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渡》向秋澄

10、9、戏精斗角

　　“哟真巧，是亮亮啊～～”
　　一声缠风卷柳的呼唤从斜后方几米开外响起，我端起手上的大号托盘，“调配”已完成并也顺便装了些醋和酱油，也是要回去了。转身只见不远处一个酒红色头发的“视觉系”妖男水蛇般地贴近那个叫亮亮的男孩。刚才在包厢里完全没注意到他，因为他静静地坐在一角，一首歌都没有唱过。
　　我路过他们旁边，他们正姐妹情深的勾肩搭背似乎在说悄悄话，谁料亮亮瞥见我，甩开妖男向我“扑过来”。

　　妖男把正脸诧异地转向肩并肩的我们。“这位是？”
　　他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柔柔地指向我。他涂抹了精致妆容的脸浅笑如花，虽然我实在欣赏不来男生的眼线及美瞳，但不得不承认他的五官还算符合日系型。
　　“他是我新交的朋友。”亮亮攥紧我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此时我云里雾里地呆愣住。
　　“哇噻BF？你口味变了吗……诶、对了，你跟子超哥，正式分手了么？？”妖男的语气如棉花糖般轻飘飘的。
　　“分不分手，用不着你管。你不是只找炮友的？！”亮亮一字一顿。
　　“哟喂～你神经，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我包厢K去了。”
　　妖男顾盼生姿地走过我们身边，随即“哎！”地小声惊呼了一声，只见他险些跌倒又敏捷地站稳，紧接着他把脸向亮亮凑近，横眉立目地“嘁”了一声：
　　“看你的孬种样就会阴招，你别忘了，这年头多得是开放式关系各玩各的，你玩不起就一个人躲家里、抱着宠物狗睡去！”
　　他特地把“狗”这个字音调提高了八度。原以为到此为止我心中祈祷，谁知下一秒妖男“啊”地抱头尖叫得彻底，因为亮亮歇思底里地拿起手边的黑米汤伸手就倒在他肩上，他紧身的浅绿色大V领附近刺眼的一片，并如幽灵伸出的触手般向下蔓延……
　　“贱货！”愣了片刻后妖男使劲地抬起胳膊扇了亮亮一耳光，以要“灭了你”的架势“啪”地一声响亮非凡。
　　“以后我跟你没完！！我劝你少在我跟前装B装干净。今天我是没时间，下次再会、给老娘我等着！”
　　亮亮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眼中羞愤、怨毒的暗潮回旋，翻腾，我只是不忍地看了一眼就被锋锐地刺中。
　　他在起伏的胸口前紧握拳头，却只是低下了头站在原地：“你、你、这个虚伪的、戏精！前面你自己假摔啊？！！你才等着，等下出门过马路会……”随即推翻了边上几个雕花的碗碟，“乒、砰”，全碎了。
　　当恶语咒骂爆发到顶点时，妖男早就走远了，一拐弯轻盈地钻进了幽长迷宫内的走道。
　　水晶宫殿般的半透明墙体分隔出无数崎岖蜿蜒的小径。
　　对面的窗口处，两个厨子饶有兴致地瞟向这边正窃窃私语，亮亮骂了几句后去扔了砸坏餐具的赔偿钱，就泄了气似的躲在我身后，只有我知道他极其低声地啜泣着，滚烫的泪正一颗一颗地夺眶而出。
　　他刚才被掌掴后眼镜掉落，模样狼狈，我才看清了他水汪汪的眼眸，我见犹怜，大双眼皮的清瘦男孩如可爱俊秀的玩偶。只不过世界上的玩偶很多，他，应该是被玩腻了遗弃掉的那一个。
　　“我每月宁愿省吃俭用东拼西凑也要给超零用钱、买他喜欢的礼物……我爸妈本就不缺钱给我，我也不介意未来靠自己多加班，他却嫌不够背着我勾三搭四暧昧不清……我还为了配得上他去台湾整容，那感觉是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喂、先生，你刚才点过的东西做好了！怎么还不来拿？诶！”
　　我的目光对焦，才突然想起该回包厢交差了，免费的会被不屑，口感终究比不上需要货币兑换的。刚迈开一步，亮亮抓住了我的衣角。

　　“你是攻吧，给我你的电话，以后我想经常找你……”他的眼神如着了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