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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嘉靖十七年,春。
      四月天,微微的风,暖暖的阳光。
      锦州的春天多雨水,所以这是十几天来难得的晴天。
      今日便就是上官家的璟鸢少爷迎娶沈家大小姐沈璃的大喜之日,这是全锦州百姓无一不知晓的。早就预订好的大道一大早便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连官府的衙役也出动来维持秩序,保迎亲队伍的安全,看来上官家和沈家不愧是这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家族,即使是官家也要卖个面子。
      离出嫁的时辰还早,可沈家大院早就是门庭若市了,现在就是连沈璃的院落也不得安宁。清早,沈荣氏带领了一大堆的下人来到了偏院。近十个人对沈璃上下其手,倒是从小服侍她的芩姨落得个轻闲。
      其实这几天沈璃也是不得清闲,芩姨从早到晚在给她讲解婚礼当天的程序与礼节,以及一些婚后需要注意的生活细节。让沈璃后悔无比,真不知道当初她怎么会想借着出嫁来离开沈家的,若是耐心稍稍好些,再过个一两年,待墨离轩和随逸阁的生意再稳固些,即使徒手离开沈家也不会饿死自己让自己有危险了。
      唉,这一次她是不是冲动了些呢,嫁人额,两世加起来她沈璃活了整整三十四年都没有经历过的事,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谁又知道在上官家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呢?
      凤冠霞披,淡雅的沈璃显示出了从不外露的华贵,就连对沈璃不怎么待见的沈荣氏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沈璃而感叹。
      沈荣氏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红纱,罩在沈璃的头上。
      “快到吉时了,走吧。”
      喜娘簇拥,沈璃一行人慢慢走到了沈府大院的正门口,由沈荣氏把沈璃引到沈鹤面前。
      沈鹤依旧的儒雅,只不过那双温和的眼眸中多了丝不明了的情愫,沈璃透过红纱看得并不真切。
      “今天是璃儿出嫁的日子,为父不知道应该送你些什么,”沈鹤微叹,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扳指,递给眼前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女儿,郑重的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我现在替她转交给你。”
      沈璃伸手接过时,只见沈鹤蠕动了下嘴唇,周围太过嘈杂,听不真切,但透过红纱依稀能看见那模糊的唇型,“把它带回上官家。”这只是猜测,并不能明白其意。
      没有多久,喜轿便到了沈府的门口。云国的风俗是由父兄抱嫁女上花轿,然后一路随行去夫家受礼。
      五十来岁的沈鹤温雅地笑着,在场人都道这是嫁女儿欣慰的笑,然沈璃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忧伤,直觉这股子的哀与自己死去的生母菀儿有关。沈鹤一把把沈璃抱起,可笑的是,十六年来,这是沈鹤第一次如此亲近自己的女儿,竟是在她出嫁的日子里。
      “璃儿,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要好好地享受,这已是属于你们的时代了,为父老了,不能再护着璃儿了,今后一切自当谨慎小心。呵,为父相信璃儿,种子只有见到了阳光才能成长,这沈家并不是璃儿的阳光啊。离开吧,总有这一天的,唉。”沈鹤抱着沈璃,慢慢地走向花轿,嘴里细细地嘱托着,告别着。
      沈璃知道,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能生活得如此安静,只因为有沈鹤的庇护。她看得出沈荣氏并不喜她,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没能隐藏的讽刺和厌恶,莫名的情愫而已。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父亲,有点点的温情涌入心头,是父爱,感受的到,沈鹤是爱她这个女儿的,只不过他在逃避,莫名的。沈璃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多,理不清,猜不透,是不是该考虑让随逸阁查查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直觉总是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那死去的母亲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呵,以前的事有什么好再介怀的?”沈璃想着,便就这么说了出来,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沈鹤脚步微顿,复又继续前行,看了看怀里的女儿,暖暖地笑了一下,“璃儿,你的赠言为父会谨记于心的。呵,璃儿就是璃儿,和菀儿一点都不同,过去的十六年是为父错了。”
      本来就不同,我根本就不是你和菀儿的女儿呀,就算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纠结于其中,不过庸人自扰。
      沈鹤看了看眼前这个端坐在喜轿中的女儿,不禁暗自忏悔过去的十六年里自己从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过往中。匆匆岁月,没想到自己和菀儿的女儿已经亭亭玉立出嫁了。虽然自己经常从小芩嘴中得知璃儿的近况,可毕竟是不了解,让父女之间如同陌路人般,但当初让小芩照顾璃儿是对的,这个女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无可挑剔,今天看着她嫁去上官家,是欣慰的。沈鹤仍旧温雅,一切思绪从不浮于表面,再看了自己那完美的女儿一眼,便缓缓将轿帘放下。
      “启程。”

      两家相距并不算远,不过大半天的脚程,傍晚时分,送亲队伍已到上官府邸前。上官老爷,上官龑已等在门口,这个男人一如十几年前的那般气宇轩昂,风华依旧,只是那双鬓的微白显示着他曾历经沧桑。
      沈鹤下轿,走向那个背手而站的男人,沉重的,缓慢的。但无论如何,总是要走到那个十几年没有见过的,但却又比任何人还要熟悉的男人面前。想了十多年,仍是不能对他释怀,不知如何去面对,如此的牵绊又将要持续多久,只因为两人都放不开对方。
      暗叹,微抬头,那个男人的定力一向如此的好,即使沈鹤已站在他的面前了,仍旧是面无表情,毫无表示。沈鹤知道到,也只有他懂,这个男人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只为了沈鹤的一个字。
      “龑。”
      果然,上官龑如释重负的叹息,唯沈鹤能明白的。
      “鹤,你,还是决定把她送回来了。”上官龑略显厌恶的瞥向那顶喜轿。
      一贯温雅微笑着的沈鹤,倏地冷了笑,淡语道:“这不是我的决定,是璃儿自己的决定。龑,你记住,她不是菀儿,她不是菀儿,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在璃儿的身上。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如此警告意味浓重的话也能用淡然的语气表述,也只有沈鹤能做到了,尤其是在上官龑的面前。
      “鹤,十六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为了她,你已经恨了我整整十六年了。”上官龑语带祈求。
      沈鹤看向上官龑那深邃的眼眸,淡笑,“龑,你相信吗?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呵,没有恨,又哪来的原谅呢?我恨的,一直只是我自己而已。”
      “鹤,你……”
      “老爷,吉时快到了。”这两人身边唯一的侍卫提醒道。
      上官龑深深地看了沈鹤一眼,便走向了喜轿,这便又是云国的习俗,出喜轿,是要由夫家的父兄来抱嫁女进府门的。
      掀起轿帘,弯腰横抱起沈璃,那个女人和鹤的女儿。在转身的时候,偶然瞥见一抹黑影窜出。
      “你果然不是她,那女人从来不喜动物,还是只黑猫。”
      “呵,好眼力。”沈璃面披红纱,淡漠依旧。
      听上官龑的语气,沈璃便知道他很不待见那个她,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想来也是和当年的事有关了。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但好奇归好奇,沈璃决不是多事之人。只是,若这过去关系到她现在的生活,也就由不得她想不想介入了。
      又是一阵弯弯绕绕,一行人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至正厅,而新郎官也早已候在那里了。沈璃透过面纱能模糊看到面容俊朗的上官璟鸢。
      据随逸阁探回来的独家情报,他的风华犹胜当年“艳名”在外的上官龑,由此可见上官璟鸢这幅皮囊不可不谓是极品中的极品了。沈璃也有女人的虚荣心,对于这一时的冲动,这幅皮囊也是占了一定因素的。
      拜堂就那么一回事,不会因为是女人一辈子里最重要的时刻而有什么特殊,照旧在一声“送入洞房”后落下帷幕。
      新娘子照例独自在洞房里苦等新郎官酒席后的临幸,沈璃安静地端坐于床沿。洞房里安静地只剩下她一人,因为沈璃的要求。
      她需要思考,思考往后的日子,不可否认她也不免俗地对婚姻抱有一线的希望,可理智仍旧远远大过感性,容不得她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于上官璟鸢,她的丈夫,她了解得太少,应该说这个男人太过严谨厉害了,他的资料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而已,而且都是些官方资料,也就是说不一定都是完全真实,只是拿出来娱乐大众的,这些便就是尘给沈璃的答案。
      所以沈璃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兴奋与不安的结合,她的人生又再一次偏离了自己掌控的轨道驶向了未知,或许她冥冥中正是在期待这份未知与刺激吧。不知道结局如何,但就像沈鹤说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论怎样她都不会后悔。至于这个即将摆在面前的丈夫,也只能顺其自然,因为她在感情上唯一的经验也是以背叛告终,那一世的真心付出得到的只是死亡。那么这一世,她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次轮回呢?
      这场婚姻在一开始,就是错误,没能放下戒备,再怎样的缘,都无法谱写出情。可惜沈璃并没有明目至此,她在潜意识里还对这场婚姻抱有希望,那是独属于一个女人的浪漫情怀,即使是沈璃,也是逃脱不得的。

      子夜时分,应付完酒席的上官璟鸢走在通往洞房的长廊上。望不到边际的红色灯笼点缀着这条孤寂的蜿蜒小道,四月的风缓缓流动,带动璟鸢的红纱衣摆轻轻飘荡。不同于人前永远摆着迷人般笑容的清隽,现在的璟鸢一脸的冷漠以及嘴边那抹淡淡的嘲弄与戏谑。二十五岁才娶妻的男人在云国是不多见的,不娶妻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但肯定不是像外界传闻般他不近女色有龙阳之好。他以前不娶妻,只是因为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上官璟鸢怎会缺女人投怀送抱,又何必娶个妻子来增添麻烦呢?而现在他之所以娶妻,只是因为沈家是他唯一看得上的,而沈家千金也正好及笄,在他眼里婚姻本就是用来谋取利益的。
      对于洞房里这个临时冒出来的沈家大小姐,他毫不在意,只是希望这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不要死得太早,他的这场婚姻娶的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整个沈家。
      走至洞房门前,轻轻推开门,本以为这位大小姐早已睡下,不想看到的是仍然端坐于床沿凤冠霞披庄静的女人。
      云国对于闹洞房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与习俗,所以洞房门口只有两名守夜的丫鬟,而且也已昏昏欲睡。
      上官璟鸢没有惊动守夜的丫鬟,走进洞房关上门。吹灭了房内大多数的蜡烛,只留下外屋桌上的一根粗短的蜡烛,任其烛火摇曳自生自灭。然后便走进里屋,来到床边坐下。
      两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上官璟鸢还是干脆地揭开了沈璃的红纱。他本就对这个妻子没报太大的希望,想必沈家临时变卦不想让掌上明珠沈芊玥嫁过来,便就把十六年来流放偏院不受宠的大小姐拉了出来,不过无所谓,这些本就不是他所看中的,他只要把面上的功夫做足就行了,而第一件就是今晚的洞房。
      看到红纱下的沈璃,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隐约可见这沈家大小姐长得清秀,可这双目并没有直视他,垂着眼睫,一副害羞无措的模样,的确宛如传闻中柔弱的病美人。
      上官璟鸢耸了耸肩,庆幸不至于是下下签。挑下颚,欺身而上,捕获香唇,一系列动作不可不谓非常之纯熟。沈璃心道还好,至少第一次不会太过痛苦。
      两人双双倒向锦绣喜床之上,芙蓉帐下,春色旖旎,洞房花烛,貌合神离。这便就是婚姻,家族间的联姻。只不过两位当事人并没有伤春悲秋无可奈何的想法,有的也只是无所谓,或者是,兴奋。

      清晨,沈璃幽幽转醒过来,对于枕边的男人仍是愣了会儿,才接受这人已是自己丈夫的这个现实。沈璃轻盈的起身下床,夸张地像在出任务时的敏捷。若是平时,沈璃是决不会这么早起的,必定会在床上再多躺会儿,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无法忍受再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身边多睡一秒钟。
      沈璃下了床走至镜前端视自己本完美无瑕的身体,现下锁骨间却多出几处隐约可见的红痕,沈璃当然不会天真到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随意披上一边的衣衫,走到外屋便看到早已放在架子上的洗漱用具,漱口洗脸后,走进里屋便看见上官璟鸢已经醒了靠坐在床边看着她。
      沈璃停顿了下便又转身把架子上另一套洗漱用具端了进来放在床边的几案上,看了眼明目张胆打量她的丈夫,淡语道:“时辰尚早。”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少爷。”此时屋外传来丫鬟轻轻的叫唤声。
      床上的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一语:“进来吧,”看到进来的两名丫鬟,对着翠衫年龄稍小的说,“花雨,以后你就贴身伺候少夫人。”
      “是,少爷。”被唤作花雨的小丫鬟笑着答应,便就去为坐在梳妆台前的沈璃绾发髻了。
      上官璟鸢站起身,另一名蓝衫丫鬟便就上前服侍洗漱穿衣。整了整腰带,问了句:“宁兰,婉容人呢?”
      宁兰正蹲着抚平少爷衣服下摆的褶皱,听到问话便站起身,颔首回答道:“回少爷,王姑娘还在自己的屋里歇息,说是昨晚没睡好,身子不太爽利。”
      “嗯,那让她多休息几天,等身子好了来给少夫人请个安,顺道交接下手里的一些杂物。”
      “知道了,少爷。”
      穿戴完毕的上官璟鸢向屋外走去,经过梳妆台是停顿了一下,看向镜中仍垂眼的沈璃道:“夫人你用过早膳后可再歇息会儿,等晌午再去给父亲请安也不晚,我有事先出府了,平日里不用等我用晚膳的。宁兰,你也留下伺候吧。”说罢便大步向屋外走去了。
      待上官璟鸢远得不见踪影了,沈璃才抬眼正视镜中的自己,花雨的手艺很好,虽然还是比不上芩姨,但这发髻绾得还是很满意的,很简单很随意,用的发饰也是她喜欢的玉。
      梳好发髻的花雨正欲拿起眉笔为沈璃上妆,但又犹豫了,笑道:“少夫人,您长得真是漂亮呢,都让花雨不知道如何下笔了。”这话倒不是恭维,以前芩姨也说过沈璃美而不丽,清雅脱俗,面容姣好,这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眸含秋水,世间少有的美人胚子。
      沈璃想到芩姨的评语,淡笑道:“那就不要画了,以前也从没用过胭脂水粉,昨天是第一次用。”
      一边的宁兰取过一套以紫为主色的裙衫,“少夫人,天生丽质,试试这件合不合身。”
      沈璃起身接过裙衫,自行穿戴起来,又不忘对两人解释:“我自小不喜他人为我穿衣,你们无需介意。”
      “知道了,少夫人。”宁兰上前为沈璃理了理裙摆,整了整挂在沈璃臂上的披肩。
      沈璃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心里直夸这两个丫鬟真是聪明伶俐,如此裙衫发髻虽华贵但却不艳丽,让她不失少夫人的身份又不致俗不可耐。但看到敞开式的低领设计,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对身后的宁兰说道:“宁兰,我近来喉咙有些不适,为我拿条围巾来。”
      “是。”转身便取来了能够搭配的丝织围巾。
      沈璃仔细地围在脖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锁骨间的几道红痕。这才慢慢舒缓了眉头。转身走到外屋的桌边坐下,不久便有下人端上了丰盛的早膳。
      “你们俩吃过了吗?”沈璃边喝着粥,边随意地问这站在一边的花雨和宁兰。
      “回少夫人,吃过了。”回答的是宁兰。
      这时,一袭黑影蹿了进来,稳当地落在沈璃身边的凳子上,呵,不是琥珀大人又会是何物呢?而一边的宁兰和花雨只面上一惊便没其它反应了。
      “琥珀,来,吃点东西,”沈璃盛了一碗稀粥放在凳子上,后又转头说,“宁兰,花雨,它是琥珀,我从小养大的,嗯,朋友。”沈璃宠溺的摸了摸琥珀黑亮却又杂乱的猫毛,手感很舒服呢。
      “知道了,少夫人。”宁兰回答道。
      花雨活泼嘻笑道:“少夫人,我们会好好和琥珀相处的,真是可爱呢。”也学着沈璃的样摸了摸琥珀,却遭来一计冷爪,琥珀似发怒般拱起了背,竖起了毛。
      花雨迅速收回手假怒道:“嘿,好大的脾气呢!”又不甘心地又伸出手胡乱地摸琥珀的猫头,又遭来一计冷眼,便不再有下文了,这是琥珀不屑与个小丫头斤斤计较的意思。
      看着这一幕,沈璃淡笑不语,继续喝她的粥。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便就看出了上官府的家教,连这丫鬟都是进退得当,不失礼教。这里的日子应是不会无聊的,看自己那个丈夫的态度便可见一斑了,她当然不会忽略了那个身份不明的王姑娘,想来也会是今后一个不大不小的乐趣,不急着去点破,是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的。而再过不久她就要去面对第一个大难题,便是这上官家的老爷子,经昨天看来,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不过这些都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越是有挑战的生活越是有乐趣,沈璃全不似表面般的淡漠,她有她的顽皮,她有她的玩法,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的。沈璃就如镜中花,看到的只是表面,永远也摸不到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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