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充满回忆的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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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慌乱的往山顶的方向跑去，互相之间都瞧不见对方。最早往山顶方向跑去的露西卡和蕾雅只能互相搀扶着对方，跌跌撞撞的往着记忆中的山顶跑去。身后不时还能听到依稀传来的巨魔吼叫声。两名少女完全不敢停下，就算被嶙峋的山路绊倒也不敢稍微放开紧牵着的双手。在黑暗里面，她们就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尽管看不见，但还可以依靠着听力往着雷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只要到那里去的话就能得救，怀着那样的心情，一直往雷声传来的方向奔跑。半途上不但会被地上突出的岩石绊倒，有时候甚至会撞到树上或者被树枝勾住身体。在黑暗里面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被妨碍。正因为是这样，才显得愈发的让两人害怕。但至少她们之间还是互相握紧双手的。只有对方成为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依靠。
偶尔劈下的雷电在夜空中划破一道亮光来，擦破一片沉黑。在那珍贵的光亮里面，两人总算没有迷失掉自己的方向。而就算回头，也不能看见其他人的身影。在这样的黑暗里面，只有紧握着的对方才能够给自己一点慰藉。不是孤单的，因此才有勇气继续下去。
露西卡忍不住回头的时候，望见的却是漆黑一片。比眼前的道路更加黑暗的存在。就算是在闪电擦亮的天际之间，都无法看清其他人的身影。山腰间的确没有再传出战斗的声音，但无法确定到底是他们平安的脱离了战斗抑或是另外一种可能。
少女颤抖着身体，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心里唯一想着的就是快点到安全的地方去。
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耀目的白色圣光球，少女受不了的眯起眼睛来，然后她们才终于看见了其他人。尽管一身的狼狈，但至少所有人都平安的脱离了那场战斗。
放出圣光来的人是普洛，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他是能够放出照明用圣光来。勉强着自己放出魔法来的少年，唇色已经显得有些灰白。连续治愈了维斯以及黑暗精灵以后，少年的精神已经虚弱到接近崩溃的境地。就算在圣殿稍有回复，也只能勉强支撑着使出一两个魔法而已。因此在战斗的时候普洛才一直忍耐着没有使用魔法。
苍白的唇之间隐隐的血丝是少年的身体无法支撑魔法力量的证明。原本散发着健康粉红的脸颊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一样，透露着不健康的灰色。眼睛之下仿佛有深深的阴影。少年已经从黑豹身上站下到地面去，而骑士也恢复了自己人类的面貌，站在少年侧后。两位仕女身上并没有落下太多狼狈的痕迹，只是在奔跑途中从地上沾染了些许泥土和枯叶，少年浑身上下却几乎是被魔血和黏糊的肉块浸湿。拥有重生能力的肉块蠕动着，仿佛随时会合起来。
维斯的情况看上去比普洛要更加糟糕。因为一直站立在巨魔群中间战斗着，因此身上同样粘满了肉块和魔血。甚至身上还染着从自己伤口流出来的暗红色血液。
变化回人型以后的迪亚斯显得比野兽形态的时候要干净了不少。但一身盔甲上粘染着的魔血却不会因此而消失，尽管一身皮毛上的附着物掉落到了地上。他的脸色看上去也并不好，在耀白得刺眼的圣光之下，显露着一阵疲惫的神色。这事太过高强的战斗以及狂化的结果。
就连接触战斗最少的迪诺和麦斯威尔身上都狼狈异常。撕裂的衣服，发丝往下滴淌着黑绿色的魔血，就像是刚从血池里面浸染出来的一样。
唯一比较能够看得过去的恐怕就是黑暗精灵了。他虽然也加入了战斗，但从来没有正面与巨魔对抗过。虽然身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魔血，但黑色的衣服让同样是带着黑色的魔血并不那么明显。如果咋眼看下去的话，黑暗精灵身上甚至并没有战斗过的痕迹。
只是，就算身为缚灵尸的黑暗精灵并不会有疲劳的感觉，这样的战斗还是让他的精神产生了疲惫感，那样的模样也因此表露了在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表情。
“呼啊……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少年喘着粗气，抬头仰望着沉黑的天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总觉得天空仿佛比刚才要明亮了一些。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放出了圣光的缘故。对于少年的这个问题，其他人都摇了摇头。那样厚重的云层完全阻隔去月色和阳光，因此根本无法判断时间。
“战斗开始的时候大概是下半夜，这个时候应该是清晨过后了吧。”
迪诺沉吟着算了算时间，犹豫着开口。
“嗯，大概是这个时间。”
维斯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已经是这样的时间了啊……大家想要休息吗。如果不要的话，我想直接上去。应该离这里不远了才对，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很明显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定定的看着普洛。一直走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神龙王，如今已经靠近了，没有人愿意再停下。恐怕其实大家都怀着同样一个年头：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吧。不管是否存在着那样的一条巨龙，让他们早点知道真相，然后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想必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梦想，向往不一样的生活。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以后——
普洛静静的在前面带路，迪亚斯很是担心他的状况，但却始终无法开口劝说少年停下。因此只能默默的为少年递过一壶清水。少年谢绝了骑士送上的干粮，只是静静的接过了水袋，小口小口的抿着。精神力使用过度让他异常的恶心，胃内升腾着一股呕吐的欲望。
事实上，他们已经相当接近普洛口中的目的地。
从山顶往最顶端的方向走去，走了差不多是吃一个早饭的时间，原本浓密的遮盖在眼前的树木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全部失去了踪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岩石场。因为天色暗淡的缘故，这样一片岩场居然让人完全望不见边际。
和山腰山脚决然不同的风景，张目望去甚至连一课低矮的植物都没有，完全是有裸露在徒弟外面的岩石组成。露西卡忍不住回头，身后是茂盛到挡住视线的树木，可以说是一片绿色的海。但再转回眼前一望，却是泥土都没有的一片岩石。
“这里是巨龙腾飞的地方。因为龙需要扬开翅膀向前飞翔，所以需要寻找一个足够大和空旷的地方才能够飞到天上去。在王宫的话，应该也有专门让战龙起飞的场地。”
少年望着眼前的岩石平台，露出了一个迷蒙的神情来。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着的、信仰着的神龙王所留下的行迹。那片空旷的岩场当中留下巨龙腾飞时候爪子的在岩石上划下的痕迹，以及翅膀挂气的风吹散开去的树丛。那是多么经久的飞翔，才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烙印。
“在那边……”
没有来由的自信，他就是能够感觉到那条龙的气息。自打出生开始，他的心神就和那条龙连在了一起。虽然只是朦朦胧胧的，但他甚至可以觉察到对方心情的变化。因此从小就想着要是有那么一天的话，绝对要见一见他或者她。一直那么想着，终于逃出了那座坟墓一样的石堡，然后那条一直和他心神相连的龙，就在他的身边。
绕过岩场以后，经过长长的一段路，普洛带着他们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
相比起刚才的岩场来，这个洞穴可以说是小上了许多。但就人类的角度而言，同样是无比的巨大。如果说刚才的岩场还并不能明显的看出来巨龙的存在，那么这个岩洞里面可以说是存在着各种各样巨龙生活的痕迹。那样巨大到望不见尽头的岩洞。
原本这种阴暗的岩洞里面应该长满青苔才是，但眼前的这个却非常的干爽，甚至能在岩壁上看到巨龙清理的时候留下的抓痕。龙是异常爱干净的生物，但不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面刻下诸多印痕以便警告同类不要打自己地盘的主意。
龙毕竟是独居的动物。
但他们所看到的岩洞里面却只有烙印，并没有活生生的龙。尽管普洛露出一个有点寂寞的失望神情来，但不可否定的是，因为没有看到龙也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像这种没有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闯进别人家里的事情，果然还是会让人觉得心虚。
“这里充满了过去的回忆呢。”
少年昂着脑袋，看着那样虚空黑暗的冰冷空间，却露出一个柔和的神情来。
“很温暖的橘色的碎片。”
在那样的空气之间，仿佛是能够触碰到什么一样伸出手去。少年透顶耀白的光球略微闪烁了一下，原本刺眼的光芒变得软绵起来。就像是映射出施法者的心情一样，倾洒出来的的光芒有如静默荡漾开去的泉水。
“是一个发生了许多故事的地方。迷茫、寂寞还有那样的欣悦怀念。”
银发的魔导仿佛也感觉到什么一样，往着少年伸出手的方向张望过去。所有人都不禁往那边张望。然而，什么都没有。至少在他们能够看到的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既看不见回忆，也看不见什么橘色的碎片。但不管是普洛还是迪诺都并不是普通人。一个是能够看清过去的魔导，一个是能够预见未来的占星使。
在普洛和迪诺眼中，这里是充满了回忆的场所。那些像是荧星一样回忆碎片散落在洞穴的角落里面。如果不是有谁一直珍惜的保存着的话，那样久远的记忆，如果不是被人很认真的保存着惦记着的话，根本不会保存着这样光耀璀璨的模样。
回忆是苍白透明的颜色，在触碰了那些碎片以后，里面保存的内容也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里面有一条巨大到需要仰视的龙，一个温厚的男人的背影。当然，回忆的角度并不是总是一样的。有仰望着巨龙的回忆，也有俯视着人类的回忆。那是属于一个人类和一条龙之间的回忆。仰视巨龙的回忆已经明显的有些黯淡和模糊，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至于从龙的角度俯视人类的那些记忆，却非常鲜明。因为龙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种族。
普洛无法准确的猜测出来那个记忆到底是多久以前的存在。唯一知道的是——属于人类的那一份记忆透露着灰色的色彩，那是死人才拥有的颜色。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与大陆之上，他的记忆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只能说他对这份记忆的珍视程度一直一直羁绊在了大陆上。
属于龙的回忆永远是在用俯视的角度望着人类。因此普洛没有办法从这个回忆里面看出来男人的样貌。不过，虽然是巨龙的俯视，但那个男人应该很高，至少比维斯还要高一些，差不多比普洛要高上一个半头的样子。听不见声音。从服饰上来看的话应该是过去时候的贵族之类的人物，拥有这显赫身世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岩洞里。
那个人类男性肯定是极其重视这一段回忆的，而龙的话，恐怕也是重视。
整个岩洞里面空旷而寒冷，充满着的只有相关那个男人的回忆。在冷到生硬的岩洞里面只有这点回忆才透露着稍微温暖的气息。
不知从哪里来的男人缓缓的步入洞穴的时候，龙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表示。男人抬头看着的表情，巨大的龙似乎都没有让他感到一点惊叹。是早就预料到对方伟大的程度吧。
男人抬头微笑的表情，颦眉的表情。在龙的记忆里面，那个男人更多时候是在说话。当然，从记忆里面是看不出来对话内容的。因为对于这样的回忆，外人只能“看”见而无法听到里面的言语。回忆是无声而静寂的，只有那一点一滴的片段。
那样仰望着巨龙的回忆尽管黯灰，却透露着欣悦的情怀。
龙的话，是巨大到让人只是看见都惊叹的庞大身躯。从男人的角度看的话，这身体无疑是美丽的。看不出来颜色，但有着和他们在王宫看见的战龙居然不同的气势。据说龙的年龄和他的体形是成正比的，那么这条龙一定已经活了许久，久远到应该称他为上古巨龙。
在那些零散的记忆里面，男人出现又离开了无数次。知道某日，男人踏入岩洞的时候再也看不见龙的身影。然后，当龙的记忆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一片黑暗荒凉的岩洞。除了岩石还是岩石，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从出现到离开，也就是那样的简单。
龙族原本并没有寂寞这种感情。本来就是独居的生物，如果身边生活着另外一样活物的话反而会觉得非常不适应。然而，人类却和别的生物不一样。
曾经有人说过，人类和别的种族有明显的差别。
“精灵仰望星空会变成星光，人类仰望星空就创造出星座；精灵穿越山林会变成树木，人类穿越山林会变成创造出道路。精灵会化作对方，而人类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自己的。”
普洛只记得曾经在书上看见过这样的对话记录，也记得那个叫修奇的少年当时对着那个精灵女子发出的疑问：
“那么，如果精灵和人类在一起的话，会怎么样？”
“精灵会变成人类。”（注）
那是如此让人惆怅惘然的答案。然而，这样的答案却正室显露出来人类真正的天性。其实，并不是故意要赶走那些不一样的种族。只是有些时候，却难免在连自己也不经意的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举动。至少这样的举动对人类自身而言，并非完全是错误的。象要把世界变成自己可以理解的模样，想要把世界变成更加方便自己的模式，这样本身并没有错。
那么，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为什么人类偏偏要把其他生物逼到无法生存的境地。
普洛不知道，只怕纵观整个大陆也无法找出来一个能够回答这问题的贤者。属于贤者的时间早已不复存在。除非是贵族，否则根本没有那样悠闲的功夫去研究那样艰深的学术问题。而身为贵族真的会去研究那些他们看不起的学术问题么，不可能。
一个贵族就算怎么亲切和蔼悯怀人民，但他毕竟是一个贵族。这并不是说他的本性就一定不好，相反许多贵族由于教养的关系是非常优雅的绅士。只是他从小就接受着贵族的教育，接受着鄙视平民，鄙视读书人的教育。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父母都怀有这样的年头。因此贵族才是高傲的，永远用着俯视的态度去观望一切，因为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这样的人类其实是被其他种族所厌恶着的吧。
初见时的记忆里面，在巨龙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并不显得特别的优秀。但为什么在男人离开以后，巨龙那鲜明的回忆里面却流露出了寂寞的色彩。原本看了许多年的岩洞仿佛突然显得冰冷起来，带着让一条龙都无法忍受的苍凉。这大概就是他们并没有在岩洞里面看到岩洞主人的原因。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待在这么一个让他感觉到冰冷的地方。
人类果然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他们无法与精灵族的纯洁相比，无法与矮人族的灵巧相比，无法与龙族的渊博相比……但如此脆弱无能的人类，却能够改变其他种族的心。
＝＝备注＝＝
关于人类和精灵的对话来自《龙族》一书里面主角少年修奇和精灵女子伊露莉之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除了温柴这个萌物和杉森这个萌物的名字以外，就只记得修奇这个主角。伊露莉的名字还是百度出来的。请大家抽打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吧OTZ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充满回忆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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