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佳人》不要剥我的马甲

7、第六章

　　夜幕快降临的时候刮起了风，雾气很快被吹散，远处的灯塔显露出它的身影。

　　伊达正小心的往每一盏油灯里注油，冷不防被刚返回的热娜拉住着上楼，油险些撒出来。伊达在楼梯上磕了好几下，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把油壶放回去的愿望，尽量跟上热娜风风火火的脚步。

　　热娜把伊达领进自己的房间，从一个大木箱子里翻出条天蓝色的裙子。“换上试试。”她乐滋滋的说。

　　伊达狐疑的看着那条裙子，没什么花饰，但面料本身就能体现出它的华贵。她把各种可能性都在心里过滤了一遍，包括热娜出门的时候被风吹坏了脑子，随后字斟句酌的小心拒绝：“你知道，热娜，穿着它我就没法干活了。”

　　热娜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情绪依旧高昂：“谁说你要穿着它干活。看看，要塞军团的舞会请帖，你今晚放假，放心吧，不扣工钱。”

　　“舞会？”伊达惊奇的看着那张印有银色花体字的蓝色硬纸片，就像上面突然长出了一株油橄榄。

　　热娜抱着双臂，得意于自己的小算盘，也好好欣赏了一番伊达难得一见的大惊小怪。“今天是武装战斗节，总得让当兵的乐呵一下不是？”

　　伊达把那张据说是舞会请帖的纸片递回给她：“这是麦耶姆给你的吧，热娜，你不该把它给我。麦耶姆会伤心的。”

　　热娜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尴尬的怒意，她有些不耐烦了。“那老鲶鱼给我了就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还有一个多小时，有罗嗦的时间，足够你照我说的，换上这条蠢裙子！”

　　伊达无奈的脱掉她的粗布长裙，为了不挨冻，迅速的把天蓝色的裙子套在身上。热娜等她把扣子全都系好，撇着嘴帮她四下整理了一番，退后一步带着种怀念的神情看了看：“它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你完全撑不起来。”伊达则笑着赞同：“是啊，你才应该穿着它去跳舞的。”

　　热娜按她坐在镜子前，帮她把头发高高的盘起来，咕哝着：“那我得先想办法把我自己塞进去。”在热娜专注于摆弄她发型的同时，伊达仍在努力试图说服对方放弃这场突如其来的奇怪安排，但只是换来一句超大声量的“闭嘴”。

　　被推出大门的时候，伊达拽着门把手，为难的说：“热娜，我不会跳舞。”热娜像塞一件行李似的把她塞上马车，甩上门前对她咆哮：“记住对搭讪的人说你在这工作！”

　　伊达到达新月城堡时舞会早就开始了。一位士兵在检查了她的请帖之后，礼貌的问：“小姐，需要我带您进去吗？”伊达给了他一个微笑，刚要接下这善意的帮助，身后便有人回答：“不用，这位小姐和我是一起的。”

　　伊达用不着回头，那种自大的语气和生硬的发音方式在不久前她就听到过，而且印象深刻。伊达昂着头，困难的把脖子拧到来人的方向：“海曼先生，我不认为。。”

　　路尤特尔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而后快速的搂上她的腰，几乎是在夹着她往前走。伊达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反正她也是要进去的，不是吗，两个人一起或是一个人独自进去没什么不同。。但愿。她挺直了背，小声但严厉的说：“既然您已经混进来了，那么就请放开我吧。我刚才没有叫嚷，就不会像长舌妇一样到处讲述我的奇遇。”

　　路尤特尔有点讶异的松开手，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起这个少女。她的裙子不太合身，款式也太陈旧了些，但这并不能损伤她丝毫的魅力。虽然比起他见过的各式各样的美人，她显然不是最为出色的。但在她身上有一种骄傲的，冷静的，压抑着的热情，这给了她独特的神秘感。她的风采就像是长在她的身体里，随着她的眼神，伴着她的动作，即使还不怎么成熟，但已散发出浓烈的诱惑的味道。

　　他意识到在他们进入大厅的这几分钟内，她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觊觎的目光。于是路尤特尔毫不迟疑的弯腰行礼，伸出手邀请道：“那么，为了表示我的谢意，请让我带领你。”

　　伊达暗自松了口气。这个男人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锐利和狂放。他似乎是天生就站在高处，掌控节奏的人，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将手优雅的放入他的手心，痛恨自己那泄露出紧张心情的冰冷温度，跟着他迈进舞池。

　　水晶灯璀璨的光芒下，几乎每个人注意到他们。女人们猜测着那个高大英武的男子的身份，男人们则跃跃欲试想要邀请那美丽的少女跳下一场舞。
　　刚开始，伊达还有点担心，毕竟她从没跳过舞。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成什么问题，她只要跟着旁边的人做一样的动作就行，向前，向后，抬手，交换，弯腰，起身，击掌。。简单的不可思议。学会了之后，她无师自通的配合着脚步加上了肩、胯和头的动作，以使动作显得更协调。

　　‘她根本不清楚这有多挑逗。’路尤特尔看着她仰着高高的下巴，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眼神暗了暗，状似不经意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军官们的军服，暗想‘可惜实在不是个好时机，不然我不介意教会她更多东西。’

　　这支舞很快就在舒缓的节奏中结束了。路尤特尔将伊达带到场边，看进她闪动着愉快的灰色的眸子里，想到将要发生的事，心中一动，贴近她的耳廓说：“我的船午夜离港，龙胆花号，我会为你留一个铺位。”

　　伊达被他喷出的气激得半边脸都麻起来，她震惊得看着对方，而那男人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好像他说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他说：“希望你在剩下的时间玩得愉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伊达被晾在原地，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混进这场舞会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和她跳一支舞，并邀请她成为他的情妇？不，这不可能。他无法事先得知自己会来参加舞会。而他也并没和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交谈过，这么说他也不是来巴结上层军官的。

　　她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又被路尤特尔的那个提议搞的心烦意乱，索性不再思考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问题。这觥筹交错，流光溢彩的夜晚只应该用来欢愉，而非做什么高深的脑力活动。想通了这一点，伊达开始在人群中努力寻找麦耶姆的身影，她觉得有责任安慰他一下。‘说不定他还不知道热娜不来了呢，可怜的人。’她心里说。

　　其实伊达一点都不喜欢麦耶姆，即使他对热娜一往情深。理由非常简单，麦耶姆长的像条鲶鱼。虽然她知道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没人规定她必须对一张长的像鱼的脸有什么好感。何况他手下的那些兵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可没做出什么值得她感激的举动来。

　　她还没找到麦耶姆，就有一位留着两撇胡子的军官来邀请她跳舞。“葛兰斯•崔维查。”他自我介绍并伸出手：“能有这个荣幸吗？”

　　“没想到在来这里的第二天就能遇到您这样美丽的小姐，我想连幸运之神都会嫉妒我的好运的。”跳完两支舞他仍缠着她不放，并奉送成筐的甜言蜜语。

　　“第一天？”伊达有些好奇：“这么说您是新调任到阿速夫的吗？”她看出这人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但有人闲聊总比干站着好。

　　葛兰斯抚着他的小胡子油滑的回答：“从一定意义上说，是的。”

　　伊达接过他递来的葡萄酒，抿了一小口，神思不属的看向座钟。十一点刚过，时间还来得及。‘……来得及什么？’她立即被自己的想法惊吓住。‘我居然真的在考虑要去当那男人的情妇！天，这真是傻透了。’

　　葛兰斯见她没有继续发问，以至于连他准备好的“如果您肯告诉我芳名，那我将愿意透露一点军事机密”的绝妙说辞都没有用武之地。他不屑于像愣头小子一样急吼吼的问对方“能否告知您的姓名”，太过直接会丧失游戏的乐趣。

　　他看见几个人从门外走进来，聚在角落闲聊，便立刻想出了办法：“我听说一份好运如果用来分享，就会变成很多份好运。请容许我将您介绍给我的朋友，他们刚到，就在那边。”

　　‘届时她将自动说出她的名字。’葛兰斯为这个主意沾沾自喜。

　　葛兰斯弯起胳膊，让伊达挽着，走进那几个交谈着的人。“各位。”随着他的声音，几个人都停下谈话，一直背对他着的那个人也转过身。当伊达看清那人的脸，她觉得自己像被闪电劈中了。

　　葛兰斯的声音一下子飘得很远：“让我来为你们介绍……”

　　“伊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那人打断葛兰斯刻意华丽的腔调，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底却酝酿着一场风暴。

　　伊达克制已经到嘴边的尖叫，勾起唇角微笑，屈膝行了一个过于完美的礼：“大卫*泰科索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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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踩过要留下脚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