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里花难折》飔葉

24、第二十四章

　　一连几天都飘着小雨，沈璃正好窝在房间里看账本，小七自然让晓带着满客栈地瞎溜达。
　　尘离开后的第三天清晨，眼见着雨停了，天也渐渐清亮开来。沈璃收拾了一下满案头的账簿，一一分类交给阿棠，并交代些账本里的问题与不足。
　　“娘，天好了，我们去后山吧。”小七自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后，走到外间。
　　又嘴甜地加了句：“棠叔和我们一起去哦。”
　　沈璃好笑地看着已经憋不住兴奋的儿子，说：“你先去洗漱，然后去楼下大堂等我，吃好早饭休息半个时辰，我们就出发。”
　　小七捣鼓着脑袋，嬉笑道：“嘻嘻，好的，娘，你快点下来哦，我和晓姨等你一起吃早饭。”
　　然后，沈璃又转头，对毕恭毕敬站立着的阿棠说：“你把账本送去给周掌柜，处理完后，就早点回来，我们等你一起出发，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憨直的阿棠，难得在面瘫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有点僵硬，恭敬地回话道：“谢谢阁主。”
　　果然是尘锻炼出来的，和他一个模样，想当初自己也没有如此训练过尘啊，怎么尘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实在无解。
　　“下去吧。”

　　小七走出房间，晓就在门口候着了，跟在后面，看着四岁小儿蹒跚地下楼梯，也不上前搀着，这是沈璃特地吩咐的，说是孩子是要摔了跤，才能学会走路的，更何况还是个男孩子，所以，久而久之，小七就什么事都不要借他人之手，什么事都要自己尝试。
　　下了楼，找了个空位坐下，这时辰，客栈里的住客差不多到时间起床了，都下楼来用早餐。所以即使不是正饭点，大堂里也很难找到空位来，不愧是聿州最大的客栈。
　　坐下没多久，沈璃就从楼上下来了。一身宝蓝的冬衣，衬得本就清妍的面容更为清透出尘，而孕育了一个儿子以后的沈璃，在清淡的神情上若隐了一份娇媚的韵味，干练而端庄，一举一动间，尽显贵雅。
　　整个大堂的客人都被这个气质高雅的贵妇吸引，叹为观止，聿州也不是什么小地方，离京城最近的城镇，多得是些达官贵人，可他们仍旧被沈璃的气质，沈璃的举止所折服，如此的妙人绝非是寻常人家的。
　　“娘，这边，这边。”小七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楼梯处，看到自己娘亲慢悠悠地走下来，便就朝她挥手。
　　这小七啊，穿的是件芩姨亲手做的桃红色短袄，幼嫩的小脸，扑朔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粉红的小嘴，水润得想让人咬一口。同色的毡帽让小七更是可爱得像个瓷娃娃。
　　大堂里的人本已经看沈璃看得呆了神情，而现在，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漂亮的小男孩，更是羡慕死这个完美的女人，这回是连心智都看呆了。
　　沈璃从来我行我素，从来不顾其他，也就没在意投注在她身上诸多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走到小七那桌坐下，叫来小二，叫了些早点。
　　过了一炷香光景，沈璃和晓都已用完了早餐，喝着茶，消食。而小七还在努力啃着他最爱的叉烧包，娘说过，吃饭要细嚼慢咽，才会容易消化，对身体好，所以他即使再急着想要早点出发，可还是憋着性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叉烧包，吃完了，还不忘掏出帕子细细地擦了擦嘴。
　　大堂里的客人，都明着暗着偷偷瞧着这桌，看到这三人都是如此优雅的用餐举止，就更是肯定了他们的身份绝对显赫。
　　这时，又从楼上下来两个姗姗来迟的房客，这时的大堂已经没有空座了，当然沈璃他们也是导致大堂客满的主因之一。
　　“这还是聿州最大的客栈，怎么连个大堂都如此小啊，空座都没有。”刁蛮任性的娇怨，让人顿觉骨头一酥。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个一身大红装扮的小姐，满脸的不满意，看看就是被从小宠出来的，虽然长得也算俏丽，但是和角落那桌的女子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没有空座，那我们就直接上路好了，反正还有些干粮。”后面走下来的男子好笑地看着一脸愤恨的女人。
　　先前还趾高气扬的女人，听到这句话，立马露出疑似狗腿的笑颜来，讨好道：“别嘛，表哥，你看，那边不是有空位了嘛，我们坐过去。”
　　男子像是达到了目的地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就跟着女子坐了过去。
　　“阁主。”晓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沈璃，用眼神示意了下。
　　沈璃但笑不语，只摇了摇头。
　　从那个女子一开口，沈璃便就听出来了，除了沈家千金，还有几人能有这般任性刁蛮，即使背对着，沈璃也是确认无误的。她没有想到，四年后，第一次出门，碰到的第一个熟人，居然是沈芊玥。
　　而那个男子，听沈芊玥叫他表哥，沈璃大致可以猜到此人的身份，没有想到竟然还没有到京城，就先碰到荣家的人了。
　　这个男子若是沈璃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荣双燕的哥哥荣雁卿唯一的儿子，荣继恒。这几年，着手沈家事务，沈璃发现荣家在近十几年里，一直在侵蚀沈家，很多商铺明的暗的都和荣家有着莫大的联系，沈璃接手沈家最大的阻力，应该就是荣双燕背后的荣家了，而荣家现在大多数的生意都是由荣家大少荣继恒掌管着的。
　　这趟京城之行，除了墨离轩分号的年终事务外，还要处理些沈家的生意。所以，与荣继恒对上是势在必行的，只是没有想到，在聿州就碰巧遇上了，沈璃并没有想如此仓促与荣继恒打上照面，在生意场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沈璃不想让荣继恒过早注意到自己。
　　“小七，娘先上去躺一会儿，待阿棠回来了，我们就出发。”
　　小七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轻重，也看到了晓姨的眼神，明白娘不待见刚才出现的那两个人，所以眼不见为净。
　　沈璃绕着道，走向二楼，始终都是背对着那一桌的，只是在快走上二楼没了身影的时候，无意地向下看了眼，主要还是好奇这个即将对上的男人。
　　温润如玉，如遇春风，这是沈璃对荣继恒的第一印象，但是对于此人的前期研究，沈璃当然清楚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如此无害，荣雁卿的儿子怎会是善类？
　　商场上，荣继恒的名声与手段并不逊色于上官璟鸢，只不过荣继恒更为狡猾，有很多暗地里的手段，一些知深浅的都不会去招惹荣家。若不是，沈家与荣家有太多牵扯，沈璃也是绝不愿意接触荣家的，但看荣双燕就大致明白荣家的风格了，更何况，荣家的根据地在京城，与皇室也是牵扯不清，荣雁卿的夫人不就是先帝的私生女，养在民间的公主么。
　　沈璃坐在房里，望着窗外，沉思着到了京城以后该如何行动，与荣家绝对不可以硬碰硬，在他们地头上，还是谨慎些的好。更何况，从以往的经历来看，荣家应是很讨厌自己吧，或者说是沈家与上官家。四年前，在上官家遭遇的两个刺客，不就是荣家的杰作么。
　　一切的纠葛不过是四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可是自己那个红颜薄命的娘亲都已经过世二十年了，还是有人忘不了，不罢手。
　　“娘，棠叔回来了，我们出发吧。”小七兴奋的叫唤，让沈璃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沈璃起身，跟着小七下了楼，上了大门外的马车。阿棠一声“驾”，马车载着四人向聿州远近闻名的后山驶去。

　　冬日的山林虽然都是些孤秃枝桠，但却是别有一番风味。把马车寄在山脚下的茶铺里，一行人便慢悠悠地徒步上山了。
　　聿州的后山，不高也不陡，却因离京城近，古往今来也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留下了不少的风雅韵事供后人茶余饭后品评一二，后山也因此而闻名。
　　一行四人，虽然小七还小，但是也跟着尘练了好些时日了，所以说，这四人勉强还都算得上是练家子，爬这么一座不具难度的山，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小七兴奋的一路领先，沈璃和晓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不远的后面，而阿棠断后提些包袱。
　　“娘啊，我们午饭是不是在山上吃呀？”小七一边回身，还一边向前跑着。
　　“好啊，我们带的包袱里也有些配料，我们只要猎几只飞禽就好了，”沈璃无所谓，偶尔吃吃野味也是不错的，回身一笑，“晓。”
　　晓接收到沈璃看来的眼神，认命地叹了口气，无奈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保管你们娘俩吃个够。”一个旋身，就飞离了出去。
　　“我们在山顶等你。”沈璃及时向晓飞离的方向喊了句。
　　“知道了——阁主——”晓的声音已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了。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离山顶也就差一盏茶的脚程了，周围的林子，也渐渐稀疏。
　　“小七，累了吗？”沈璃扶正了小七已歪到一边的小毡帽，拿出紫色罗帕擦拭掉小七额际沁出来的汗珠。
　　小七虽然有些喘气，小脸蛋泛出运动后的红晕，红扑扑的，可爱至极，只是两只大眼睛仍旧很精神很兴奋，听到娘这么问自己，马上摇了摇头，直嚷嚷道：“不累，一点都不累，比和尘叔晨练有趣多了。”
　　“那好，回去就让尘给你加大晨练的力度，看来那些基本量已经不入咱七小爷的眼了。”沈璃看着这么好玩的儿子，忍不住想要调侃两句。
　　小七听到这话，一下子焉儿了，只能讨好道：“不要嘛，娘，小七会乖乖的，回去一定乖乖的。”
　　你是我生出来的，怎么玩当然由着自己。沈璃一副享受着捉弄儿子的乐趣中，看得身后的阿棠眼角一抽一抽的。
　　当然没有走多久，老实了一小会儿的小七就故态复萌了，一手拉着沈璃往前跑，一手指着前面的断崖，嬉笑道：“我要飞飞，娘，我要飞飞，飞飞。”
　　沈璃无奈自己儿子的大胆。眼前这处断崖是后山最有名的景点，过了断崖，就是山顶的观澜亭了。据传，这断崖是几百年前一次山崩造成的，断崖下面的深渊是湍急的江流，断崖之间也是有五六米的距离的，所以后人在断崖之间造了索桥，供游客可以到达山顶，观聿州风光。
　　可叹这小子就是无视前边如此醒目的索桥，偏要飞过去。难得出来次，沈璃也是不忍心抚了小七的意。
　　蹲下身来，轻点小七的额头，嗔道：“知道晓不在，还提这种高难度的要求，算了，让阿棠抱你过去，如何？”
　　小七见娘亲眉目间的笑意，就趁势投入了娘亲香软的怀抱，扭着小身子，任性道：“不嘛，不嘛，小七就要娘抱抱，不要棠叔，也不要晓姨，只要娘，娘最好了。”
　　沈璃右手稳稳地抱住小七，站了起身，走到断崖前，左手一扬，月刃飞剑般射出牢牢挂住对面横出断崖的参天树枝，转头，看了看怀里兴奋的儿子，清朗声音萦绕在小七耳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清朗的声音还回荡着，可那抹宝蓝色的身影却已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抵达了对面，收回月刃，放下了小七。
　　“小七回去的时候还要飞飞。”
　　“得寸进尺。”
　　“娘的月刃好漂亮啊，娘飞的时候好帅气啊。”小七锲而不舍地狗腿着。
　　沈璃对于儿子的甜言蜜语，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慢慢走到观澜亭，坐了下来。小七也跟着坐到了沈璃的旁边。
　　“如果小七喜欢月刃，等你再大点，就让尘帮你订制适合你的武器，如何？”沈璃想，再过个几年，待小七身子张开了，基本功打扎实了，是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了。
　　爬了一个多时辰的山，小七还是个四岁不到的小娃娃，再怎么样，还是会累的，但又不想失了小男子汉的气概，仍旧腰挺直了，坐在石凳上，却也不再乱跑乱折腾。沈璃乐得清闲，这后山山顶的景致的确不错，一览众山小，整个聿州尽收眼底。
　　正好歇了不长不短的时候，晓拎着一只兔子，两只飞鸟，出现了。
　　“大冬天的，真不是狩猎的季节，费那么久才猎了这么些小东西。”晓把那些死物往阿棠面前一扔，就坐下，抱怨起来。
　　“再难，不是也猎到了么。”沈璃不痛不痒地说了句。
　　不多久，阿棠就在亭前的空地上生了火，三只小可怜也干净地上架烤了起来。阿棠还贴心地在火堆边，放了些枯树干，好让阁主和小少爷围在火堆边，取暖，吃午饭。
　　看差不多了，沈璃就牵着小七坐到了火堆边，接过晓和阿棠递来的烤肉，用随身的小刀小心地割下一小块肉来，给一边的小七。
　　小七好奇地接过，伸出舌头舔了舔。
　　“烫。”
　　“慢点。”
　　又再伸出舌头尝试着，吹了吹，吹了吹，再尝试，终于可以咬下一小口来。
　　“哇，好好吃。”
　　沈璃笑了笑，手上也不停，自己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小七，待他一块吃得差不多了，就再递过去一小块。
　　如此，四人也吃得乐和。

　　可惜，老天爷总是看不惯平静，也许是寂寞，也许是邪恶，总之，不整出些风波麻烦来，老天爷是不会罢休的。
　　耳聪目明的几个人，一下子便就听到了从索桥那边传来的说话声，而且还是他们最最不远碰上的那波人。巧得很，那沈芊玥和荣继恒居然也来游后山了，避得了大堂那茬，这回却是无法回避了。整个山顶就那么点地，连个躲避的地儿都没有，更何况那索桥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以沈璃的性子，也是不屑于特意躲避的，想想，也就顺其自然了，仍旧重复着割肉吃肉的动作。
　　“阁主，如果不细瞧，沈芊玥是认不出您的。”很少发表意见的阿棠，突地冒出了这么句话来。
　　沈璃疑惑地蹙了蹙眉，即使沈芊玥与自己不熟，可是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晓这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沈璃的脸猛瞧一番，啧啧出声：“照沈芊玥那眼力，肯定是认不出来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阁主啊，你现在可是和四年前很不一样哦，保管沈芊玥认不出来。”
　　前文就已经提过，沈璃生了孩子后，本来清秀的脸上添了份娇媚的女人味，再加上四年前的沈璃不过十六岁而已，现在却是二十岁的少妇模样，的确与以往大不一样。不过也难怪晓没有发现，这四年朝夕相对，的确看不出什么大区别来，如果是这些年没有见过的人，乍一眼是很少有人能够一下子认出来的。
　　不多久，那一行人就到了观澜亭，主仆一行共六人，他们也没有理会亭外的四人，只当是普通的游客。
　　沈家千金一向眼朝天，那种围着火堆吃野味的行当她这个做了十几年淑女的人自然看不上，不过闻着飘来的烤香味，只觉得吃在嘴里的糕点失了味道。不过为了掩饰不自觉地咽口水，还是做作地举起袖口装作掩住口鼻，并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样子来。
　　而荣继恒却是一脸兴致盎然，走出了观澜亭，朝着阿棠抱了个拳，道：“兄台，我和家妹爬了一上午的山，可否借个火，额，不知你们这野味卖不卖？”
　　阿棠都没起身，手上仍旧转动着烤架，只是冰冷的回答让人知道他是听到了的。
　　“不卖，我们主人和少主还没有吃完。”
　　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饶是荣继恒再大度，也从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面子上总是有些挂不住的，所以那始终如一的笑容险些出现裂痕。
　　“什么态度呀，表哥问你们买，是给你们面子，这天下只要说出我表哥的名字，有谁敢不买账的！你们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们还瞧不上呢。”沈芊玥的大小姐性子哪受得了如此待遇，更何况她其实是很觊觎那些香味扑人的野味的。
　　一边的沈璃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就拿起一边装了水的竹筒，沾湿了罗帕，擦拭干净小七油光光的小嘴和小手，站起身，对着阿棠和晓说了句：“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趁早下山吧。”
　　说罢，就牵着小七走向索桥了，而晓和阿棠拿上他们的包袱也跟着离开，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徒留仍旧生着的火，以及一只考得半熟了的飞鸟。
　　知道沈璃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索桥上，沈璃也没有看过荣继恒和沈芊玥一眼，可是荣继恒却是记住了这个女子，这个风华绝代，过目难忘的女子。从没有见过如此气质清淡，却又娇媚的女子，能这样完美地将两种完全对立的气质集于一身，世间难寻啊。可惜，却是如此匆匆一瞥，也不知此人姓甚名谁，是个怎样的身份。
　　“表哥，人都走得不见影了，还看？”沈芊玥从背后走上来，语气带了点难以置信的阴沉。
　　荣继恒也不管自己这个古怪的表妹，反正这次把她从锦州接到京城时奉了自家姑母的旨意，只要完成任务，其他并不归他管。
　　“表妹，你只要在到达京城之前想起出，收拾好心情就行了，其他你不必多操闲心。”有时候还是得拿出些做哥哥的威严的，否则，这趟任务是很难顺利的，远在京城就对这个表妹的性子略有耳闻了。
　　沈芊玥不屑地撇了撇嘴，倔强地说道：“哼，不就是嫌我赖在家里不出嫁么？这么急着把我送来京城相亲，我是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绝-不-！”
　　荣继恒也只是当做笑话听，哪有女儿能自主婚姻的，最终，不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么，闹得这么僵，最后耽误的还是她自己罢了。都已经十九岁了，还没出嫁，若不是有荣家沈家这后台放着，他也不敢接下这任务。

　　可叹，这还没有到京城，就已经招惹了荣家大少，沈璃此趟旅程，必定精彩万分，不容错过。身在客房中的沈璃却是不知道，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擦身而过也能引起荣继恒的注意。
　　亥时刚过，晓和阿棠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而小七也早早入睡了。只有沈璃一人，依然不习惯早睡，坐在外间的窗边，虽然冬夜里的风很冷，却是让她可以很清醒。
　　“咚咚”沉闷的两下敲门声，沈璃知道不会是晓和棠，应该也不会是客栈的伙计，都已经很晚了。
　　沈璃怕敲门声吵醒了里间的小七，只好起身去开门。
　　“是你……”沈璃有些惊讶出现在门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