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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家 [魆] ...

  •   黑色的保时捷在雨雾中飞驰,犹如野性难驯的黑豹,那丝灵动,那丝神秘,那丝难以言语的魅惑。
      开进上海市区后,雨便停了。复兴中路两旁的梧桐树,在雨后初晴下,鲜绿得近乎透明。
      虽已近六点,但藏匿了一整天的太阳怎愿意如此短暂地俯视众生,他仍想要照耀这片大地。
      “停在前面的路口就可以了。”王崭回神提醒了句,如此华丽的车,若让他停在家门口,非要引起一场围观不可,这个时候那弄堂口的人是最多的了。七姑八婆之类的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他淹死。
      王辗听从地停在了路边,熄火。
      “你家似乎不在这里吧,怎么?不打算请我上去坐会儿?”王辗转过头来,嘴角微挑,戏谑地看向王崭。
      而一边的王崭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松了安全带,转过身,伸长了手臂够后座上的包。
      正在这一当口,坐在驾驶位上的王辗顺势一手揽住王崭的腰,一手扶上他的后脑勺,强势地吻了上去。
      不要以为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会是如何的温情,王辗岂是那种磨叽的人,没有那种小资情调玩纯情。
      可以被称作为粗暴的敲开了王崭的贝齿,灵蛇舞动般变着法地挑逗怀中逐渐无力的人儿,攻城掠地地将王崭吃了个干净。
      从一开始王崭便没怎么抵抗,不论是经验或是力量上,都处于明显的下风,看清了形势,做出怎样的判断便就一目了然了。
      待王辗越吻越深,渐渐发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及时停下。拉开与王崭的距离,扶着他后脑勺的手下移至颈间,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刚刚自己吻过的薄唇,是那般的艳红,那般的性感。让他忍不住又低下头想要温存刚才的感觉,可惜事与愿违,王崭微微偏过了头,吻只是落在了王崭的耳际。
      王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松开了王崭,坐正,双手自然挂在方向盘上,偏头看着王崭。
      “吻的感觉,如何?”
      深邃的眼睛如汪洋大海般吸引着一切,可惜在这般的注视下,王崭却是逐渐找回了理智,那双被吻得迷离的眼睛也已恢复了清明。
      “不错。”淡漠的口吻,若不是微微有些沙哑的喘息,丝毫无法察觉到他刚刚被那么激烈地吻过。
      王崭收回已抓住包的手,瞥了眼身旁的王辗,道了句:“谢谢,再见。”便就开了车门,下车,关车门,离开。
      如此慢条斯理,如此沉稳随意,就这么地离开了。
      王辗尚未回过神来,人已消失在了反光镜中。
      “呵呵,呵呵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呵~”王辗仰靠在座椅里,颤抖地笑出声来,这是兴奋的颤抖。
      再一次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王崭是值得他追逐的猎物。

      踩着雨后的水塘,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弄堂里犹如自己预料般的三三两两聚着些人,家长里短地聊天八卦。这些人里,也许有认识王崭的,也许有不认识的,但肯定的是,王崭一个都不认识,即使在这里住了三四年,他仍然无法融入其中,无法像住隔壁屋里的儿子一样几乎认识弄堂里所有的人,每次都会一一打招呼。
      弄堂的深处便就是自己的家,房子虽是旧的,但却是私房,带着小阁楼,还算是宽敞,这一住便是三年多。
      王崭一直想,母亲当初会嫁给现在的父亲,也许有那么一丝的原因,是喜欢他这唯一还算有丁点价值的房子。
      坐落于上海市中心的小弄堂里,复兴中路上带着浓厚的老上海气息,那是一种沉淀的韵味,是母亲喜欢的。
      小时候,母亲就告诉过他,自己是在上海出生的,一直生活在弄堂里至小学,才随着家族迁徙到北京,即使到了北京,也仍然住在四合院里。直到长大后随父亲嫁去了杭州,才住进了半山上的老别墅。母亲从小就喜欢有历史有故事的房子,虽然母亲极喜静,但又矛盾地喜欢热闹的弄堂胡同。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婚后总是莫名地带着些许的忧郁。
      王崭想到以前,父亲工作完后回到家,总是会带些小礼物给母亲,不是特别的名贵,但都很有趣,也许父亲是希望母亲可以快乐点,弥补他无法带母亲离开老宅的无能。
      在秋家,祖母很专制,因为整个家族的生意都掌控在她的手中,所以每一个人都必须听她的。而祖母最最喜爱的便就是父亲这个儿子,也许如此,父亲才能脱离家族的束缚,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以及找自己爱的妻子,甚至,在生前可以庇佑异类的自己。
      即使弄堂再长再深,也是会有走完的时候,而每次走完这段路,王崭总是很累,也许身在如此的苍老的气息中,人也变得怀旧,变得伤感。
      王崭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最黑色的大木门。两年前,现在的父亲本想把这木门换成铁的,但母亲坚决不同意,父亲无奈只得重新粉刷了下,也许这整条弄堂里,只有自己的家还是木头的门吧。
      推开咯吱发响的木门,跨过门槛。
      “母亲。”王崭疲累的微笑开来,要是王辗看见了,许是又要好好嫉妒一番。
      院子里,错落的种了些花花草草,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躺在藤椅里一摇一摇地透过青枫凝视天空。
      未央说过,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
      母亲寂寞了么?王崭只知道,母亲四年前曾死过一次。
      女人迟缓地移回目光,嘴角淡淡地晕出笑来,没有焦距地看着已经站于眼前的儿子,轻语道:“崭儿。”
      王崭进了屋里,放下包,出来,看到母亲仍然那么躺着,便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母亲身边,说:“和你打好电话不久,同行的一个人临时要回上海,我也就搭他的车回来了。”
      良久都不见母亲回应,王崭无奈苦笑,伸手覆在母亲交叠在小腹上依旧如白玉般娇嫩的手,摇了摇,轻声唤道:“母亲,母亲,唉……”
      若此,女人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才慢慢清明,恍如出梦般,她似乎在那场梦里走了很久很久,疲累地合上双眼,叹道:“崭儿,回来了啊,”顿了顿,”你知道么,我刚才又看见你父亲了,这一次,他仍是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我追着他跑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呢。”
      王崭再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他只能握紧母亲的手,双眼紧紧望进母亲的眼,希望自己的坚强可以如此传递给母亲。
      女人抿了抿唇,松开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是明媚安心的笑颜,清晰地吐字道:“梦,终究只能是梦。”
      院子里又再一次陷入寂静,斜阳下,这方被浸染的天空是那么的平和,夏风微微拂过,碧青的枫叶如震颤的翼。
      “霁月,我回来了。”一道平和的声音终是打破了这方平和。
      女人看向唤她的人,温和笑着站起了身,迎了上去,回应道:“良平,回来了啊。累了吧,饭菜早就烧好了,我去热热,你先洗个澡。过会儿,我们就开饭。你看,崭儿都抽空回来看我们了呢。”
      听语气哪还有刚才的愁绪,现在的王霁月不是秋彦那淡雅高贵的夫人,而是李良平贤惠温柔的妻子。不论她再如何放不下过去,放不下死去的秋彦,她都必须明白,她不得不,她只能牢牢抓住现在给她幸福和快乐的男人,这个打动了她的平凡男人。
      王崭看到一转眼变得有生气的母亲,他知道这是那个叫做李良平的男人的功劳,是他在这三年里用那份绵绵不断的爱温暖着母亲。所以他感激这个男人,也是真心真意地叫他一声父亲。
      上海夏天的夕阳永远是那么的绚烂,仍旧明亮的天空,仍旧清澈的蓝。没有人的小院子里,仍旧有着股人的气息,在那些花花草草中,在那株夕阳下泛着金的青枫下,在那把仍有些许摇晃的藤椅上。静谧的一方小小天空下,是平和而温馨的生活,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但却幸福。

      王崭在家里一直呆到了礼拜天的下午,因为礼拜一就是开学第一天,所以他不得不告别母亲,准备长途跋涉去学校。
      静静地,一步一步地走出那古老的弄堂,然后左拐,要去离家两个路口远的车站坐车。
      “唉……”王崭看着不远处的黑色保时捷,不由无奈叹息。
      走近,看见车的主人倚靠在车旁,双手交叉于胸前,随意地看着正走向他的自己。
      “上车,我送你去学校。”王辗朝王崭扬了扬头,冷峻中带着些许的雅痞。
      王崭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出其不意,但仍旧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会回学校。”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王辗模棱两可地作出回答,然后便绕过车到了驾驶座的一边开门上车,看到王崭顺从的上车后边发动了车子,平稳地驶离非机动车道。
      其实,王辗不过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己那个韦圣表弟,然后得知王崭还没有去学校,所以查好王崭去学校的路线便从上午开始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如此完善的计划,怎会守不到那只小白兔呢?
      看到王崭虽然把背包放到了后座,但是手上还捧着一盒用深蓝色布包着的东西,所以他随口问了句:“崭,你手上的是什么?”
      “嗯?哦,这是母亲给我准备的晚餐啊。”
      “便当呀。”
      王辗喃喃地重复了遍,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嘲弄的笑,自制便当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过,不要说便当了,就是连父母,家这些名词也是形同虚设般的存在。他早已经历过疑惑,羡慕,自卑,叛逆,挣扎这些过程,现在的他是没有什么能再影响得了的。最多不过如此,无谓的笑笑罢了。
      “你肚子饿吗?我分你一半好了,反正母亲准备的这些我也吃不掉。”不知道是不是王崭注意到了王辗微末的变化,所以没有思考什么,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真当后悔也再来不及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王辗刚刚还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多云转晴,那抹嘲弄的笑早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得色的明艳,似乎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好啊,我午饭还没吃呢。”回话中似乎也因为好心情而带着跳音。
      “哦,”这时王崭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悠悠的打开结,拿出一盒饭菜来,“你等等再吃好了,我放在哪里啊?”
      看到王崭的不情愿,王辗似乎更为的高兴,不知原因的。所以,也更为的得寸进尺。
      “我现在就想吃,你喂我。”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你……!”愣是让王崭无力反击。

  • 作者有话要说:  久違的更新。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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