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山多妩媚》十渡的鱼

3、第 3 章

　　第三章
　　大丫和三丫那边欢乐的气氛还没消散，而另一头的二丫，气氛就没有这么融洽了。
　　二丫和翠芬坐在驴车上，二丫看着娘还是有些阴沉的脸，有点不敢说话，好在车上还有其他两三个要一起去镇上的人在说说笑笑，气氛也不会显得很沉闷，
　　“诶，翠芬啊，我前两日才看到喜贵去镇上了嘛，咋今个儿又去。”李婆子好奇地问道，她是村里有名的万事通，什么事都要打听一番。
　　翠芬也正好也想找个人倒倒苦水，翠芬就怕旁人说她不孝，母亲受伤了也不回去看看，借这个机会也挽回一下名声，有李婆子在想必没几日就会传遍全村，。
　　“我娘前几日不小心给摔伤了嘛，你们说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是磕了碰了，这伤筋动骨的都是受罪的很，我不回去看看心里难受的紧。”翠芬的脸上满是担忧。
　　“我娘心疼我们做儿女的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怕我们忙，想捂着不告诉我。爹娘这份心意我们领了，但是我娘生我养我这么大，我们这做女儿的哪能不尽一下心呢。”说着眼角就泛起泪花来，翠芬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
　　“偏我那个嫂嫂，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娘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托人带个口信给我，我也是今儿才刚知道，这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我呀。”
　　“不过说到底还是我做女儿的不是，最近事情好多，有几日没去看我娘，不然也不会这样子了。”一股脑的将错揽到自己身上反而会更加令人怜惜，偏向自己。
　　翠芬一番话说得动情动理，引得车上众人连连称是。纷纷宽慰她。
　　翠芬见众人都偏向自己一头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等下了驴车，翠芬转头对二丫说道“刚才娘说的话你自个多琢磨琢磨，多和娘学着点，别整日只懂得捯饬着衣服首饰，不要跟你爹像锯嘴葫芦一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屁来。”
　　二丫没想到几句话就能将事情回转到如此，她第一次见到娘这么有演技，出来一趟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二人先去买了一些集市上瓜果，翠芬想想还觉得不够，仅凭一些瓜果可不能对付她那个嫂子，再去鱼贩子那买了一条鲫鱼，最后到豆腐铺子买些豆腐做鲫鱼豆腐汤。
　　安庆街上有家铺子卖的豆腐格外的有名，嫩滑爽口，还炖的再久也不会烂，那形状还完完整整的呢，入口即化，细品还带着一丝清香。
　　老远的就望见豆腐摊前站着一个妇人，正要将一个男孩轻推进屋子里：“升儿啊，风这么大就别出来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掌柜的在吗？买四块豆腐。”翠芬开口问道。
　　听到有人说话，两人齐齐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翠芬二人。
　　见是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姑娘长得圆圆润润，粉雕玉砌一样像年画上的娃娃。
　　那小男孩眼睛都有点直了，任他娘怎么推都不肯再走了。
　　妇人见有客人来了，也不好在客人面前推推攘攘的，怕太使劲弄疼他了，也就先来招呼翠芬母女。
　　“四块好勒。”那妇人将豆腐用荷叶包起来，再用细草绳给捆起来递给翠芬。
　　二丫看到那个男孩子一直盯着自己看，羞涩地躲到娘亲的背后。
　　见自己的儿子一直盯着人家的小闺女看，开口道：“哟，这孩子长得真好，脸蛋就像我这豆腐一样又白又嫩，几岁了呀？”
　　“今年九岁了。”二丫微微探出小身子脆生生地应道，话音刚落又马上缩回去。
　　“那刚好比我家哥儿大两岁，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可招人喜欢了。升儿，要不要去和小姐姐玩一下。”看着自家儿子挺喜欢那小姑娘了，那妇人有心想让两孩子认识一下。
　　“不了老板娘，我这还有急事要赶着走呢，下次再让两个孩子一起玩玩。”
　　“有空下次再来啊，我家的豆腐那可是出了名儿的好吃。”既然人家回绝了，那妇人也不强求，，心里暗地嗤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天仙，还要自己上赶着去贴她们的冷屁股？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谁也没记在心上。
　　买好了东西的两人又搭了一辆驴车，赶去翠芬的娘家桃花庄。
　　来开门的是翠芬的嫂嫂月梅
　　看到翠芬提着东西上门，，“哎呀，翠芬，来就来嘛，还带啥东西了。”
　　月梅边说着话，一边快速的从翠芬手里抢到东西。”买的啥还怪沉的，哟，是鲫鱼勒。”
　　“这不是娘伤着了吗，就买点东西给娘补补，得麻烦嫂子你下厨了，上次你做的红烧肉我可惦记了。”
　　“瞧你说得，我这手艺上不了台面的，难得你喜欢，我这就去做，这鱼啊，就得新鲜做才好呢。”
　　看支开了嫂子，翠芬暗地里翻了个白银，这嫂嫂自打嫁进来就看翠芬这个小姑子不怎么顺眼，翠芬在王家一切吃的用的就好像要剜她身上的肉一样，翠芬出嫁的那日她眼睛直直的盯着礼单一一核对，生怕多带走一个碗。
　　不过要是翠芬空着手上门，那话阴阳怪气的让翠芬每次都心气不顺。
　　不过翠芬也懒得和她争这些了，转身进了翠芬娘杏花的房间。
　　翠芬娘俩一进屋就看到翠芬娘杏花半躺在床上嗑着瓜子。一看到两人来，就直起身子坐起来，嗔怪道：“哎呀你咋来了呢？又不是啥大事，稀得这么特意的跑过来，家里的活计怎么办。我还特意嘱咐了你哥哥嫂嫂让他们别告诉你。”
　　“那哪成啊，况且你不让嫂子告诉我，我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传的不明不白的，我得过来看看才安心哪！”翠芬把床帘系起来，坐到了床边上。
　　“伤哪啦，让我瞅瞅，伤的严重了我村里有个大夫医术还蛮好的，请他过来看看。”
　　“真没大事，不过是膝盖上擦破点皮罢了。”
　　“哟，二丫来了，来姥姥这，几日不见又长高啦，姥姥这有好东西吃。”杏花从枕头旁的盒子里掏出块糖给二丫。
　　“二丫去找你晓红姐姐玩去，娘陪姥姥说会话。”
　　翠芬搬出炕桌，把杏花扶起来，两母女围着炕桌说话。
　　“娘，我当初吃的那副药还有没有了，喜贵的外甥媳妇一连了好几年也没个喜讯，听说我一吃那药就有了铁牛，这不求到我这里来了吗？”
　　当年喜贵和翠芬成亲后，次年就生下了大丫。
　　虽说头胎是个闺女，佟家也不急，毕竟能生孩子就说明两口子体格没问题，先生个丫头长大后还可以拉扯弟弟。
　　二年后翠芬又怀了，生下来又是个丫头片子，这时候村子里开始有些风言风语说翠芬是个只会吃不下蛋的母鸡，尽生些赔钱货，
　　这人哪就怕个比较。同年和翠芬一起嫁进本村的大妮进门没两月就给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在家里吃香喝辣威风的很，每次她娘家人一来，村里要相看的人家就上赶着打听她们家有没有待嫁的姑娘。
　　翠芬的心情可想而知了，那是求神拜佛什么法子都用过了，过了两年才又怀了孕。
　　三丫出世的时候是在太康十四年的盛夏，这日子实在是不巧，那年发了山洪还连着下了好几天暴雨，三丫的爷爷担心庄稼都给泡坏了，跑去察看的时候被给山上冲下的碎石压死了，这刚出生家里的长辈就去世了，可是大大的不祥。是个克星。之后喜贵和翠芬就不怎么待见这个孩子。
　　连生了三个闺女的翠芬都快要绝望了，她婆婆彩凤口口声声说佟家的香火就要断在翠芬的身上，甚至想要买个人来给喜贵做妾。
　　翠芬实在是没法子了，跪着向婆婆保证下一胎一定生个儿子，如果没有就自请下堂。这才让彩凤暂时打消了纳妾的念头。
　　翠芬在坐月子的时候，她娘杏花来看她了。
　　杏花带来了一个用油布包着麻绳仔细捆着的物件，“这是我从上关村的姑子那边求来的仙药，在送子观音那边整整供奉了四十九天，你在睡前先拜三拜再就着温水服下，铁定能给佟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
　　翠芬打开油纸包一看，是些不知道什么玩意烧成的草木灰灰，平日里翠芬是不敢碰这些玩意儿的，可是为了生儿子那怕刀山火海她都敢去闯一闯。
　　不知是那个草木灰有了效果还是上天不想让这个小家散了，一年之后，翠芬再次有了喜。
　　九个月后，铁牛就出生了，佟家可算有了后。
　　都是这么久远的事儿杏花敲着脑袋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诶哟，都这么久过去了的事情了我哪还记得呀，你得让我想想，实在不行就得问问你嫂子还记不记得了。”
　　“什么事还记不记得呀？”翠芬嫂嫂月梅走进来。
　　“就是当年去上关村的姑子那里求的药，不知家里还有没有了。”
　　“那个一早就吃完了，如果还要就得再去仙姑那里求一回，不过那个观近些年香火很旺，不一定能见到了。”
　　“眼下死马当活马医。供奉多备一点，多试几次总能见到的。”翠芬摆摆手。
　　“好了，别说这些事了，娘，我煲了一锅鱼汤，可香了，这就端来给你尝尝，翠芬带着的鱼新鲜着呢。”
　　翠芬不得不说她这嫂子人是抠门势利了点，可这厨艺可是实打实的好，再加上有了杏花的指导，这王家人的身形一个赛一个的圆实。
　　招呼了众人来吃饭，翠芬将杏花扶到堂屋里吃饭。翠芬的两个侄儿先跑进来，八岁的男孩唤做虎子，女儿和三丫一样的岁数叫晓红。
　　这一下就儿女双全了，所以即使月梅有些毛病，但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杏花就没说过她，劝翠芬多忍忍。
　　两个孩子一进来就趴到桌子上，四只眼睛牢牢的盯着鱼汤看。
　　二丫跟在后头衣服皱巴巴的，发髻也有点散乱。
　　翠芬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才出去一会儿就把衣服弄脏了。”
　　二丫还没回答，那个男孩子就抢先开了口：“姑姑，二丫欺负妹妹，她想要妹妹的手串，妹妹不给就把妹妹推到了。”
　　二丫急急的答道：“娘，我没有，是他们撒谎，我只是想借来看看而已。”
　　孙子和外孙面前杏花自然是偏向孙子，但是翠芬在这里她也不好教训想打个圆场：“晓红，二丫姐姐既然想要看，你就拿给姐姐看一下嘛。”
　　“啪”翠芬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在二丫脸上：“我在家里头是怎么教你的啊，教你怎么欺负弟弟妹妹的吗？还不向妹妹道歉。”
　　二丫的脸马上就红肿了起来，她死命的咬着嘴唇就是不开口。
　　二丫这么犟，翠芬下不来台，就越发用力的打到她背上，
　　杏花看不好收拾了，赶紧给个台阶下：“好了别打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三两天就过去了，你快帮我盛一碗鱼汤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翠芬狠狠的瞪了一眼二丫：“今儿就不该带你出来给我丢脸。”
　　看了一出好戏的嫂嫂这时候来发话：”哎呀，翠芬呀，孩子的天性就喜欢玩的，你也要多给孩子们买些玩意嘛，”
　　杏花看月梅看热闹不嫌事大，难得冷了脸：“好了，一家人就是要和和气气的，你多什么嘴。”
　　月梅第一次被婆婆这么说，“哼了一句不说话了。
　　二丫看着对面那洋洋得意的兄妹俩。眼睛里包着一汪泪，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既然闹成了这样，这饭自然是吃不好了，翠芬也不好多留，不顾杏花的挽留，趁天色未完全暗下来就告辞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