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渡》向秋澄

8、7、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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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块卡座上的几位已经全部表演完毕，台上的比赛继续进行着，据说总共有35个选手，而酒吧的打烊时间要到凌晨两点。
　　“我们几个先走吧？在这里听下去真没劲。”谦谦的声音透出不屑。
　　“OK啊。对了，小浪这个浪货呢？失踪好一会儿了。等等他回来再走。”对面的子超开口了。
　　此时我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学校的寝室即使周末也是11点关门熄灯，现在手机上显示——11点半！那我接下来难道要跟他们去酒店过夜？先前并非不知深浅，酒吧之地的龙蛇混杂早有耳闻，也犹豫纠结着来不来，直到这天晚饭后鬼使神差地下了决心，头也不回地快步踏出了校门。
　　也许是因为丰厚的奖金，也许是因为即使在校园热闹的人群中内心终究处在孤独边缘处，只是表面上还配合着旁人的说笑，不着痕迹。
　　我有超能力，但也绝不能凭空变出财富。

　　“嘿！”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转头见是小浪，他的声音明显低了八度，没精打采地捂着肚子。“我刚才去洗手间了，他娘的我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哦god！你是25号吧，是不是错过了收看你的表演。”
　　我木然地点点头，他记牢了，也不知是否真的关注。四周的人影纷杂，重叠交错，各色的脸上各自粉饰各色的妆。

　　他旋即扶着靠背对大家宣布：“现在注意了注意了！‘小浪家族’的群友们，Everybody跟我一起去悦曼迪！”
　　“什么地方？迪厅？蹦迪？”我不禁开口。
　　“那你留在君凌吧，这里等下也有蹦迪时间，小心舞池里被老男人的肥猪手乱摸PP~”说完他顺势在我大腿上抓了一下。
　　我本能地把他的手拍开，脸颊微微发烫。
　　“悦曼迪，J市中心音效顶级的KTV，还带了自助餐点心。”牛奶咖撇了撇嘴，又小声嘀咕一句，“外地土包子就不懂……”
　　“起来，出发了！你这小绵羊，留着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知道吗？！”小浪用力地来扯我的胳膊。

　　场内在短暂间歇后，一段耳熟的前奏飘荡起来，我怔了瞬间想起这是我偶像王力宏的某R&B情歌，不由张望一眼，转头正巧看到了圆桌区某高脚凳上坐的居然是那个我之前撞到的……那位帅哥，阳光俊朗无比，周身荷尔蒙的磁场会让人误以为“酒吧请来走秀的模特圈人士”，他是不是Gay啊？！我的脑子里瞬间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少男粉丝气泡。

　　“不许回头再看！KTV包厢抢不到赖你了！”我慢吞吞地已跟他们几个走到楼梯口，小浪边说边迅速拉着我走上台阶，又调侃道，“是你的菜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不要强求，一切随缘吧孩纸~~”

　　不过，万人迷正像橱窗的顶级奢侈品，是面向全世界散发出光彩，令平凡人望而却步。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行着，午夜的景区马路上空旷无比，如同专属我们的世界，薄雾中若有似无的桂香随风飘散。头顶棒球帽的小浪走在最前面像个冲锋陷阵的老大，帽沿被他反向后脑勺，举手投足间亦是吊儿郎当的痞子混混样。他一直把右手搭在我肩上不让我后退，戏言：“刚才差点虚脱了，蛋疼菊紧得很，现在只能靠你了！”我睥睨的眼神向后扫过，见谦谦格纹的爵士礼帽面无表情，穿童装款背带裤的牛奶咖一蹦一跳地跟在他旁边，后面还跟了七八个人，不时地嘻笑或是打情骂俏。清晰可辨的欢快声响，衬托出整座城市的静默。
　　“有一点很奇怪，你的身上……有一种这个酒吧里绝大多数人没有的气质，我很难形容的气质，可能是邻家大男孩的感觉吧。爸妈知道你的事吗？告诉你个秘密，我…出柜了……”小浪淡然的耳语。
　　“啊？”
　　“我们那小地方结婚都较早，我职高毕业跑来这里工作就是为了逃避。我今年21了，从小向来跟爸妈对着干，这两年他们总问我为什么还没恋爱，我实在不厌其烦最近就坦白了，你猜他们怎么着？”
　　“……难过？抱头痛哭？”
　　“我妈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相信我说的，接着我爸知道了边扇我耳光边骂我脑子有病是畜生白眼狼，说早知这样断香火还会丢尽脸一生下来就应该活活把我掐死……”他叹息两声后，令我感觉暗暗揪心的，他脸上的伤痛感就收敛殆尽，就像它们远在天边，最终隐没于寂静的山谷中。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的，他抬脚猛踹两下路过的长椅，“砰、砰”！景区木雕的双人椅闷声作响，却终究毫发无损。继而他用尽全力泄愤地一脚踏扁了地上遗留的易拉罐，转头看向怔住的我们几个，无所畏惧地攥紧拳头发誓般地仰面：
　　“我以后永远不会再回我老家那里了！包括过年！如果再回去，只有激烈的争吵，搞得场面残破狼藉，那我、就是自己作死！！”
　　大家相对无言，他又像个没事人，轻车熟路地领着大伙儿迈开大步。
　　“叭！叭~~”当我大脑正一阵迷茫地放空时，猛然间响起刺耳的鸣笛声，侧身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就在不远处飞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