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死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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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用的武器并不是剑，而是一把长长的弯刀。刀刃是纯黑色的，没有血槽，隐在黑暗里面几乎看不出来有那么一把刀存在。麦斯威尔侧着头看着普洛那把奇怪的武器，原本想要开口询问，但马上就被前方打斗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维斯和黑暗精灵不一样，身为穿着盔甲的骑士，他并没有刺客那样强大的速度，也没有刺客那样鬼魅的身法。而且骑士辅助攻击的技能并不很多，他也无法攻击到身高在他一倍以上的巨魔那脆弱的脖子。总不能要求一个骑士像刺客一样跑到巨魔的肩膀上去。
但维斯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下战斗。冲进巨魔之间以后，维斯略略的停顿了一下。右手握着剑立在身前，左手握着剑刃，闭上了眼睛。
随着骑士低低的祈祷声音，原本处在黑暗的身影慢慢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来。明明没有风，那一身旅行服和红色的长发却像被吹散开一样在空中飘荡着。
这是在上次战斗的时候维斯也没有施展过的战斗技能。
那样刺目的光芒在巨魔之间爆发开来，巨魔就像是被刺到一样，吼叫着往两边躲开去。但庞大的身躯却成为了累赘，在闪避的过程中不断互相碰撞，惹的叫声愈发巨大。
“圣、圣光……他、他竟然是……”
“维斯是圣骑士哦，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啊。”
发现麦斯威尔露出来一个惊讶到目瞪口呆的神情来，一直紧张的注意着战斗的普洛也不由得笑了一下。的确像维斯这个年纪的圣骑士可以说并不多见。就算是比维斯要大上许多的骑士也并不一定能够成为圣骑士。这需要骑士做出对圣坛绝对忠诚的事情以后才能得到的荣誉。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称号，像维斯现在用的技能，是只有圣骑士才能使用的圣光。
虽然必须花时间进行冗长的祈祷，但圣光对一切邪恶的生物都会有灼热伤害加成。在圣光加持状态下就算是普通的武器攻击都会带上灼烧攻击的效果。
“但上次战斗他并没有……”
“想要召唤圣光的话必须要有长时间的祈祷才行，上次应该是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吧。”
即使是在回答着麦斯威尔问题的时候，普洛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前面的战场。
和维斯不同，一样是骑士，但迪亚斯要比维斯更擅于攻击。如果说维斯是盾的话，那么迪亚斯就是典型的刃。因为本身是半兽人的关系，气力是可想而知的大。就算只是普通的攻击都能够砍进巨魔的血肉里面，砍伤到骨头里面去。甚至有的巨魔在被迪亚斯砍了一刀以后，连身子都整个被转了一圈。那身影粘着绿色的魔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但这样并不代表能对巨魔造成太大的伤害。就算被砍断手脚，巨魔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让手脚长出来。在被数十个巨魔围攻的情况下，这样的伤害实在是显得太微弱。
因此，砍恼了的迪亚斯干脆把巨剑收起来，以半兽的姿态作战。
没有了剑，单纯的以野兽的爪子撕裂敌人的身体。这样原始的攻击在对上巨魔的时候反而显得意外的有效。黑豹锋利的爪牙只要贴上巨魔的肌肤便疯狂的一阵抓挠，惹得碎肉和魔血四处飞溅。化身成为兽类以后，那种恍惚的速度也让他能够更好的躲避巨魔的攻击。
巨魔的注意力暂时被那边的三位战士吸引了过去。蕾雅和迪诺甚至不敢恣意的放射箭支和魔法，只能偶尔的攻击一下那些围攻骑士们的巨魔。如果把巨魔吸引到弓箭手和魔导身边，那么战斗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普洛在一旁看着那样的战斗，既害怕又担心。想要加入进去，却只怕自己会成为拖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竟然隐约的传来了轰然的雷声。但在场的人都只听见巨魔的吼叫声，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雷声的存在。
麦斯威尔紧紧的握着他的剑，看着那边让他眼花缭乱的战斗，同样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边暂时看来是占了上风，但长久战斗下去必定会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算是毫无战斗经验的麦斯威尔也能够看出来这一点。他应该帮忙才是，但他连插入战斗中都很困难。
黑豹微微弓着身子，在一次一次的跃起中抓挠着巨魔的胸部。一旦爪子紧紧的攀进巨魔胸前的血肉里面，便会张开嘴来狠狠的咬上巨魔的脖颈，撕裂开一道大大的伤口。遗憾的是每每在撕裂出伤口以后，黑豹便会被疼痛的巨魔甩到地上去。
维斯身上的圣光相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黯淡了不少。虽然还是围绕在他身上和剑刃上，但已经没有了开始时候那种暴涨的感觉。维斯完全是依靠着圣光带来的灼热伤害效果才能够在巨魔群落中间屹立定。他的剑落下的地方，巨魔的皮肉就会留下一个像是被烧焦一样发黑冒着焦气的伤口。巨魔甚至不敢直视维斯身上的圣光，纷纷躲闪开去。但维斯的圣光就像魔法一样，本身依靠的是施放者身上强大的精神力。一旦精神衰竭，效果自然也无法持续。
至于一直穿梭在巨魔群落中的黑暗精灵，除了蕾雅已经没有人能看见。蕾雅的箭每次都会准确的落到黑暗精灵的目标身上，为黑暗精灵制造攻击的机会。因为使用的武器是杀伤力低下的匕首，因此黑暗精灵一般是挑着那些被迪亚斯啃过一口脖子的巨魔进行攻击。
就算是三人都配合起来，效率依旧是低得让人心寒。这样的战斗是在消耗着双方的体力。不同的是巨魔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数量，以及快速恢复过来的身体。而不管是人类、半兽人还是黑暗精灵都有血流尽的一天。如果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
只是远远的看着而已。因此普洛突然醒悟，其实维斯这样的安排是根本没有打算要让他和麦斯威尔接触战斗。可是就这样的话，他不甘心，他不要。
“维斯！迪亚斯！回来，撤回来一点。到营地这边的话，可以背靠着溪水战斗。”
“你们回来、只有你们的话是撑不下去的！”
拼命的呼喊着，却根本没有人回答。普洛心中突然升腾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在绿色的魔血飞溅的同时，还混杂着暗红色的液体在战场上流淌。就算是身处黑暗的刺客也不可避免的落下伤口。巨魔数量实在太多。就算他一直处在黑暗中进行偷袭，也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完全不受伤。在现出身影的时候被突然挥来的武器或者手掌排中已经不是一次。甚至被巨大的木棒狠狠的撞到背上，差点被撞飞去。
“我也要战斗。”
普洛咬了咬牙，握紧自己手上的长刀，往眼前的战场走去。就算身体依旧颤抖着害怕那样血腥到暴力的战斗，但还是想要去帮忙。麦斯威尔看着普洛，又回头看了一眼专心施放着魔法的迪诺。那个原本清雅高贵的银色身影如今已经染满了汗水，苍白的脸色是魔法使用过度的证明。一旦他倒下，只怕战斗会变得更加困难。
“我也是。”
年少的王微微闭上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内已经看不见迷茫和害怕。至少他要亲自去保护他认为重要的人。
“殿下！请别过来。”
维斯首先发现了普洛的意图，出言阻止。普洛一愣，微微的顿下了身子。
“可是……你们……”
“我们怎样并没有关系。但是殿下您，还有麦斯威尔陛下，都不能受伤。”
“可是！”
少年尖锐的声音。那边正在战斗着的男人却在唇边溢出了一个笑容来。
“剑锋影错，我心将与战斗中从容。伸手握剑，战是骑士一生的宿命。”
“守护，光荣的牺牲是最高荣耀。燃烧生命，必将守护静候黎明。”
半兽人听到男人的话，马上便接了下去。
“阴影在上，众神之下，一击不中，天下难逃。”
这是普洛第二次听到黑暗精灵的声音。依旧是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金属质感。
“我将压抑手中长剑，指向无尽黑暗。阻挡在主人前方的一切将因我而破碎。”
魔导发出最后一个魔法，在确定自己再也无法施放出魔法以后，抽出隐藏在魔杖中央的长剑，越过两个少年加入到战团里面去。
“你们在说什么……”
“是骑士的誓言，大概意思就是——骑士的光荣是战斗至死亡，在死亡以前绝不让主人受到一丝伤害。而黑子他说的大概是刺客的信条，无法一击必杀的话就只有死亡。”
看到普洛露出茫然的神色，麦斯威尔在一边代替战斗中的人回答了那个疑惑。对普洛而言可能无法理解，但一直接受着王者教育的麦斯威尔对于这些象征性誓词却非常清楚。
“为什么、我不要……”
“那就战斗吧。既然他们可以冲上去，那我们也可以。”
普洛一呆，抬头看着麦斯威尔。但麦斯威尔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看着迪诺的身影。
“我们，也去吧。”
“嗯。”
突然觉得，这个少年终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王者。战斗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而不是掠夺。如果心中有着信念，那么就没有值得害怕的存在。如果不是这趟旅行的话，少年大概永远都无法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眼前的这个王和初见时候那个少年，有哪里不一样了。
仰望的时候才发现，什么时候开始那冰冷的眼神变得如此坚定，可以让人依靠。
少年的剑几乎是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砍入最前方的巨魔大腿上。第一次感受到剑刃和血肉之间那种冲击，少年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但他毕竟忍住了，抽出长剑，继续挥砍。
“陛下！”
“殿下！”
就连挥舞着爪子的黑豹都愣愣的停下了攻击，看着两个闯入战斗中的少年。因为两个少年的蛮闯实在是让人心惊，一个不好就会受到重伤。
首先反应过来的却是黑暗精灵，大概因为根本没有其他三人那样的担心，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攻击，反而是绕过边缘的那些巨魔，直接攻上了拦在两个少年前方的阻碍。
“主人……”
半兽沾染着魔血的爪子接住少年颤抖的身躯的时候，吓得几乎要停顿去呼吸。他绝对无法接受这个少年在自己的眼前受到伤害。因此维斯才把他连着露西卡都安排在无法接触到战斗的位置，但这个少年还是只身冲入了战场当中。
“我不是孩子，也不是仕女，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少年露出一个笑容来，微微弯下身子，刚好闪过身后挥来的一个木棒。
“坐到我背上。”
对于这样的话，少年并没有违背，而是乖乖的骑到了半兽人身上去。和马匹完全不相同的感觉，温和宽厚，少年突然便觉得战斗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他的骑士永远会保护他。
两个少年的加入并没有让战斗得到太大的优势。两个人的力量对比起数十巨魔而言，总是嫌太过弱小。就算他们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也不一定能扭转局势，何况只是这两个少年。
随着战斗时间的增长，维斯身上的圣光几乎已经完全熄灭下去。就连黑暗精灵的速度也已经慢了下去。水色长发的少年咬着牙，在黑豹高高跃起的时候挥出手中的长刀。
黑色的长刀划开了夜色，顺利刺进巨魔的脖子里。少年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反射性的把眼睛闭了起来。而在他合上眼睛的时候，魔血溅漫了出来。黑豹的利齿在下一秒顺着长刀割开的伤口咬断了深藏在咽喉后的颈骨。巨魔还来不及发出吼叫，脑袋便掉了下去。
“做得好。”
低低的声音，安慰着背上那个第一次接触到血腥而颤抖不止的少年。
天空间的响雷更加明显起来。
露西卡担忧的看着那边努力战斗着的人们，连蕾雅都一副严肃的表情支援着战斗，只有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虽然也说不上是拖累，但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在了大家之外。
好难过。如果她也能帮上忙的话就好了。
乌云在迅速的凝聚着。从山顶的方向甚至能够看见在翻滚的厚重云层下劈出一道一道猛烈的雷电来。那之间，隐约的有着一种类似啸鸣的声音。而巨魔们似乎是在畏惧着那样的啸鸣声。只要山顶发出那样的声音来，巨魔们都会不可抑制的露出淡淡的恐惧神情。
“维斯、普洛……山顶，到山顶上去……！”
少年和骑士都呆愣了一下，差点就要被扑上来的巨魔横扫中身体。
但他们很快便发现，露西卡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山顶似乎存在着什么力量，让所有巨魔都感到畏惧。甚至也许它们根本不敢踏上山顶一步。
“露西卡你和蕾雅先上去，别管篝火和行李了！马上上去！”
“啊……嗯。”
少女慌慌张张的应答着，站起身子便伸手去拉依旧张扬着弓箭的半精灵。蕾雅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的被露西卡拖着往山顶的方向跑去。两个少女奔跑的速度并不快，而且是在山路上，更是大大的减慢了前进的速度。反而是维斯频频的回头向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张望，甚至受到攻击也完全没有回过神的意思。
“维斯，你先退到山顶上去。”
普洛终于看不下去，大声的向那个伤痕累累的骑士喊叫着。
“可是……”
“这是命令。”
少年第一次冷下脸对着维斯说出了“命令”这样的话来。维斯一愕，却是不得不听从。
“迪诺和麦斯威尔也请先到山顶去。”
“也是命令么。”
“……是请求。”
弯身躲开眼前闪过的攻击，少年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评价。是开朗的可以么，抑或是实在太无畏。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魔导的行为少年已经懒于去理会。
“你们的速度比不上迪亚斯和黑子吧，那就先离开。”
少年说的非常正确。因此迪诺带着麦斯威尔靠到维斯旁边去，三人背靠着背组成三角形的阵势，以维斯为首，往山顶的方向拼杀过去。
要在这场战斗中占上风并不容易，但想要退离战场的话倒是比较简单。一切还是因为巨魔的身躯过于庞大。在两个巨魔之间往往就空出来了一个能够容人类通过的缝隙。无人照看的篝火在这时候完全熄灭，在这样的黑暗里面受到攻击，巨魔的第一反应是躲闪而不是反击。
当然，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出去黑子这样的黑暗精灵大概只有迪亚斯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四周的环境。普洛甚至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只能听着声音判断至少握剑的他们依旧战斗着。
黑暗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身下那具身体暖和的温度支撑着少年的信念。
这样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少年只知道自己在麻木的挥舞着手上的长刀，划开一道又一道伤痕。而他身上不停的溅染着魔血，那种腥臭的味道竟然已经成为了习惯。迪亚斯已经相当的小心，但少年还是无数次被巨掌或者木棒擦过身体。
直到他挥出长刀以后，忽然发现前方已经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已经可以了。”
黑豹的声音里面压抑着隐隐的气喘，少年甚至可以摸到他发丝上面湿淋淋的汗水。
因为看不见，所以根本不知道最后他是怎样惊险的从巨魔群中脱逃出来。少年弯下身子，蹭着黑豹的颈弯在那发丝之间落下一个亲吻。
“辛苦你了。”
迪亚斯并没有回答。或者他是想要回答的，但却被巨魔的吼叫声打断。
发现失去了攻击目标的巨魔正发出震天的叫声，四处寻找着他们的踪影。普洛看不见情况，只听到刺耳的吼叫声在近侧响起，让他忍不住捂起耳朵来。迪亚斯吃了一惊，显然并没有想到那些巨魔竟然会疯狂的缠上来，如果再次被卷入巨魔群的话只怕再也脱身不开。
“捉紧。”
普洛听到骑士的话几乎是反射性的低下身子捉紧了那具兽类的身躯。下一秒，黑豹化作了黑夜中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往山顶的方向飞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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