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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露出真容 ...

  •   末岐啊……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临乐想,不知道,他不记得了,他是真的快要不记得了的,真的,那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在他面前提起?!
      临乐转过身来,又是一剑划过他的脸侧,但他并未躲开,只是伸手不咸不淡地又抹了一下,抹出一道血迹,还是相同的那道口子,同一位置,不过又加深加宽了几分,看上去还有些瘆人。
      他望着指尖上的血迹,意味不明地叹道:“阳掌门还真是疼爱你,两道能制服元婴期修士的剑气,真是说给就给啊……”
      他抬眼,目光瞥过阳辛夷手中之物,双目登时睁大一分。原来是——炼狱鼎。
      “呵……”他低声轻嗤,右手轻轻拂过脸颊,那道伤处便消弭无踪,“你以为这样就能破掉我的障眼法?”
      阳辛夷本还在为能伤到他而沾沾自喜,恨不能下一瞬他就露出原貌,却见他不过一拂便抹去了那道伤痕,不留痕迹,顿时和其他弟子齐齐后退数步,做出防范姿态。
      临乐对他们的畏惧不屑一顾,自顾自地接下话去,“想看我的真容?”
      “那我便给你们看好了。”
      他运起周身灵力,笼罩全身,淡白色的光芒四散,延至他站立的整座石山。这障眼法是居衡给他下的,所以,一般不能破掉。因此,他得找个帮手——
      “衡水。”
      不过喃喃二字,纳虚袋中一阵波澜,剑气横生,“噌”地一声,那剑冲开袋口,以强大的威势显现于众人眼前。
      主事殿周围、不,主峰整座峰甚至是整个无量宗皆受到此剑威势之影响。
      一阵狂风巨骤,周遭那些能遮天蔽日的群林树植,犹如初生的小树苗般不忍重创,在飓风中柔弱摇摆;兽园的灵兽纷纷不听管教,一改往日的顺服,暴躁无比,甚至主峰后山养的数十仙鹤,如惊弓之鸟冲天展翅,凄厉地嘶叫着在主峰上空盘旋;就在这时,远空隆隆作响,几道刺眼的电惊光缝闪过,数道惊雷轰地落下,震醒众人。
      乌云密布,天光不再,众人大惊,直到那人伸手,握住剑柄。
      内室外室的长老们,在觉到剑出的那刻,便立马出来察看,各弟子也是跟了出来。踏出殿门那瞬间,他们皆顿住脚步,视线凝聚在某处淡淡发光的石山。
      “喀呲——”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光芒之中的朦胧人儿,那张虚晃的脸上仿若有一层璃镜罩盖,此刻,那层璃镜不堪重负般碎裂开来,一块一块往下落去,最后“嘭”地全部炸开,露出那人本来的面貌。
      那人五官本就生得精致,就算是比起南荣生来,也不遑多让,可惜他天生那股淡漠的气质,加上他先知的身份,不易近人的脾气,倒是让这些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而此刻的他,俯视众人般立于石山上处,让人抬头便一眼凝视住他的脸,也让人第一次看清他的脸,那张被整个修真界铭记在心的脸,原来竟是那般地……让人迷陷。
      那白得病态的皮肤,映着那双墨黑的眸子,望着周遭的每一个人,仿若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方才施法的灵力还未消散,犹如初照的旭阳撒在他的身上,照得肤色透明似能看得透肤下血脉,照得他墨灰色的宗袍也发起光来;俊逸飘摇的长发张扬地在身后随风意舞,与发带一同不愿贴服;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右手持的那柄剑——衡水。
      偏生那如谪仙般的人儿,脸上带着嗜血的微笑。
      终于见到正主,周遭弟子一片哗然,凌云派弟子顾不得衡水剑,首当其冲朝临乐问罪:
      “临乐!!你可还记得凌云派比武大会你犯下的条条血罪?!”
      临乐不甚在意地把玩着衡水剑,回道:“比武大会?你们指的,难道是那次正道之士将我围堵在无妄崖逼迫我的事?”
      阳辛夷怒道,“满口胡言!!谁人围堵逼迫你?!分明是你勾结末岐这个正道耻辱闯入我派禁地,还引来封印的恶蛟,残害了我们众多门派长老弟子,我们不过是想捉住你这恶人!!”
      临乐倏地握紧衡水,看向这个一直冲他叫嚣的阳辛夷,忽然笑了,“不知你父亲可还完好?”
      阳辛夷当下就要发作,“你!”
      “你?”临乐道。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咄咄逼人,“你有什么资格直呼我为‘你’?在这无量宗,按照规矩,嵇程宗主都得唤我一声‘师叔’。你是什么身份?今日便是你父亲凌云派的掌门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尊称我一声“前辈”!你不过一个小小丫头,哪里来的架子敢呼我为‘你’?!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是你能作威作福的凌云派,这是无量宗!!”
      阳辛夷被他说得一通脸红,偏又反驳不能,如果之前有怀疑临乐是居衡尊者徒弟身份的,此时看了衡水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瞧见从内室出来的宗主长老们,他们顿时又有了底气,纷纷吵着嚷着要问罪要公道。
      听到此处,临乐复又变得嘲弄,“勾结耻辱,闯入禁地,引来恶蛟,残害正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们还真敢说啊?是谁人逼得我落入禁地?”他远远地瞥了眼愣在原地看他的南荣生,嗤笑不已。
      他又环顾围住他的弟子道,“谁人又趁我灭杀蛟龙虚弱竭力、不能反抗之际,将我围堵,意图不明?要知道是这后果,我又何必费心竭力灭杀那蛟龙,看我落得何种下场?还不如任它毁了整个凌云派、危害修真界的好!”
      当初知情的人不禁心虚地低下头。
      “最后又是谁,步步紧逼迫得我反抗,最后将我逼至跳崖?!”他的声声质问,镇住了那些叫嚣的弟子们。
      “你以为你们是名门正道便能混淆是非了吗?就你们那些恶心心思你们心里最清楚!不要一口一个要问罪求公道,若不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惹来祸端,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真要问公道,我倒是想要个公道,谁来给我公道……”
      临乐看向众人。除了那些远远的硕人黍离弟子,周围的竟无一人敢看他。
      呵,这便是正道。
      忽然,他伸出手去,直指阳辛夷。阳辛夷大惊,还以为临乐是要攻击他们了。倏地一下,她依旧完好,只是左手之物,飞至临乐手中。
      苍双与汝秋等清风派弟子,见此物不由睁大双目。
      “炼狱鼎吗……”
      临乐喃喃,此刻再看这东西,他只余淡然。
      “既是我昔日旧友葬身之地……”他右手虚握,缓缓拿起衡水剑。周围人不敢置信,这临乐,竟是要用衡水……
      蓦地,他右手一转,那衡水剑眨眼便被收入袋中,握在手中的,俨然是——笛子。自从来到无量宗,临乐便再未用过它,此刻拿出来,立时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这就是当年临乐绞杀恶蛟那只灵笛,亦是,清风派的上宝之一。
      “那我便用他门派之宝,解他灵魂禁锢。”
      众人只见,临乐左手将炼狱鼎抛至半空,右手灵笛举指炼狱鼎,碰触的一瞬间,灵力暴怒,却不惊人,只那一眨眼,炼狱鼎便化为齑粉,随风消弭。
      凌云派弟子见门派宝物被毁,愤怒异常,却又拿那人没办法;倒是清风派弟子,见状面色松动些许。
      当初那个正道耻辱,说到底,在他们心中也都是过去了。
      那,对临乐而言呢?他过去了吗?
      临乐不知,南荣生也不知。
      他只是胆怯地处在硕人弟子中间,看着临乐将那鼎毁掉。他既怕临乐忆起南荣生的所作所为,对他更是厌恶,让他这几月来的努力毁于一旦;又怕他忆起末岐,忆起那个,曾欺骗过他、伤害过他、也是直接逼他跳崖的人。
      而看样子,临乐是两个都忆起了。
      当临乐毁了炼狱鼎,转身便想离去之时,阳辛夷笑容扭曲地叫住了他。
      “你可知,这炼狱鼎并非我此次从门派带来?你可知,炼狱鼎是非我门派掌门或下任掌门所不能有?!你可知,是何人捉住正道耻辱末岐并投入鼎中而且自那以后便日日带着炼狱鼎?!!是我师兄!是我凌云派的大师兄!南荣生!!!”
      南荣生顿时心惊,她还是说了。
      殿门处的杜阮蓝闻言终于想通了什么似得,恍然道:“我道初时见到临乐与南荣生,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原来竟是出在此处……南荣生身为凌云派大弟子,对临乐这个害了他门派众多长老弟子的人,怎的如此亲近熟稔?”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南荣生,不明所以。是啊,为何?
      南荣生却只是看着临乐,不予作答。
      临乐听到了阳辛夷的话,他的脚步停住了,但只是停住一瞬,复又飞身离去,并未回头,只是无波无澜、不带感情地吐出二字: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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