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桃花三十里》余耀

4、倒吃食下辈子要挨饿！

　　李落点点头：“村里二丫姐姐有个哥哥，每次她爹打她，她哥哥都护着，我很羡慕。”
　　昱棠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闻言挤到她身边道：“以后我也护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你。”
　　李落抿嘴一笑：“嗯。”
　　昱荣指着院外一棵快掉光叶子的桑树：“妹妹姓李，来我们家正是深秋这桑落之时，便叫李落，以后我们便唤她落落吧。”
　　昱希刚晾好烫洗过的被褥，一边在衣服上擦着湿手一边踱步过来：“李落，落落，这名字好听，妹妹可喜欢？”
　　李落点头，转身笑眯眯对昱荣道：“谢谢大哥哥。”
　　“落落，落落，我有妹妹咯~”昱棠最是欢喜，在院中呼唤着跑了两圈，看得昱荣昱希直摇头。
　　中午几人煮了一锅面疙瘩，昱荣也吃了半碗。
　　今日老天爷很给力，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烫洗的被褥也晒得干爽。
　　李落同昱希昱棠两兄弟一起，将被褥给老大铺好，正准备去将人扶进来，一转头，却见昱荣已经自己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问李落：“妹妹今日给我喝的药可还有？”
　　李落这才想起来，今儿大半天，自己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竟没见他进过一次屋找夜壶，也没进过一次茅房，她甚至都忘了他的病是拉肚子！
　　还是昱希最先反应过来：“大哥好了！”话音刚落，却见昱荣捂着肚子转身就跑。
　　李落跟着往外跑，却是跟昱荣走了相反的方向，她去了厨房，将上午洗干净的草药再放入药罐熬了半碗汤出来。
　　捧着汤药进了房间，发现三兄弟看着她的眼睛都放着光，李落有些不自在，诺诺的上前，将汤药递给昱荣。
　　昱荣接过就往嘴里倒，李落惊呼：“烫！”却迟了，昱荣刚喝进口中，又尽数吐回碗里，伸着舌头直哈气，李落见他舌头烫得鲜红，想起他上午也被烫得狼狈，实在没忍住咧嘴笑了。
　　昱棠也跟着傻笑，惹得昱荣昱希也跟着笑起来......
　　晚上刘桂香背着一只硕大的背篓回来，李落殷勤的迎上去，费劲巴拉的替她接下背篓，见里面一只大肚坛子，便问：“这坛子里是什么？”
　　刘桂香道：“米酒，都卖完了，明日有钱去给大哥哥抓药了。上次只得一小坛米酒，却换了你，大哥哥那服药反复煎了几次，怕是没什么药性了。”说着，叫昱希：“老二，来一下。”
　　昱希快步过来，弯腰看了看背篓：“今天的米酒都卖完了？”
　　刘桂香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铜钱：“是啊，一滴不剩，你今儿连夜去给你大哥把药抓回来，他那药断不得。”
　　昱希却将钱推回给她：“不用了，妹妹认得一种草药，专治拉肚子的，今天扯回来煎给大哥服了，效果甚好，大哥今儿只进了一次茅房，如厕也好了许多，已不似之前吃什么都囫囵拉了。”
　　刘桂香回头欣喜的看着李落：“真的？”
　　李落不知道昱荣吃完药和没吃药之前有多大区别，听昱希如此说，才知道她这一剂汤药起了大作用，当下便道：“小时候，我吃坏了肚子，爹爹不让娘亲给我抓药，她便领着我到山里寻了这草药熬汤喝，没喝半碗便好了。今天同三哥哥去后山摘山苹果，瞧见这药，想起来大哥哥这病既是拉肚子，也该有用，便扯了回来熬汤给大哥哥喝了，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真的有用。”
　　刘桂香将她拉到怀里用力一抱：“真是个好丫头，你可救了娘的命了！”说着，抹着眼泪儿压着嗓子泣不成声：“孩儿他爹啊~咱们老大有救了，有救了！”
　　昱希立在一边也忍不住擦着眼角哽咽：“娘总算哭出来了，大哥病着这些日子，娘一直硬撑着，从不叫我们兄弟几个瞧见半分软弱，叔伯们接济了两次，听大夫说大哥没救，再不肯出半分力，舅家的亲戚也借了个遍，娘还硬撑着典了家具物什，坚信大哥能好起来，老年开眼，娘的苦心没有白费。”
　　刘桂香哭了一场，直到湿了半边袖子，这才牵着李落的手一起进了昱荣的房间。
　　昱荣这会儿精神挺好，想着白日里李落说愿意读书，便坐在矮凳上打磨细竹，准备给她做一支趁手的毛笔，闲暇时好教她读书习字。见他娘进来，抬头笑道：“娘回来了，您先歇着，小三子在做饭，一会儿便摆饭了。”
　　刘桂香见着他难得的好精神，忍不住又落了泪：“你可算是回魂了，看着身子刚好些，不在床上躺着，这又是在做什么？”说着，就要去扶他躺下。
　　昱荣却抬手拒了：“无碍，我今天有了些气力，睡了许多日子，实在是烦了。”
　　刘桂香便收回手道：“好好好，都依你。”一回头，见窗棂上的厚棉被揭了，又咋呼起来：“谁把这厚棉给揭了，若是着了风可怎么是好，快快挂上！”
　　昱荣干脆站起身，拉着刘桂香坐在床边的杌凳上：“娘你安心歇着，今天妹妹将我这屋子一收拾，我觉得呼吸都顺畅好多，可别再把窗子捂上了，孩儿闷得难受。”
　　刘桂香还有些担心，抚着他的胳膊：“夜里风凉，你不冷啊？”
　　昱荣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不冷。妹妹想得周到，在床头上给我罩了厚棉，风吹不进来，被褥底下也换了新鲜的干草。”说着话，牵了牵搭在罩杆上的厚棉，示意刘桂香看，又把床上的被子牵起一角递给刘桂香：“你闻闻，妹妹让老二老三用滚水烫洗过的，趁着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晒得干爽，闻着都舒心。”
　　刘桂香将被子捂在鼻端嗅了嗅，舒着眉心笑了：“果是好闻，这丫头我没白救。”
　　李落正要说话，却听外面昱棠在喊吃饭，便跟着大家一起出了屋子。
　　农人没讲究，一张四四方方的长腿饭桌，上面已经摆好饭菜，两碗青油油的水煮菜，一碗蒜头烧鳝段，斗大的陶钵里盛着面团、糙米和薯块煮的糊糊。
　　饭桌上，昱棠一个劲儿将蒜头烧的鳝段夹给李落和昱荣：“大哥和妹妹都太瘦了，多吃点肉补补才好。”
　　刘桂香点头道：“小三子说的是，丫头受苦了，我明天卖了米酒买块肉回来，好好给丫头补补。”
　　李落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摆着小手：“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补。”实在是，她好意思应么？人家为了救儿子，已经一贫如洗欠了一屁股的债，昱棠也是正长个子的时候，人家尚且粗食野菜的将就，自己一个被“捡”来的，怎好要肉吃，就算她这身子正叫嚣着想吃肉，也必须得忍着，她还就不信能穷一辈子！
　　昱荣或许是真的好了许多，竟也吃了一碗糊糊和好些鳝段，末了，靠在身后的土墙上抱着肚子道：“许久没吃得这么满足了。”
　　李落麻利的收拾碗筷，刘桂香去院中查看前段时间酿的米酒，准备第二日再背一坛子去换钱。
　　家里有病人，没有洗洁精，没有消毒柜，李落怕碗里残留病菌，烧了半锅滚水烫洗碗筷。陶钵里剩了一口糊糊，她端起陶钵便要将之倒掉。
　　昱棠一见，从她手中抢过来，仰着脖子倒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对她道：“娘说了，这辈子倒吃食，下辈子是要挨饿的。”
　　李落愣了愣，敢情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被饿得半死不活，是因为她上辈子喜欢倒剩饭的原因啊！
　　收拾好厨房的一切，李落解下围裙挂在竹钉上，见刘桂香还在院子里翻搅新酿的米酒，她帮不上忙，干脆去了昱荣的屋子找书看。
　　进了屋子，李落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是“目不识丁”的小丫头。
　　昱荣见她进来，忙朝她招手：“来，我教你识字。”
　　李落一想，也好，自己总不能装一辈子的“睁眼瞎”，抬脚便走过去让他教自己识字。
　　昱荣教了她五个字，大、小、天、火、水，让她先练着，结果李落才写到“天”，刘桂香便撩帘进来道：“很晚了，丫头跟我去安置了吧。”
　　李落应一声，搁下毛笔就走。
　　昱荣却叫住刘桂香：“娘，妹妹有名字了，叫李落，您这几日得空去官衙把她户籍落实吧。”
　　刘桂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李落，落落，这名字顺口，我知道了，这两日我把户籍带上，顺道就能办了。”说完，朝李落伸手：“来，落落，我们去睡了。”
　　回到昨晚的睡房，李落才发现，昱希昱棠都在屋里，一时不解，抬头看着刘桂香。
　　刘桂香道：“家里只得这两间睡房，以前他们三兄弟睡一屋，我睡一屋，自打老大病了，便挪去我那屋了，昨儿你刚来，我怕这两个小子吓着你，便让他们在柴棚后面将就了一宿，现下你们也熟悉了，左右不过一家人，便一屋子挤挤就过了，过些日子老大好了，你便搬去跟他一屋，等将来条件好了，我们再盖两间新房，这样，他们两兄弟和娘便都能一人一间房了。”
　　李落听得一阵心酸，都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好运了，穿到这样一个落后的时代，却偏偏遇上这样良善的人家。
　　地上已经铺好干草，昱希从柜子里翻出一床陈旧的棉被铺上，转身对李落道：“妹妹放心，那床还是你一个人睡，我同三弟睡地上，不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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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好狠的心，就让我一个人在角落里数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