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渡》向秋澄

9、8、神秘而微妙

　　8

　　小浪一把将我拉得后退了两步，几乎是跳跃式的。
　　“混蛋！你丫的活不耐烦了？！！”
　　车速太快以至于专注于聊天的我们毫无察觉，而它此刻已绝尘而去。

　　穿过马路对面就是悦曼迪。我与他四目相对，他收敛怒容，眼神暧昧地做了个坏坏的鬼脸，才发现他一直握紧我的手，我不好意思地挣脱了下，打趣道：“想不到这时间点还有人玩疯狂‘赛车’。”其实我很想说些什么段子语录，一时之间词穷，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觉得心，倏地沉重了起来。
　　不幸的意外，万幸的巧合，峰回，路转。

　　金碧辉煌的KTV大堂。前台服务生似乎稍显诧异的眼光来回扫视着这清一色男生的群体。欧式的巨大吊灯如繁星闪耀，炫目华丽。
　　有人早已电话预订过，我们很快被一路带到XXX号包厢。
　　大伙儿正进门的时候，只听见有人以迷弟式的惊呼声唤了句：“孝介学长？！你也在这啊。”
　　由于这个名字太古怪，像是艺人的名字，我好奇地一转头。
　　那个男生有浅浅的络腮胡渣，发型和穿装也是脱俗的……日本原宿风吧？异域的、带点颓废的艺术家，说不上来，是不是我过去认为的那种好看的男生。

　　与不远处侧过头的他对视的第一秒开始，我就在心中揣测他的取向起来……他有不同与酒吧中人的、自然洒脱的直人个性。不是刚才酒吧撞见的任何一个红人类型，就是女生都会喜欢的学长脸，上面有似乎写着“我在国外长大”般的孤高清冷。
　　莫名的涟漪，似曾谋面的错觉，或是说，我天生好奇于与众不同的、又浪漫梦幻的东西。

　　只见他对着我们点了点头。他的身边，是位身材窈窕的长发美女。他们刚从附近包厢走出，郎才女貌。

　　进门后小浪欢脱得像只上窜下跳的猴子，为后半夜的派对开场：“快去自助区拿吃的喝的，再叫几打生啤、红酒送来啊，大家嗨起来~”“哎哎、那个谁谁不要再在角落里对手机闷骚了，来点劲爆电音舞曲。我英文差，那什么玛丽亚、还有碧什么丝的太小资洋气了品味不来~”“就点蔡依林、萧亚轩的吧，猜~1~0~同志都喜欢！”
　　他把头转向我眉毛轻佻地一扬，我顿时心领神会，怪不得君凌的英文名也叫Jolin，这可是蔡依林的国际称谓。众人用K歌房里喝彩起哄的道具摇晃、击打着，一阵阵清脆响亮的欢畅节奏。恒温空调让四周凉风习习，厚重的玻璃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种种嘈杂纷扰。
　　包间很大还有个小舞台放着立麦，小浪就站在那里大开嗓门，一身松松垮垮的吊带背心、休闲七分裤，不修边幅的糙糙的脸，“子弹”头型，手臂和小腿虽没有很夸张的肌肉，却是坚实且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我在他们都唱了很多首之后，低调地点了一首《一江水》: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人人有伙伴／生活多么美”
　　我刚唱完这一句，谦谦的港台腔调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上来。没想到这首老掉牙的民谣居然也有人会抢着一起唱？
　　用别人点的歌衬托自己歌喉，厚颜……我不理会继续唱，没想到他越唱越嘹亮，几乎是想要闹场似的。我“嚯”地一起身把这首歌切掉，只听见牛奶咖的声音顿时在话筒里阴阳怪气：“哟，没唱完呢！真没素质没礼貌～嫉妒别人唱的好吗？”
　　我横眉立目指着这两个一丘之貉：
　　“今天不是AA制吗，怎么变成你们私家的啊？！再插足我的歌，我就把你们点的歌，全删掉！”
　　“你敢？！”他瞬间一跳三尺高，张牙舞爪。
　　“不信就给我试试看！！！”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小鸡肚肠的牛奶咖已梗着脖子恨不得用指甲戳过来，我正抡起了袖子想痛快地收拾他，可胳膊被身后的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拽住了。
　　是小浪，他强敛坏笑，郑重其事地拦在我们中间：
　　“冷静！冷静……好妹妹，高抬玉手收回你的兰花指，我宣布从现在开始—— 夏诚‘筒子’，诚诚就是我干儿子，我的人你们照顾点好伐？”
　　“哈？？”我顿时大跌眼镜、目瞪口呆，贵圈还有同龄人认儿子的？莫非我模样过份显嫩，还是……我像从前的他？！
　　他不说明，却只是意味深长、狡黠地眨巴眨巴眼：“有我罩着你，以后你可以放心地在小浪家族了。现在听爹的，去自助厅拿热乎乎的拌面、小米粥来养养胃！小咖，喂！！你别再翻白眼，坐好消停！！！”
　　“另外现切西瓜烤串爆米花，这些兑换币给你……爷爷的叫你就快去！厨子2点收摊！”这厮，颐指气使真把自己当爹了。
　　餐点区顾客寥寥，我先去窗口要了冰镇的水果拼盘，预约了他们要的一堆牛肉、海鲜烤串，然后趁等候时间，兴味索然地浏览了一圈自助点心，很多已空缺，我赶紧拿了碟子随意的选了些，选着选着，我随手抄起一个鲜红的圣女果塞进嘴里用力一咬，随后心中灵光一闪。
　　我迅速从饮料机上取来几杯橙汁、咖啡、奶茶，到角落的调料台上左右张望两旁确认无人，麻利地往其中唯一那两个红色的饮料杯里狠狠洒了些胡椒粉，还嫌不够的又加了点蒜泥拌了拌再捞出杂质，嘲弄地微微上扬嘴角。里面是深啡色的液体，多么不易察觉呢。
　　“哟真巧，是亮亮啊～～”
　　一声缠风卷柳的呼唤从斜后方几米开外响起，我端起手上的大号托盘，“调配”已完成并也顺便装了些醋和酱油，也是要回去了。转身只见不远处一个酒红色头发的“视觉系”妖男水蛇般地贴近那个叫亮亮的男孩。刚才在包厢里完全没注意到他，因为他静静地坐在一角，一首歌都没有唱过。
　　我路过他们旁边，他们正姐妹情深的勾肩搭背似乎在说悄悄话，谁料亮亮瞥见我，甩开妖男向我“扑过来”。
　　妖男把正脸诧异地转向肩并肩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