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我愿化作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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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上厚重的云层遮盖，丰收满月银白色的光芒完全无法穿透到地面上来。持续升起一个月的丰收满月在经过今夜之后将会落下，再见又是一年以后。在最后一天无法看到丰收满月的光芒，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这也没有办法。
进入落神山脉以后，怪物的活性化比外面要更加严重得多。甚至在一些人类清理出来的道路附近都能够发现狂暴化的怪物。就算是在秋季应该温驯下来的植物系都流露出暴躁的一面来，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备。
“是龙威。被龙的气势吓得陷入混乱状态了吧，大家。”
这是普洛对于这些现象的解释。因此在进入落神山脉以后他们需要在晚上派人守夜。除了两名女性以外，剩下的人以抽签决定了守夜的顺序。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把营地尽量安在离道路或者水源近的地方。
普洛懒洋洋的用木棍拨弄了一下篝火底下燃烧着的柴火，看着火星瞬间飞溅消失，更加用力的裹紧身上披着的毛毯。秋已经是个寒冷的季节，就算呆在厚厚的毛毯后面依旧是凉气袭人。呼吸之间喷出来的气息已经在空气中化作一道白色的凝霜。普洛的背靠在迪亚斯身上，以此来稍微取暖。但不管再怎么紧的依偎在一起，空气中的温度依然是让人难熬的寒。
“你……真的不会回去？”
安静的夜空里面突然传来少年清凛中带着干涩的声音，倒是把普洛吓了一跳。记忆中，这是那个年轻的王第一次主动向他搭话。如果不算那次说着“我要你”，这样正常的交流对话在两人之间是稀罕的首次。特别是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里面对方突然开口，就显得有些诡异。
“回去？我能回到什么地方去。”
其实普洛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在麦斯威尔听来却像是斥骂他多管闲事一样，不由得愣愣的呆在那里，也不知道该不该再接话下去。
普洛等了等，却等不来对方接话，只好再次自己开口。
“我等着你继续话题呢。你说我回什么地方去，我没有听明白。”
“回去王宫，回去纽恩托。你是唯一的王子，真的可以不回去吗。”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也许你并不知道吧。纽恩托打算在不久后将纽恩托帝国转成纽恩托公国。就算我回去也不见得就会继承王位的，谁想到这个王就让他当去吧，反正我是不想背负这样的责任。我啊，唬一下你们还成，要我对着那些政治啦管理啦，我会崩溃的。”
“公、公国？”
麦斯威尔的确想不到普洛竟然会这样回答，呆呆的愣在当场。公国的话，就表示国家不再是属于王族本身的所有物，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能耐都能够当上那个王的位置。他一直以来所守护的不就是整个王族的尊严吗，纳兰王却如此简单的就放弃了。
为什么他总是无法明白那些人的选择。那些人总是轻易把他所坚持的事情抛弃掉。
“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看着对方呆掉的模样，普洛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前有个王子，从小一直接受着成为王的教育。他的人生就是标准的王子成长的历程，完全没有一点偏差。直到某一天那个王子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爱上女人。就算是在王国最美丽的少女面前，他都无法动容。反而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骑士长。其实如果是在民间的话，两人只要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上一辈子，大概也没有什么。但因为他是未来的王，所以这样的丑闻根本不允许发生。王子反抗过，虽然外界无法得知这些秘辛，但事实上当时的王子差点就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因此，骑士长在王子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要他的王子成为王。于是王子按着骑士长的意愿成为了帝国的王者，但在那以后，不管是妻子还是孩子，在王的眼里都只是工具，他无法爱那些工具，就算是亲情。在他眼里整个国家包括他自己都是逼死自己爱人的罪恶。后爱着王，而王早心死。”
四周仿佛在瞬间静寂了下来，只能听到篝火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普洛垂眸看着手中握着的枯枝，突然回忆起那年他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的情形。那样高傲的王者，在雪地里面整整跪了一夜，愣愣的望着天空飘散的落絮。伸出手去，什么都握不住。
他恨那个男人，但无法怨。正因为背负着双重的身份所以他能够明白那个男人的无奈。王对他这个王子的无视是狠辣抑或仁慈，如果连他都说不清楚。至少对他而言，现在的身份比当一个压抑的王子要轻松得多。
“王位这种东西，就让给那些愿意上位的人吧。纽恩托这个名字，会永远在这个国家的名号和史册上。这些痛结束在这一代已经太足够了。”
那个男人这么说的时候，普洛其实是在旁边的。尽管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回头。
王恐怕一直都知道，那个一直出现在王后身边的小侍女才是他的孩子。只是他无法爱这个孩子而已。一如他明白王后那样爱他，他却无法回应，无力回应。
“喜欢上男人，喜欢上自己的骑士长？这……你说的是纽恩托王吗。”
“我只是在说一个故事而已。喜欢怎么想是你的事情。”
普洛扔下炸弹以后，就笑眯眯的缩进毛毯里面去了。用鼻尖蹭动毛毯的动作就像小动物一样。几乎是把整个身子都收缩进去裹紧的毛毯里面，只露出小小的一块脸来。
麦斯威尔也沉默了下来，静静的想着刚才的普洛的话。虽然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但他可以理解那份无奈。就算王子爱上的不是骑士而是民间的仕女又如何，结局还是相同。
到底什么最重要。如果这么问他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国家并不是非要他当王不可，同样，就算不是纳兰王族也一样可以把国家延续下去。
“那个……”
“安静。”
在麦斯威尔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普洛却先行打断了对方的言语。
“那边，有声音……”
因为普洛在用压低的嗓音向他说话，因此麦斯威尔也禁不住凝神注意起来。起初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过了不久以后，果然，在普洛示意的那个方向传来了让人在意的细微声响。虽然并不是大到让人在意，但那些一直响动的咔嚓声却有显得有些奇怪。那并不是风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过来？”
普洛对着发问的麦斯威尔点了点头。双手悄悄的伸到身后去，晃了晃迪亚斯的身子。
处于假寐状态的骑士几乎是马上便醒转过来。但因为并不知道状况，因此骑士并没有马上便站起身子，而是小心的触了一下普洛的腰，让他知道自己已然醒转。普洛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发出奇怪声响的方向，同时指了指附近睡成一团的人群。
迪亚斯这才慢慢的站起了身子，静静的走到那些人身边去唤醒众人。
不管是维斯还是黑暗精灵，平常就一直保持着警惕。尽管怀中都抱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但被迪亚斯轻轻一推还是马上醒了过来。反倒是唤醒迪诺的时候稍微多花了一些时间。
被偷袭固然是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但万幸的是在被偷袭以前发现了对方的偷袭，这样的话至少还能够掌握一点主动。
自从在船上为黑暗精灵施展了巫术以后，普洛一直没有很好的恢复。
和魔法能量不同，使用巫术的话消耗的是生命的能量。普洛并不是特别精通于巫术，也没有非常专业的学习过相关的施咒，当年甚至只是听到母后提到过相关的知识。强行为黑暗精灵施法的结果是他在短时间内都无法使用魔法。
原本魔法这种东西就需要施展者拥有无比纤细的精神，因为这样反而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一旦有被什么冲击到精神的话，就很难恢复过来。
“是什么东西？”
“巨魔。”
“呃啊……”
普洛忍不住呻吟出来。那时候和巨魔战斗的记忆依然保留在他的记忆里面。如果没有魔法的话，想要战胜巨魔实在是要付出太多代价。幸好他们这边还有一个迪诺能够施放魔法，这多少能够左右战斗的结果。至于其他人，只好听天由命了。
“迪诺阁下、露西卡和蕾雅请站到篝火旁边。”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身份，维斯开始分派各人的位置。虽说黑暗精灵和迪亚斯也算是战斗经验异常丰富的冒险者，但若是轮到群战的话，大概在场的没有能比得上维斯这个从小接受骑士训练的人。所有人都沉默着，静静的听候维斯的安排。
“我和迪亚斯站到正面，麦斯威尔陛下站到我旁边，普洛殿下站到迪亚斯右侧。你的话……既然是刺客，那么请你随意，没问题吧。”
黑暗精灵看着维斯的眼睛，对于那个问题的回应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迪诺阁下请掩护麦斯威尔陛下和普洛殿下，蕾雅只要照顾好刺客就可以。”
迪诺点了点头，对无助的看着他的麦斯威尔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陛下不用担心，我的魔法会到达每一个您的剑尖指向的地方。”
麦斯威尔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一样握紧了剑柄。
“那、那维斯你和迪亚斯怎么办……”
普洛忍不住发问。
“殿下，您应该记得骑士宣示戒律里面第三条吧。”
维斯温和的看着普洛，对于对方的担心回复以这样的答案。但普洛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的确是不记得了，骑士宣示的时候他都曾经听过，但根本没有记住。
“我将化为利刃，击破主人前方的黑暗；我将化为厚盾，阻挡主人受到的伤害。”
回答的人是站在普洛旁边的迪亚斯，他微微侧着头，第一次向普洛露出笑容来。
“不用害怕。”
“什么话，我才不害怕。”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身体的颤抖还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拥有魔法能力的他一直以来都只是远远的站着，向着那些和战士缠斗的怪物发出魔法攻击，这样而已。真正和怪物兵刃相接的战斗，对他而言是人生第一次。会受伤、会流血，甚至可能会失去性命的战斗。只要想到这些的话，害怕的情绪就在身体里面升腾起来。既想着永远不要展开这场战斗，又觉得如果快点战斗就好了，至少不需要受到这种惶恐的煎熬。
尽管明白担心也没有用处，但普洛还是禁不住担忧那两个骑士。
正面冲过来的首先是一群巨魔战士，每只巨魔手上都握着一段粗大的木棒作为武器。刚才那些细微的声音恐怕就是巨魔走路时候碰撞到树枝所发出来的声音。对于巨魔而言，能够把活动时候的声音控制到那么细微，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巨魔看到一群严阵以待的战士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在他们的设计里面，这群人类应该正在熟睡才对。
根本不需要语言，在巨魔发愣的瞬间，迪诺手中一直积蓄着的魔法火焰已经放了出去，在正前方那两只巨魔面前爆裂开来。两只巨魔的眼睛顿时被火焰强烈的光芒刺得紧闭起来。而溅落在皮肉上的火焰也强烈的刺激着站在最前面的两只巨魔。站不稳的巨魔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丢开手中握着的木棒用双手捂住眼睛，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后面的巨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也马上乱成了一团。
蕾雅的箭比起迪诺的魔法稍稍要慢了一些，刚好在巨魔们陷入混乱的瞬间射到。比起强大的魔法来，弓箭对巨魔的伤害可以说是少的可怜。除非是攻击到眼睛或者咽喉这样的弱点，否则这样的伤害只会被巨魔忽略掉。但蕾雅的箭刚好在巨魔陷入混乱的时候到达，这样弱小的伤害却让巨魔陷入了更加疯狂的状态。因为并不知道攻击的强度和数量。
黑暗精灵早就消失在了空气里面，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只留下如水纹般荡漾开来的空气。
维斯使的是单手剑，而迪亚斯使的是银色双手巨剑。两人拦在巨魔的正前方，阻止的疯狂的巨魔冲向篝火的方向。前方受到攻击的巨魔慌乱的回转身躯，又总会受到来自后方同伴的攻击，因此愈发疯狂了起来。虽然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但一双巨大的手掌在空中挥舞着，不管是碰上树干还是同伴的身躯都乱拍一通。反而是一群人由于高度问题所以根本没有被攻击到。两位骑士只是不时弯下身体，躲避着在半空中挥动的手掌。
蕾雅的箭和迪诺的魔法像是泼水一样轰炸到巨魔的身上，让那群巨魔越发慌乱。
阴暗的森林里面，就只有篝火附近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除此以外就是迪诺发出的魔法，映亮了一小片天空。露西卡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只能缩在所有人后边，一边照看着篝火一边担忧的望着最前方的维斯和普洛。至少她要保持着那微弱的亮光不至于熄灭。
表面上看他们的确占到了很大的优势，但事实上这样的优势并没有什么用。或者说这其实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优势。巨魔有着超强的再生能力，就算受到再大的伤害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愈合。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巨魔最初受到伤害附近的肌肉蠕动着愈合在一起。
单靠迪诺一个已经不足以把这所有的巨魔轰杀。就算再加上一个普洛，如果不在短时间内集中攻击一个巨魔，也很难做到把对方轰碎到无法再生的地步。
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把巨魔的头砍下来。
而且，速度要快。至少要赶在巨魔群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以前出手。在混乱之中虽然容易受到误伤，但总比受到集中攻击要好。
“开始吧！”
维斯低低的喊了一声。
蕾雅应了一声，手上满弦的弓便停了下来，蓄力不发，只是一直移动着弓箭瞄准的方向。迪诺依旧是骚扰着前方的巨魔。蕾雅的弓箭却是在追随着黑暗精灵的方向。身为半个弓手，总算是能够看破刺客的潜行。那弓箭一直凝着，在黑暗精灵现出身影的同时射了出去。
背刺，刎喉。
被弓箭分散了精神的巨魔果然没有能躲过刺客的攻击，喉间迅速扯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墨绿色的魔物血液从伤口中间喷溅了出来，巨魔发出一声惊天的吼叫，挥手去捉身后的刺客。然而，刺客已经从他的背上失去了踪影。
被从最后面偷袭，巨魔群顿时呆住，看着那个吼叫着的巨魔喷散着血液。
“快！迪亚斯！”
扔出左手上一直握着的长枪，维斯挥了挥右手握着带有纽恩托王家骑士徽章的长剑，首先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我愿化作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