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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崖间秘事 ...

  •   大殿外,所有人看着临乐离开,无一人动作。
      贯中长老:“不管吗?”
      嵇程:“你管?尊者把衡水都给他了,谁管得了他啊。”
      贯中:“……也是。”
      正当众弟子要散去时,忽然,曲调哀转的笛音自临乐离去的方向传来,如泣如诉,如哀如悼,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众人一听便知那是为谁而吹的,一时皆缄默不言。
      也许在修真界的眼中,末岐是个正道耻辱,但是他同样也是谁的师兄,谁的师弟……谁的友人。
      也许就临乐而言,末岐便是一个友人。
      “师兄!!”阳辛夷忽地叫出声来。
      众人只见南荣生头也不回地追逐临乐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
      南荣生不知道临乐去了哪儿,但他却毅然决然地往长衡山跑,直到竭尽全力地奔至长衡山山顶,看到了居衡尊者。
      “尊者……”南荣生从未像此时这般无措、迷茫。
      居衡自临乐拿出衡水那一刻,便站在山顶,远瞰了朱峰发生的一切。
      他又能如何?一切都是天命。
      “去吧,他在后崖。”
      ——
      天色暗得很快,不过山顶院子走到后崖,月亮都经不住跑了出来。
      崖边的夜风总是喧嚣,那人儿倚坐在一整块漆黑巨石上,侧着身子遥望不知名的天边,着一身白衣,配上他那病态的白肤,在夜色中仿若会发光,让人一眼便瞧见了,瞧见了便移不开眼。
      “你来了。”淡淡三语,似乎早有所料。
      南荣生缓缓走近,“怎么换了身衣裳?”他的语调也是平常,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临乐闻言勾唇,“我素来不喜欢那墨灰色的宗袍,这下总算有说头不穿了,还不尽早宽慰我自个儿。”
      南荣生看着他,不曾眨眼,问道:“是因为衣服上沾了炼狱鼎的灰烬吗。”
      临乐的脸色凝固了一瞬,偏过头望着这个一语道破的人,脸色变了几变,终是一叹,“怪不得我一直对你躲避不及,你简直跟末岐一样,都会膈应我。”
      南荣生内心震惊不已,他以为临乐是看出来了,忙觑着临乐的脸色,发现并未异常。看来他只是随意感叹一句罢了。
      临乐道:“从那次在无妄崖遇见你到现在,我一直都知道炼狱鼎在你身上,只是装作不知。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人拿来教训我……”
      南荣生忽然很想知道一个答案。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恨末岐吗?”
      “什么?”
      “你恨他吗。”
      临乐还以为自己耳鸣了,他在问他恨不恨末岐?
      恨吗?临乐没想过,他恨不恨末岐呢,又要恨他什么,恨他从头至尾都是在利用他最后还逼得他跳崖吗?那么,他应该是不恨的。没什么好恨的。
      “不恨。”临乐道,“人之本性,就算换了个人,就算不是末岐,说不定也会那样做。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一开始就不在意的,又有什么好恨的。”
      南荣生听到他说不恨,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开心的神色,“是吗,一开始就不在意的啊……”
      临乐觉出这人低落的心情,内心却是觉得好笑。
      他站起身来,任月光洒满周身,看上去更是虚幻,仿佛下一瞬便会飞升一般。
      他道:“昔日我杀了你凌云派众多弟子,你此次见我,却仿若故人,到了无量宗,更是日日对我细心备至……那便罢了,现在你们凌云派的弟子都要找我问罪,我又毁了你们门派的秘宝,你身为凌云派的大弟子,不来讨伐,居然还追来长衡山,这是想要宽慰心伤的我?呵,莫不是我常日不通俗事,竟连你们何时不遵道德伦常的事都不知?还是说……”
      “难道你……”
      他的笑看上去嘲弄极了,“……喜欢我?”不是南荣生?
      “轰”地一道天雷落下,落得如此突然,如此威势,比今日衡水招来的那几道雷巨大多了,却又好巧不巧地落至临乐身后的悬崖,与他擦边而过。
      这是天道在警告,临乐方才对主角的杀意,这是以往都不曾有的、最浓烈的一次。
      那道雷光不仅将临乐脸上的残忍冷冽照得清清楚楚,更是让煞白脸色的南荣生的慌乱分毫立现,他几乎已经认为临乐下一句就会说出他不是南荣生的话!结果,临乐说了什么?
      他愣愣问道:“……什么?”
      临乐没有回答,他只是收敛了他的杀意。他还不想被天雷劈死。
      他转身对着崖边,向崖底望去,雷光乍现,一瞬的白昼后,余留无边黑暗,他望向这黑暗,这黑暗仿佛会吸引人一般,吸引着他把上身倾去,越倾越过,好似整个人要往下倒去。
      南荣生双眼只剩那抹白色的虚幻影子,这让他忆起了当初临乐跳崖之时,也是这般凛然,不顾一切地纵身跃下,抛却那禁锢他的一切。
      “临乐!!!”
      他不想再经历一遍当时无能为力的痛了,当即飞上黑色巨石,一把抓住临乐的手臂,将人往自己这边扯过,用力过猛,却是将人直接扯倒,二人双双跌在巨石上。
      南荣生厉声询问的话还未说出,一只冰冷的手便抚上他的脸侧。他倏地睁大双眼。
      临乐左手撑着身下的巨石,身子前倾,右手抚上南荣生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直望住他,轻声问道:“你在怕什么?嗯?”
      临乐的手很凉,但是触感很柔滑,摸在南荣生的脸上,他只觉着仿若一块上好的凉玉,那凉意顺着皮肤直直浸透到了他的心里,化作汩汩热流。他不知该如何反应,直涨红了一张俊脸,木愣地望着临乐。临乐从来没有这样触碰过他。
      “我问你呢,你怎么不回?呐,方才在怕什么?”见他不回,临乐的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
      这一下可把南荣生刺激得不轻,直接冲动上头,一把搂过临乐的腰身,贴上自己,彼此鼻尖差一毫便要碰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二人之间,气氛暧昧至极。
      若有旁人在此,定会被这场景惹得面红耳赤。
      就在此时,南荣生周身忽然泛出莹莹绿光,四周的树木花草之灵气皆往他身体里涌入,不过瞬间,便都枯黄衰败。
      临乐面不改色地推开他,径直站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南荣生还是那幅涨红了脸的模样,愣愣地不知作为。待周围木灵皆被他纳入,竟生生让他进了两阶,现已是金丹巅峰,灵气泛的绿光也比之前颜色更甚。
      “何故如此激动,竟至灵力暴乱?倒也是懂得,还知晓吸取周围灵气补足自己,算便宜你了,长衡山的木灵够你用的,平白让你进了阶。”
      临乐嗤了一声。不过是探他一下,竟误让他进了阶,他的心情很不好。
      南荣生回过神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指着那些枯了的林植,对临乐道,“这些……我不是有意的。”
      “这可是长衡山,有居衡坐镇,明日清晨它们就会恢复原貌。”临乐凉凉道。
      南荣生还想说些什么,“临乐……”
      可是临乐不想再多言,“闭嘴。”
      他变脸变得极快,转身便要离开。
      “临乐……”南荣生伸手拉住了他,“你莫要生我的气。当初的事,就当它过去了吧。”
      临乐顿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说的不错。是该让它过去了。”
      他拿出灵笛,似回忆般道:“我自有记忆起,便一人独居地狱森林,从未有人闯入我的世界。所以对于末岐,我在此认识的第一个人,我总是对他存了几分宽容。他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最会伪装,最有野心,我明明早就知道的,却还是被他坑了一头……这灵笛,他当初允诺过要赠与我,如今,便一切都让它过去吧。我不想要了……”
      他侧着身子伫立,将手伸至崖边,向下翻转,灵笛脱手而落。
      就这样吧,一切都结束了。
      临乐不再留恋,任之坠落。忽然,有一人自他面前飞快闪过,他的余光,只来得及捕捉他的残影,及崖风吹起的那角衣袂。
      “你是不是有病?!”
      临乐暴喝一声,直接从袋中取出一飞行法器往崖下扔去。那法器立时变大,极速下落,在崖下接住了抓住灵笛的南荣生,然后缓缓上升。
      南荣生紧紧抓住灵笛,跌在飞行法器上,随之上升。待升至崖边,他望见怒不可遏的临乐,羞赧一笑,“是我学术不精了。”
      管你什么学术不精!临乐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冲他呵斥,“你与我今日非要跟这崖过不去了是吧?!”
      南荣生只是淡笑,然后把灵笛献宝似地递到临乐面前,“没掉。”
      临乐怒极反笑,“这东西我是要扔了的,你又给我捡回来干嘛?”
      南荣生把灵笛塞到他手里,握紧他的手,道:“不扔。留着。”
      临乐看了他很久,就这样看了很久,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他了,也好像看不懂自己。
      最后,他将人放开,拂袖离去,恨恨留下一句,“你就是有病。”
      但是,他并没有再扔下灵笛。南荣生望着他的背影,笑得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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