸妆,玉麟身影倒映在铜镜里面,眼带歉意,忽地俯身将自己抱在怀里柔声说道:“这些世家公子都有生意来往,成亲之日躲了他们,今日再不应酬一下,日后也难放过我。我答应你,日后即使应酬我也不会逞强,会顾念着自己身体,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宝儿闻见玉麟一身酒味,嗔道:“谁担心你了?还好意思说内子最不喜酒味,臭死了还把人家抱那么紧。”玉麟嘴角微扬蹲在宝儿身边仰头看着她,摇着她小手轻声哄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闻到我浑身酒味,反正今日大家也知道我是广州城内的‘陈季常’了,若下次再逞强,就罚我不能搂着你,一个人孤裘冷枕睡书房。”
      玉麟从未有过这种耍赖撒娇的时候,宝儿见其可怜兮兮望着自己,心中一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捏捏他脸颊娇嗔道:“儿时你就笑话我是‘河东狮’,现下在外都知道你江大少惧内,我刁蛮任性。我空担了虚名却未见你真如龙丘居士一般听话。”玉麟情知宝儿已消了那口气,宠溺笑道:“日后我就多多向他学习,谨遵娘子吩咐,绝不敢再惹你生气,现在我就服侍你卸妆更衣。”
      宝儿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将他拉起来,将他按到床头靠着,嗔怪道:“才答应我不再逞强的,适才你脚步虚浮,明明酒气上涌还和我强撑。你在床边靠一会,我这个‘柳月娥’来服侍你江大少漱口清洗。”
      玉麟轻轻握了握宝儿小手不予争辩,他酒量虽好如此饮法亦觉上头,以前只是不敢醉酒,必须苦撑,如今有宝儿在身边自是不用辛苦,斜倚在床头含笑看着她。宝儿白他一眼,口上虽不饶人,手上却利索地端来参茶喂食玉麟服下醒酒。
      宝儿情知玉麟不再于自己面前掩饰逞强,心疼地嗔怪于他。玉麟轻抚宝儿粉脸笑道:“宝儿,有你在我身边,真好。”就欲往宝儿朱唇吻去。宝儿伸手捂住玉麟嘴唇侧头躲避,捶着玉麟肩膀佯嗔道:“满嘴酒味,今日罚你不许吻我。”不理玉麟委屈拉着自己,端来盥洗清水青盐,心中暗自好笑玉麟醉酒模样却也可爱。
      见玉麟用青盐细细漱口两遍不由失笑,以为其醉意上头,笑着阻止。玉麟却认真沾着青盐再次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双手捧在嘴边呵了口气,郑重说道:“宝儿,我口中已没有酒气了,不信你闻闻。”宝儿哑然失笑,方知其用意,见他又是委屈又是期待地看着自己,终是心中一软,在其唇边轻轻一吻,身子蓦然一紧,却已被玉麟搂入怀中。
      娇笑着挣开玉麟环抱警告道:“说了今日要罚你,你再不老老实实听我话,那你自己擦拭更衣,我不管你了。”玉麟小声嘀咕道:“适才,适才你又吻我。”
      宝儿没好气地一边擦拭玉麟俊脸一边调侃道:“我吻你归我吻你,反正你不准吻我。不满意那我也不吻你好了。”玉麟赶紧摇摇头,不敢再造次。见玉麟乖乖听话宝儿心中暗笑,解开其束胸布条轻轻为他擦身。耳听玉麟鼻息渐重,见其耳根通红,顽皮心起,忽地凑上前轻咬玉麟耳垂,不待玉麟反应就扯过寝衣为其披上。
      眼见玉麟不解地闷闷看着自己,捏捏玉麟脸颊笑道:“换好寝衣早点安歇,今天不准胡思乱想。”玉麟虽是醉意朦胧却也知道这是宝儿故意惩罚自己,无奈笑笑,由着她帮手换好寝衣盖好被子。
      宝儿正欲收拾盥洗用品,却被玉麟紧紧拉着小手不肯放开。见他撑着睡意望着自己,轻声唤着“宝儿”,心底柔情涌现,终究舍不得拒绝这个冤家。生平第一次反过来哄着玉麟听话:“你难受就先睡,我梳洗好了就来陪你。”玉麟摇摇头仍旧不肯松手,宝儿对这温润君子耍起无赖却是无计可施,附在床边轻声一笑,阖上美眸深深吻上玉麟丹唇。
      只觉玉麟收紧手臂,宝儿不再逗弄他,倚在其怀里唇舌缠绵,直到呼吸不及方才暂分朱唇,额头相抵。宝儿狭弄道:“我却不知温润君子原来是这样的无赖。”玉麟低声宠溺应道:“床下君子,床上夫妻,我只是遵循古训。”宝儿蹭蹭玉麟额头,捏捏玉麟脸颊笑道:“也不知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口舌倒未见笨拙半分。”
      眼见玉麟眼神暧昧,脸带玩味看着自己,忽地反应过来话里歧义,粉脸一红,娇嗔着轻捶玉麟。帮其掖了掖被子,笑言道:“你自己在床上做‘夫妻’,我还在床下,得先做‘君子’梳洗了。我要唤彩凤换点温水,你老老实实待在床内别起身。”玉麟情知宝儿累了一天亦是疲乏,既然不再生气也就不做无赖之举,恋恋不舍放开宝儿纤腰。宝儿在其额头一吻轻笑道:“这才听话嘛。”
      玉麟好笑看着宝儿收拾好自己贴身布条,放下帷幔。本早有倦意,酒意上涌朦朦胧胧听见彩凤应唤,匆匆脚步来去,低声调笑之声。只觉眼皮沉重抵抗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终是睡去。
      宝儿收拾完毕,见玉麟已沉沉入睡,嘴角带笑,知其在自己面前终于卸下所有负担,愿意自己分担其重负,即使脱去伪装亦不担心外人入屋,心中甜蜜无限。
      见其留了半边位置,吹熄烛灯脱去里衣钻入玉麟身侧。只觉玉麟仿佛咕哝了一声,将自己搂入怀里,身子从后紧贴玉背,左手环抱腰腹。宝儿以为吵醒了玉麟,转身轻唤了一声,黑暗里只闻玉麟呼吸声。却原来只是玉麟熟睡时无意识举动,低笑一声,在玉麟唇上轻轻一吻,倚在其怀里只觉无比安心,不一会亦沉沉睡去。两人嘴角带笑,皆是一夜好梦。
      晨曦微明,宝儿忽感内急于梦中醒来,只觉一只熟悉柔软手掌放在自己白玉圆盘上,脸色一红,身后那人却是熟睡未醒。暗啐玉麟睡梦中居然如此惫赖,想着玉麟昨夜饮酒过度不舍吵醒他,小心翼翼移开他那只“不正经”的左手。身子刚离玉麟怀抱就被轻轻搂回怀里,耳边响起玉麟柔和声音:“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么早就醒了?”原来玉麟感到怀里一空立时醒了过来。
      宝儿以为玉麟适才装睡捉弄自己,小声嘀咕这人宿醉未醒竟如此无赖,转身却见玉麟双眸明亮,脸色平和,已是平日里端方温润之态。暗忖玉麟一本正经手脚使坏,拉过玉麟左手轻咬一口佯嗔道:“你坏死了,就会‘假正经’,借机欺负我。”
      玉麟一脸疑惑看着宝儿,见她一脸娇羞,以为昨夜醉酒黏着她缠绵,搜肠刮肚寻思自己虽是酒意上头亦不该毫无记忆,只记得宝儿哄着自己入睡告诫不可胡思乱想,按理自己不会不理宝儿意愿,惶恐道:“昨晚我醉酒失察,弄痛你了?”
      宝儿闻言一愣,片刻方始醒悟过来,没好气地捏捏玉麟脸颊说道:“大清早就胡思乱想,你借着熟睡未醒占人家便宜,故意将手放在,放在我那……”声音越来越低,终是不好意思直说,粉脸通红。
      玉麟茫然半晌,见宝儿一脸娇羞,料想必是自己放在宝儿身上的双手睡梦中做了什么,不禁亦是玉脸飞霞,却也不回避,抓住宝儿小手轻轻一吻,语气平和调侃道:“所谓床上夫妻,如今我俩均在卧榻之上,即使行周公之礼亦乃尊圣贤之道。”宝儿不料玉麟一本正经与自己调笑,羞急上来在玉麟腰间软肉一掐,白他一眼啐着“没个正形”。
      晨曦微光扫在宝儿俏脸上,仿若花蕊沾露,含苞待放,玉麟心神荡漾,含笑搂紧宝儿翻身侧压就欲一尝芳泽。宝儿双手撑住玉麟肩膀羞喊:“玉麟……”玉麟不解看着宝儿,看她神色又不似生气,嗫嚅着迷惑说道:“你只说昨日罚我,现已过了一夜……”
      宝儿好笑捏了捏玉麟脸颊,窘迫低声说道:“我,我内急啦……”玉麟啼笑皆非,嘴角微扬看着宝儿急急起身,不由暗笑。宝儿羞恼嘱咐道:“你把耳朵捂上。”不再理会玉麟,匆匆转到屏风后如厕。
      转出屏风却见玉麟立在身前,诧异间只见玉麟脸色赧然,小声叫宝儿先回床再休息一会。宝儿眼珠一转明白过来,想到适才被玉麟欺负岂会轻易放过,故意倚着玉麟撒娇,扭着他磨蹭。直到玉麟连连告饶,面红耳赤无奈唤着“宝儿”,宝儿方才娇笑一声,让过他转入屏风方便,拍拍小手得意地回床等着玉麟归来。
      玉麟掀开帷幔,见宝儿手撑脸颊侧卧着嘲弄看着自己,脸色微赧唇角微扬,靠在宝儿身边无奈点了点宝儿俏鼻,自知每次逗弄了宝儿必会被她讨要回来,却忍不住就想逗逗她,就愿意宝儿对自己调皮刁蛮,只觉本该如此。
      两人调笑玩闹,终是让玉麟得偿所愿,宝儿亦不再躲避,揽着玉麟颈项唇舌相应。只觉玉麟双手只紧紧搂着自己亦不胡乱游走,在自己额头、唇边轻吻。宝儿勾住玉麟脖子,美眸尽是不解疑惑,媚眼半睁轻唤玉麟。玉麟宠溺笑笑,在宝儿唇上轻啄一下,低声说道:“不到一个时辰就要给岳父大人奉茶了,朝晖已出,我只是想抱抱你,不便尽鱼水之欢。”宝儿面露羞容,娇嗔道:“谁要与你共赴巫山了,我才不稀罕呢。我睡觉了,你不准碰我。”
      宝儿话虽如此,却知玉麟所说有理,晨曦渐胜,两人再是恩爱白日宣淫终究不妥,只是与玉麟温存片刻便已开心。但明明是玉麟主动缠绵温存,其所言倒似自己强要索欢一般,故意不理玉麟呼唤,闭眼偎在他怀里亦不躲避,暗思这人醉酒醒来倒仿若开窍了一般。
      玉麟情知宝儿佯嗔,抿唇一笑更是搂紧宝儿。见其闭目假寐不再出声,算着还有半个时辰方才起身,调整姿势平躺榻上让宝儿偎得更舒服,右手回搂轻抚宝儿藕臂。玉麟一向思虑良多,即使身子是少年人却亦不太贪睡,眼见宝儿呼吸平稳,轻笑着拂开其腮边散落秀发,静静想着昨日顾残生之意。
      这些时日玉麟一直在暗自盘算如何处理顾残生的恩怨,就算其才智过人,亦未能找到一个不惊动当事人,兵不血刃化解仇恨的方式。玉麟本非拘泥不化之人,他虽知依着自己之能,按如今钱家、江家势力,顾残生绝掀不起风浪,甚至有最简捷方式处理隐患;但终归贤德君子,顾残生并非和珅那样大奸大恶之辈,加上顾井对自己有恩,若只为了自己幸福使手段,日后也难保一世心安。
      思来想去,顾残生之事免不了需九斤二帮手,不得不告知其实情。昨日不想影响宝儿心情瞒住了她,只怕今日再是隐瞒下去日后知晓必是大怒。此事关键亦在钱方孔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来只有宝儿探听其态度方能找寻化解之道。
      玉麟一时想得入神,搂着宝儿的右手不自觉地在其后背轻抚,左手在自己小腹轻叩。宝儿原本只是假寐,觉察玉麟轻抚自己后背以为他又故意逗弄自己,本不想理他,眯眼偷瞥玉麟反应看到其左手轻叩,立知他心中有事。
      不动声色静静观察片刻,见玉麟始终好似难以定夺,终忍不住起身问询:“玉麟,你是不是又有难事瞒着我?”玉麟心中有事,被宝儿突然发声吓了一跳,不过本来也不打算一直瞒着她,起身靠在床头软枕,拉过宝儿小手小心措辞道:“确有些事,不过倒不是有心瞒你,你先应承我不可着急,也别生气。”
      宝儿心念一动,想到昨日问到九斤二时玉麟语焉不详,必有蹊跷,也不应承,只催促玉麟赶紧老老实实说与她知。玉麟叹口气,一五一十将昨日顾残生围观,钱方孔色变神情不安的事告知于她。宝儿方明为何昨日玉麟那么心急为钱方孔挡酒,不由心痛埋怨:“如此大事昨日你为何不告诉我,又一个人背上身。提前告知我,万一有事我也好有个准备,你老是这样。”
      玉麟歉意将宝儿拉入怀里,轻声道歉:“昨日归宁喜日,岳父已经心神不宁了,我不想你也一晚上都不开心。九斤二已依我吩咐盯住顾残生,我仔细思量过,他昨日故意让岳父看到,只是想让岳父喜日寝食难安,不愿看到仇人享阖家之欢。依他个性,既然昨日在岳父面前露面,想必是已做了决定,今日我们或许就能得到九斤二打探的消息了。”
      正事当前,宝儿也顾不得和玉麟计较欺瞒之事,眉头紧蹙,担忧地与玉麟相商。玉麟心疼抚平宝儿柳眉,宽慰道:“顾残生并非逞匹夫之勇之人,现下我们最紧要的是探听岳父态度。我知你复生以来一直潜移默化影响岳父,已非前世那般暴躁,戾气深重。岳父一向疼爱你,你先试探他的态度,此事若想和平化解,岳父态度就极为重要。”
      宝儿明白玉麟意思,终究是爹对不住朋友,是否诚心悔过是首要条件,虽然要得到顾残生原谅难如登天,但是若无诚意,想要不流血化解恩怨只怕绝无可能。两人小声商议如何应对,知道
      必须与九斤二交待清楚明白,也不愿为了她俩的一己私欲影响到九斤二和顾井的姻缘。
      商议得当,钱方孔那边就由宝儿旁敲侧击试探,顾残生方面先静观其变,玉麟探询态度,一切恩怨终须两边态度清楚明白方才好着手化解。
      玉麟歉意看着宝儿说道:“宝儿,我本答应今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我俩一世幸福,但我却无法狠下心对付顾残生这样的可怜人,阿井对我俩有恩,这条路虽然艰难,我亦想尽力而为。”
      宝儿轻轻摇摇头,坚定说道:“玉麟,我不要你为了我抛却本性,我两世追随的江玉麟本就如此,我喜欢的也就是这样的玉麟。这个决定是我俩一起做的,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玉麟紧紧抱住宝儿,轻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今世定会护你周全。”静得片刻,忽听宝儿嗔笑:“不过你又骗我,今晚却该如何罚你?过会我叫彩凤把客房整理出来,罚你今晚一个人孤裘冷枕。”
      卧房莫名而起的沉重氛围被宝儿娇嗔打破,玉麟情知宝儿不愿自己负担过重,不过这番话倒也不是全然玩笑,自己却又欺瞒了宝儿,赶紧苦笑讨饶。
      两人历经苦难好不容易才能比翼连枝,都极为珍惜相处时光,再是重负于心亦不愿彼此不开心,怄气斗嘴更是生活情趣。二人心意相通,无须多言自有相处默契。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之后,正事与日常温馨穿插,无论事情是否解决,日子总归要好好过下去嘛。仍旧只能周更,多谢各位海涵。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