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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早膳过后,沈璃站起身,对着宁兰说道:“把里屋的那卷画轴带上,我要去给老爷请安,顺道你们带我在这大院里散散步。”
      “是,少夫人。”
      一行三人便离开了少爷所住的璟苑,前往上官龑的住处竹轩。
      一路所到之处,尽显上官家的富豪。花园被管理修建的落英缤纷,美轮美奂。而下人也是守礼少语,恪守本分,见到沈璃都停下手中的活道声“少夫人”后又继续工作。
      来到竹轩门口便被一名侍卫拦下了,“少夫人。”
      被阻的沈璃也不恼怒,仿佛是早就预料到如此境况般,淡笑着说:“还请劳烦通传一下。”待侍卫走远沈璃瞥向身后的宁兰。
      宁兰上前轻声解释道:“少夫人,那人是老爷身边的侍卫,也是这上官府的侍卫统领,上官毅。”沈璃心中了然,能被赐姓上官,可见此人在府中的地位了。
      此时远远看到有一位老者走来,身后跟着刚才的那个侍卫,上官毅。
      “他是何伯,上官家最老的下人,服侍了三代家主,本是辅佐少爷的,但因年龄大了,少爷体恤他才调回来继续服侍老爷。”宁兰继续解释。
      何伯已行至眼前,笑着对沈璃说:“少夫人,老爷还没有起身,您过会儿再来请安吧。”
      沈璃把手伸向一边的宁兰,而宁兰也心领神会地把画轴放在沈璃手上。接过画轴的沈璃把它递给了何伯,淡笑道:“何伯,这是我小小的心意,烦请转交给父亲大人。”
      “呵呵,少夫人客气了,老奴会的。”何伯慈爱地笑着接过画轴。
      “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少夫人。”
      沈璃伴着花雨和宁兰在这大小院落里闲情逸致地散散步,走走停停,好不惬意。
      “少夫人,一会儿用过午膳后还去向老爷请安吗?”
      一边的宁兰听着花雨的问话不仅皱了下眉,而沈璃则是笑了下说:“不去了,老爷子想见我了自然会来见我。”既然今天那上官龑不想见她,她还去凑什么热闹呢?
      宁兰好心的想免去花雨的尴尬便问沈璃:“少夫人,您今天送给老爷的是什么画?”
      “没什么,投其所好而已。我累了,回去吧。”
      沈璃淡淡地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变多了,果然换个环境是对的,人也有了些许的活力。其实她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爱她,因为她不爱,而且这里也不会停留太久,等到停留变得没有意义没有乐趣的时候,她便就会离开,义无反顾。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轻松,笑着面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只是因为没有感情而已。

      之后的几天,沈璃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原因无他,因为在这上官家现存的三大麻烦都没有出现过。身份不明的王姑娘和上官龑都没有见到过面,而自己的丈夫也没有再在璟苑里留宿过一夜,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就能数完。
      而沈璃在这璟苑里也不是完全与外界隔绝,上官家再如何固若金汤,也是阻不了她一手培养的尘。现下她在翻看的便就是,市井上对她这沈家大小姐现上官家当家主母的风言风语,方方面面,无一不涉及,连她与自己的丈夫只同床过一夜的事也能捅出去,当然这件私密的花边新闻早已被随意阁扼杀在了摇篮中,若是这个消息不是先卖给了随意阁,让尘可以第一时间干净处理掉,那么足以让她闹个不大不小的笑话,终至名声扫地,沦为下堂妇。
      她当然清楚这事肯定不会是上官家的下人说出去的,因为她早就看到了上官家的家教,即使是管束下人的言行。那么必然是什么人在暗处想要兴风作浪,对上官家不利,又或者只是对她沈璃一个人不利。沈璃不急,既然知道了有人暗中作怪,那么不用她命令,尘和亦然也会处理妥当的,根本不用她来担心,而那个暗中之人,呵,是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她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四月的天本是踏青的好季节,可惜沈璃对此完全没有兴趣,她情愿窝在房里看书睡觉。她推说要睡午觉便打发走了一步不离的宁兰和花雨,躺在睡榻上过目尘送来的账目和八卦新闻打发无聊的时间,这不翻过了她自己的一些市井新闻,下一页便就是她让随意阁调查那个身份不明的王姑娘的资料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王婉容,王姑娘的资料是从她来到上官家的那年开始的,以前的七年只用不详二字概括了,想想也对,从小孤苦无依被到处贩卖,直至被十岁的上官璟鸢所救,原因不详。之后在上官家的十五年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从璟苑的一个使唤小丫鬟升到上官璟鸢的贴身丫鬟,在她十五岁那年终被上官璟鸢收房,成了通房丫鬟,虽然仍是丫鬟身份,但在这上官大院内的地位是不容忽视的。三年后,她被上官璟鸢培养为上官家的内务总管。由此可见,此人正如资料中对她的评价,温婉如水,聪颖能干。若不如此她如何能在上官璟鸢身边呆上十五年而不失宠,如何能够一手包揽整个上官大院的内务。
      可是即使十五年过去了,即使上官璟鸢对她的宠幸不减半分,但王婉容却至此都没有得到一个名分,即使是个妾。坊间也从不知上官家有王婉容这个人,否则又怎么会有上官璟鸢有龙阳之好的传闻呢?
      “少夫人。”是宁兰的声音。
      沈璃把手上的资料塞进靠垫下,便应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宁兰和花雨双双踏入,花雨递上茶杯,沈璃接过微掀茶盖呷了一口放下,复又看向一边的宁兰。
      “少夫人,王姑娘在门外候着,是来向您请安的。”
      呵,正估摸着她要来呢,果然是来了,不晚,离进门那天只过了五天而已,这病看来不重。
      沈璃坐起身靠在睡榻的软垫上,好不慵懒,淡语道:“请她进来。”
      “是。”宁兰唤进了王婉容后便和花雨站在了沈璃身后。
      进来的人儿的确不愧温婉如水四字评价,一袭水蓝色的裙衫曳地,碎步走近,抬头微笑着看向沈璃,她容颜秀丽,略施淡妆,发式精致却不艳俗,与那些大家闺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抬头时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却过于自信,锋芒毕露,即使有她那温婉的笑容做掩饰,却仍是逃不过沈璃的直觉。
      “婉容见过少夫人。”王婉容屈膝微微福了一福。
      沈璃虚扶,道:“王姑娘不必客气,听闻你身子不适,近日可有好些。”
      “好多了,璟鸢让大夫来看过,不碍事的,只是伤寒而已,让少夫人挂怀了。”王婉容的微笑可说是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淡,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得意。但话语之中的刻意仍是能捕捉到些许的,比如那个不合身份的称呼。
      “那就好,呵,说来夫君真是大意了呢,”沈璃当然知道王婉容此说的目的,但可惜不能如她所愿了,吃醋伤心的戏码她沈璃可演不来,“听闻王姑娘跟随夫君多年,耗费了大好的花样年华,夫君却不给王姑娘一个名分,真是委屈王姑娘了。”
      王婉容微愣神,随又笑说:“我哪有什么委屈呀,能够服侍璟鸢是我的福气,何况璟鸢从没有把我当下人看待过,我又何须在乎那些名分呢?”
      沈璃暗叹,仍旧淡笑道:“看来是我错怪夫君了,王姑娘真是深明大义。”真是作茧自缚,沈璃本是好意想要给这王姑娘个名分。
      王婉容此时拿出一本帐册,递给沈璃,道:“少夫人,这是这个月府里的账册,以前的那些我会差人送来。璟鸢吩咐说了要让少夫人过目的。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来问婉容。”
      沈璃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复又还给了王婉容,道:“我本就没有管过账,这些也是看不懂的,既然以前都是王姑娘管着,以后还是请王姑娘继续费心了,若是夫君问起来,我会解释的。”
      “如此,”王婉容犹豫着接过,“那婉容就替少夫人管着了。若没有其他事,婉容就先回去了。”
      沈璃挥了挥手,应着:“这样,那王姑娘慢走。宁兰,送送王姑娘。”
      刚才的那本帐册记得一塌糊涂,漏洞百出,显然是想要为难她,既然这人不想交出大权,那她就不接,免得日后麻烦,何况她沈璃本就不是贪权之人,更看不上这上官家当家主母的实权,那就当作人情送给想要的人好了。沈璃暗暗摇头,叹道:“只能算半只狐狸。”
      “狐狸?她王婉容还够不上呢?再如何漂亮也是及不上少夫人的。”站在一边的花雨咋呼道。显然是误解了狐狸的意思。
      沈璃忍俊不禁,这花雨小小年纪的却有着逗人开心的好本事,宁兰和花雨一沉稳一活泼,几日相处下来,互相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花雨没什么心机,说一不二,而宁兰想必是长年跟随上官璟鸢,倒是养出了个滴水不漏的性子来。
      “花雨,我觉得你和宁兰并不喜欢王姑娘,这是为何呢?”这点沈璃一开始便就感觉出来了。
      花雨嘟着小嘴说道:“她仗着少爷宠她,总是欺负我,不像少夫人从不训我,还待我这么好。”
      沈璃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这种话也是能说与人听的?不过也差异自己如何个好法能让这小妮子向自己说心里话了。
      其实答案王婉容也说过,做个下人,只要主子把她当个人看,平等对待,就能对主子死心塌地了。而沈璃也是碰巧,生于现代的她怎么会有阶级观念呢,当然也是猜不透个中曲折的。
      “是你平时粗心大意,总也是做错事,才会被王姑娘训话的。”刚走进来的宁兰轻语说道。
      花雨气急跺了跺脚,嘟哝道:“宁兰姐姐!”
      沈璃转过头来,看向宁兰,把刚才问花雨的话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只是宁兰的七个字,“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解释沈璃也知道为何意。
      沈璃站起身,舒展了下手臂,笑着对两个丫头说:“出去走走吧,外面天气还算不错。”
      “是,少夫人。”两人都很开心沈璃要出门了,她们却不知前几天沈璃闭门不出,是在翻看尘送来的账册和情报,顺道等王婉容亲自上门露面。现下该做的该等的都搞定了,自是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了。
      主仆三人悠闲自得的在这偌大的上官大院内散步,一路景色迷人,空气清香,好不宜人。
      正待沈璃站于凉亭中观赏湖面粼粼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唤声,“少夫人。”
      沈璃转过头,看到的是走近的何伯。
      “何伯,有什么事?”
      “少夫人,老爷要见您。”
      “何伯,请带路。”
      一路随行,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前,只见匾额上写着“菀苑”。
      “少夫人,老爷在里头等您呢。”
      沈璃点头,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满苑的柳絮飞扬,隐隐约约中在苑中的石桌边坐着一男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还颇有闲情地拨弄着一尾琴。
      “璃给父亲大人请安。”
      “坐下吧。”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已是知天命的年岁了。
      沈璃走近坐在了上官龑的身边,径自端起桌上另一个早已斟满酒的酒杯,一口喝下,不想竟是淡淡的桂花酿,清甜中带着股酒香。
      “呵,”上官龑手转曲调,散漫至轻跃,至情一笑道:“好一句‘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甚得吾心。”
      前几日沈璃送与上官龑的正是一幅竹间茅屋图,配的便是苏轼这句行香子中的词。素闻上官龑喜竹,生性随意,想来苏轼的豪放定能引起共鸣,果不其然。
      沈璃颔首笑道:“父亲喜欢便好。”
      “璃儿怎会主动嫁来上官家?”上官龑边抚琴,边随意的问。
      “芊玥舍不得父母,那我代为出嫁有何不可?”
      上官龑停手,抬头看向沈璃,有一瞬间的差异,“原来璃儿并不知情,本以为小芩定是会说与你听的。”
      沈璃并未有什么回应,她是知道十几年前定是发生了什么,可她却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奇吗?”上官龑嘴角一扯,那般的笑依旧不减当年之风华,“呵,璃儿比我想象的有趣呢,想来你会比那女人与我合得来。来,试试这琴。”站起身让沈璃坐于琴前,自己却到一旁折了一枝柳条。
      琴音迭起,是沈璃最喜欢的高山流水,徐徐道来,清远悠扬。上官龑以柳条为剑,缓中生快,配着轻缓的琴曲,竟是舞出一套凌厉的剑法来,缤纷错乱,潇洒自得。
      伴着一曲终止,上官龑掷柳条如箭,直直钉入树干里。上官龑酣畅淋漓,大笑入座,细细观察身边端坐着的沈璃,不由化作一声叹息:“果真是他的女儿,骨子里都透着清华幽雅。”
      沈璃起身微福,淡语道:“璃献丑了。”
      上官龑端着酒杯把玩,偏头一笑,径自喃语道:“好曲子,这世间知音难求啊。”
      即使声音再低,沈璃仍是捕捉到了,身子一僵,自她在这一世学会了弹琴,便总是喜欢弹这首前一世母亲最为喜欢的高山流水,可也总是寻不到母亲弹奏时的那股感觉,原来只是知音二字。前一世里的母亲寻到了父亲,本淡漠的收藏家遇到了本随性的杀手,一切都为之改变,十几年的相知相守,最后即使死也是死在了一起。如此际遇如此情感又怎么是她能够演绎的呢?不知何时才能奏出如同母亲手下的高山流水,呵,知音难求啊。
      “父亲,可寻到了知音?”轻轻的问出了声,不由自主地。
      上官龑微微一颤,站起了身朝苑外走去,笑着轻叹:“寻到,又如何?”那笑声回荡在这小小的一方菀苑内,苍凉而悲寂。
      沈璃看着上官龑远去的背影,不仅蹙眉,心道,这便是为情所苦吗?呵,既知是苦的,又为何要执意陷下去呢?落得如此下场,怪的了谁?
      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了菀苑,像是要逃离那满苑无形的苍寂,逃离心头那些个不想知道答案的疑惑,逃离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的恐慌。
      太多的出乎意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初不还是都在掌控中的互相试探吗?想来是那句“清华幽雅”的评价了,那个他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沈鹤吧。他们三人间又有怎样的牵扯,菀死了,沈鹤和上官龑活得不快乐,甚至可以说是痛苦,太多的不得而知,太多的恩恩怨怨。
      沈璃又一次后悔了,自己好像跳进了一个很大很深的漩涡之中,麻烦缠身。但愿不要再出现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了。
      可惜沈璃不知道,她越是害怕什么,那就越有可能会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自有答案,自有分晓,无需急切。当沈璃决定出嫁的那一刻,上天便就做出了安排。一切并没有超出预料,只是按照着上天的轨道运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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