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偏要为谋》绝古隐今

13、西域人

　　“哎哟喂——”
　　正闲情逸致品茶八卦这晖州的事情，外头却传来一阵哀呼。

　　“好你个王八蛋，敢背着我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儿个老娘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命根子给剪咯！”

　　“姑奶奶！祖宗！我和他真没什么啊！您可饶了我吧！”
　　出去一看，一个男人衣裳褴褛地被打倒在地，求饶不止，那个似乎是他妻子的女人长得一副千斤坠似的模样，叉着树柱般的腰，一只手拿着大剪子，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给他巴掌。

　　估摸着是寻花问柳被发现了。

　　“天哪，这是那屠夫的女儿！”
　　“这是那裁缝，居然被逮正着了？”
　　“这可惨咯~”

　　“还敢顶嘴？我打不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出去鬼混！家里头一点银两分量都没有，还敢去找断袖，我先剪了你那命根子，再打死那个贱皮子！”
　　这女的好生彪悍，那男的根本就只有求饶的份，一旁来了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另一个男人，拉着那个女人的手。
　　“这位大姐，求你绕过我！是他给我二十两，让我陪他快活几日，我不知道他有家室便应了。”
　　那少年郎看似年纪不大，声轻体瘦，看似还算正常，竟是龙阳癖，他手中拖着那二十两银子，颤颤巍巍害怕着。

　　那被打趴下的男人可怕死这个妻子了，身材比他大两三倍不说，说话声音比自己还要粗！

　　“贱骨头，自己出来卖的，还敢污蔑老子！”
　　那男人破口大骂，反而还想过来教训那个少年郎。

　　众人唏嘘不已，这男子与男子欢交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了，可有了这么泼妇壮实的媳妇儿还做这事，怕是不要命了。

　　那男人已经被他的老婆追远收拾去了，见已经没什么东西可看，一群人便散去了。
　　没想到地上剩了那么多零零散散的瓜子壳、西瓜皮。

　　“清河哥哥，断袖是什么？”
　　南忘川好奇地跑回来问了一句。

　　“……这，你问师兄！”他给吓了一跳，赶紧把这棘手问题扔给师兄，南忘川就看向了他。

　　清余眼神一闪，连忙摇摇手：“我可不知道！”

　　他撇了撇嘴，最后看向了沈恨真。

　　“好啊，我还给你买了好几串糖葫芦，你就这么坑我！”清余对一脸笑嘻嘻的清河小声说道，两人完全没注意他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师叔身上。

　　“你……唔……”
　　“哈……哈哈……”清兰一把抓走他，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尴尬心虚地笑了笑。

　　“……”沈恨真沉默。

　　“小忘川，这个等你长得和清河哥哥一样大的时候再告诉你，每个年纪要学的东西不一样，知道了吗？”
　　“哦……”
　　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趁天色尚早，他们又分开找人问了问情况，几个时辰后在城门处会合。

　　“我们问了几个地方，都只知道贾仁义这个人，但不知道其他，似乎都没有人见着真正的妖怪。”

　　“难不成真在谷里没出去？”

　　“在不在，看一看便知！”

　　……

　　晖州之东城门外的地方便是绿萝山下的神女谷，中间只隔着一片林子，林子中间有一条道，却不是上山之路，普通人无法从谷底去往绿萝山上，只能绕到另一头徒步上山，这儿也没多少野兽可以可以捕猎，加之有门禁，所以鲜少有人前往谷底，可今日，却有两人站在城门边上，似是想要进谷，看打扮的样子，像是外域之人。

　　“阿尔翰，我们在这里瞅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来啊，要不还是直接进去吧？”
　　这两人头发皆是弯卷的短发，颜色也和一般人不同，是金棕色的，眼睛更是碧绿色的，穿着坦胸露乳的衣服，包不全脚背的鞋，还带着许多金属挂饰，腰间还有一牛皮囊水袋。

　　想是从遥远的大漠来的，不然这寒冷天气，穿这一身可得冻坏了。

　　“不行不行，他让我们等着我们就等着，霜戈可说了，这儿有妖！我可不敢进去……”

　　“请问……”他们走上前去。
　　“嗯？中原人？有什么事吗？”那人见几人接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行人。
　　他心想：中原人可真是麻烦，衣裳穿得只露个头。

　　见他态度不是特别友善，却也没有拒绝，沈恨真便继续说道：
　　“方才听阁下所言，可是有一位朋友进入了谷内，而且提及，此处有妖？”

　　“是啊是啊，看你们样子，是想进谷？”
　　他身边的人摆弄了一下包裹，见他们这样问，便回答道。

　　“阿尔翰。”他喊了那人一声，似是不愿意让他与人多说什么。

　　“因此处居民并无见到过任何妖怪踪影，也未受此扰乱，阁下朋友为何如此肯定，又为何进谷？”

　　那人见沈恨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似是中原人所说的那种正人君子，却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这家伙只是随便说说的。”

　　“我们正要往谷中去，我知你们守着是担心那位朋友，若是能告知一些事由，也可顺道替你们寻一寻朋友行迹。”

　　“当真？……”他喜出望外地问，随即脸色又落寞了下来，“我不想害人，既然知道里面有妖，就不能让你们进去送死，你们好意我们心领了，霜戈也是十分厉害，我们相信他。而你们，也别在这个时辰进去了，危险。”

　　他们几人疑虑重重，为何都没有任何妖气，却如此肯定。

　　“既然不愿多说，在下也不勉强。告辞。”

　　两人看着他们出了东门，那人眼神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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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那这谷里确实有妖怪了？可连你都觉不出妖气。”
　　这片竹林优雅大方，可在此时夜中显得诡秘，昨晚便是在尽头处一颗竹子旁看见的血迹，那血迹热乎，气息异常，血迹一干，无迹可寻。

　　“书籍有载，东西南北，人世妖巢，均有不同妖类。有大妖在自己领域从不来往人间，可以幻化人形，妖气泯然，有一种经常来往人间，妖的气味被削减，难以辨认。还有一种，妖气十足，赋有兽形，但在一段时间匿去身上气味。”

　　“这三种的能力均非一个层面。一不小心，怕要惹上大麻烦。”
　　即便昨日那两只已经恐怖如斯，打败他们几个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身上还是有些许奇异气息，应是第二种，可这一个却是无形无味，已经多日，想来也不会是第三种。

　　“只能多加小心……”昨日那只狐主，只是懒得匿去妖气而已。而这一只已经匿了几天，可能在之前都没有露出过，晖州才会仍旧显得太平安宁。否则这附近修真人士也不少，早就被发现了。

　　谷底寂静无声，绿萝山好歹也是洞天福地之一，谷底竟然不像仙居而似鬼巢，连只鸟叫都不曾听见，更别说其他声响了。

　　月光从缝隙里投进，却无几点光亮，清兰怕南忘川心生害怕，便一路拉着他的手。

　　南忘川矮小，总觉得两边草丛堆中会有什么跳出来，所以他不仅左手牢牢抓着清兰姐姐，右手还一直扯着沈恨真的袖子。

　　走出小道，已是一片宽阔，这里虽然黑暗，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以藏匿于人的洞穴，只是令南忘川在意的，是那女神像。

　　昨日白日之时，他明明记得那个神像下还有一个像底托的地方，活像村长家里的菩萨像，这神像活灵活现也就罢了，那底托难道也是浑然天成专供这位女仙踩踏的？现在这底座没了，下面好像黝黑漆漆的，不走近还是看不清。

　　“清兰姐姐，我想看仙女！”
　　“小忘川，现在可是来做正事，要抓妖怪，这神女像……”她眼睛撇过那里，定睛一看，似乎有些不对，“师叔，你看那石像下面，是不是空了一块？”

　　几人凑近一看，果然不错，那地方凹了进去，石墙上有扇大门，这门奇特，上面没有圆柄可以往外拉，也无法往里推，只有两边各雕了花纹，不仔细看，就以为这只是壁画而不是门。

　　“你们离远一些。”
　　几人退后，沈恨真作起手势，周身蓝光萦绕，化出一道道尖锐冰刃，直往门上冲撞，与此同时，他指尖又浮现红光，燃起一道明火，汇聚成圆，成为一个火球，一同朝那飞去。

　　光芒四射，照亮天穹，随即又黯了下来，那石门却没有任何变化。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蠢事？”
　　从另一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红棕色头发，暗红眼睛，同样穿着与城门口那两个人一样的装束，手中拿着一块饼。

　　“你是谁？”清河欲拔出剑来，被清余硬塞了回去。

　　“我住这。”

　　“哦？那位名叫阿尔翰的和另一位不是你的朋友？西域人寻妖寻到住在此处了？”

　　“你们是想怎么样？杀妖？你们可知道妖并非恶者？你们快离开吧，这里没有需要你们解决的问题。”他眼神闪躲，听到他们知道这里有妖怪，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我们只是想找人，此人被另一只妖关在什么地牢宫，八成就是这里了，可诸多线索得知，此地应还有一只强悍妖怪，倒是你应该好好珍命，不该在此处晃悠了。”
　　清余平静道。

　　“有没有妖怪都无所谓，没有任何人被害就行了。”

　　“阁下似乎很了解这只妖怪。”
　　沈恨真一脸看透的样子，眼神毫不留情。

　　那个似乎叫霜戈的男子抬眼，吸了一口气，从身后抽出两把弯刀，对准了他们过来。
　　接近之时，却突然隐了身形，消失了。

　　“我不想杀人。这小娃娃我带走了，你们中原人讲诚信，如果答应不再追究这里的事，我就可以放了他。”

　　“忘川！”
　　“小忘川！”

　　只短短风吹，清兰身边的南忘川就被抓走了，他站在门口，那人身形显出，弯刀正对着他的脑袋。

　　“我是迫不得已，若你们想好了，就在这石门上敲三声吧。”

　　说罢，他和忘川都进了那石门后头，不见了。

　　“师叔！这可怎么办？”他们慌张地走来走去，“我们不该带他出来的，应该把他留在客栈！”
　　“不，留在客栈也危险，谁知道昨晚那妖怪还会不会折回来找他。”

　　“不必担忧，看样子他不会对忘川做什么。南忘川要救，林秋霜也得救。”
　　沈恨真依旧冷静万分，他瞧得出那人不是什么坏人，也明白他和那只妖怪肯定有什么联系，他那么为妖怪辩解，自然是有什么隐情了。

　　“可我们找不到进去的方法！”清兰着急地想要用武力开门。

　　“别做无用功了。”

　　他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抚摸了那石门上的纹路。

　　这纹路不像是普通花纹，反而像是咒印。
　　上面有一道力量在保护着里面，所以不可能用术法轻易打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封妖所用的“镇妖降戾印”，是用来封印最难纠缠的妖兽的一种封印……

　　也难怪没有妖气了，这封印等于把里外世界分成两段，什么都无法透露出来。

　　可奇怪的是，这种封印之下，怎么会有妖怪随意进出？否则昨晚的妖血又如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