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一月三捷

30、急信

　　翌日醒来的时候必然是有些尴尬的。
　　天还没亮，角落处的两个炭盆已经烧到尽头，薄烟顺着铜篓缝隙钻了出来，凉意弥漫整个屋子。

　　戚长明和沈彧都不是习惯睡懒觉的人，这地方也容不得他们多睡一会儿。
　　沈彧正穿衣服，戚长明已经从外面吃了早饭进来：“一会儿风叔带你去后面吃饭，吃过再回去。”
　　沈彧一看他，昨晚那些话和那些场景，就一幕幕跑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闪过，他现在只想快点走，连忙道：“不了，早上比较忙，我回去再吃。”
　　戚长明似乎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只笑了笑，点头道：“好，那我先出去了，你——”
　　“你不用管我，我也马上就走，你，你先走吧。”
　　“嗯。”

　　戚长明出了门，沈彧没来由松了口气。他也不好在这里多做停留，让卫兵跟风叔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了。

　　经过前院的时候恰好看到赵庭渊经过，两人打了个照面，赵庭渊看到他也很惊讶，问他怎么这么早来了帅府，是不是戚长明哪里不太舒服。
　　沈彧道：“大帅一早就去大柳营了，我打算回去。”
　　赵庭渊觉得他说话的时候有些言辞闪烁，直觉性有点问题，忽然问：“你昨晚那么晚来，今天又这么早走，沈大人，你不会是昨夜又宿在这里了？”
　　沈彧憋了口气，淡淡道：“嗯。”

　　赵庭渊左右四下看了一圈，才说：“他这府上，除了他那间屋子和下人的房间，其余全都用来做了仓库，你住哪里？后院柴房吗？”
　　沈彧：“......”
　　赵庭渊看他不语，又忽然想起这两人之前的种种，下意识道：“你不会是，在他房里住了一夜？”

　　沈彧也只有在戚长明面前才会紧张脸红，他轻轻瞥了赵庭渊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大家都是男人，住一夜又如何，你从前在外行军，不也总跟他睡一张床吗？”
　　他说完抬脚就走，不想一大早就跟除戚长明以外的其他人掰扯这个，谁知赵庭渊却天生直男一根筋，听完他的话，一把将沈彧扯了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问：“谁跟你说我跟他睡过一张床？”
　　沈彧看着他，一脸的‘你说呢’的表情。
　　赵庭渊瞪着眼睛：“他那个半残，毛病多的要死，谁挨他一下都觉得嫌弃，更别提想要爬上他的床！从小到大别说是人了，就是个苍蝇也难近他的身，现在倒是污蔑起我来了......诶，不对啊。”

　　不对啊。
　　沈彧想，如果真是赵庭渊说的这样，那昨晚他邀了自己上了他的床——

　　沈彧忽然抬眼看了过去，只见赵庭渊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瞬间眼底一乱，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从旁边擦肩而过，跑了！

　　赵庭渊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好似一直在回味两人刚才的交谈，即便之前已经有些怀疑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可经昨夜这么一折腾，他似乎，有些确信了。
　　旁边的士兵叫了他几声，赵庭渊愣是没听见，木着一张脸，同手同脚的走向大柳营，找戚长明质问去了。

　　沈彧又是一直忙到夜里的一天，他昨晚没回来，杨署问了几句，都被他敷衍过去。快休息的时候，沈彧正在药房跟几个太医令讨论今日几个伤患的病情，小元进来说甘黎将军来了，让沈彧出来一下，说是有事相求。
　　沈彧本以为是其他什么，没想到却是问他，有没有什么能够代替手的东西。

　　之前甘黎被东洋人的火.药炸断了一只手，后来因为伤口严重发炎，险些性命不保，要不是沈彧没日没夜的照勘，这会儿怕是早就进了黄土。
　　即便是普通人的身体上突然少了点什么，都会觉得不适应，更别提他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
　　没了右手，自然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要完全替代是不可能的，假肢一开始其实不过是为了让那些身体残缺的人看起来美观一些，将军伤的是右手，这东西如果做出来用上，帮助性也不会很大。”沈彧遗憾的说。
　　甘黎显然神色一黯，没吭声，沈彧有些不忍，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良久，甘黎苦笑一声：“我知晓了，多谢沈大人。”

　　“将军。”沈彧喊住他，走过去说道：“将军从前一直用的长戟可以换成其他兵器，总是要从头开始，左手用的话，会更方便一些。”
　　甘黎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沈彧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这个打算，但又不得不敷衍一下。
　　沈彧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甘黎眼前一亮，看着他，等他继续。

　　沈彧道：“有一种叫做弩的兵器，将军听说过吗？”
　　甘黎摇头：“是什么？”
　　沈彧比划道：“一种跟弓箭差不多的东西，但体积要更小，速度和力度要更大一些。”
　　“有这种东西？”
　　沈彧笑：“有的，我画给你看看。”

　　沈彧从一旁拿了纸笔过来，按照记忆里的样子，画了个简易弓.弩的样子。
　　“弓\\弩可以直接卡在手臂上，一旦周围有敌人靠近，只需要按动这里，弩\\箭就会直接从弦上发射出去，不需要瞄准，精准度非常高。”
　　沈彧又在旁边画了几笔，说：“而且弓.弩小巧轻便，制作也不难，最主要的是，只需要单手就可以完全操作，好的弩\\箭若是用起来，百米之内就能将敌人射穿。”

　　甘黎不可置信：“当真有这么神奇的兵器？”
　　沈彧笑道：“神奇谈不上，不过要做个近身兵器还是很不错的，若是射程太远的话，就达不到这种效果了，弓.弩本来就是为了近身战准备的，我倒是觉得将军的那把长戟分量太重，如今用左手使的话，总归有些不习惯，既然都要从头开始练手，不如试试这个。”
　　甘黎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问道：“我看沈大人画的图十分简单，这弓/弩若是真的制作出来，也这么简易吗？”
　　沈彧道：“当然不是，我刚不过是随便画画，先给将军介绍一下它的好处，要是真打算做，我回头画详细一些，到时候拿给师傅们打一套出来，给将军试试手。”
　　“如果真能如大人所说的如此，末将感激不尽！”
　　“将军先别急着谢我，等到时候做出来，将军试一试，再谢不迟。”

　　沈彧熬夜将弩画了出来，从弩机，弩\\弓，弩弦等等，每一个部位都画的十分清楚详细，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让小元找甘黎过来，随后将图纸递了过去，说道：“一定要找一个好点的师傅去做才行，弩\\箭最好能是最坚硬的玄铁，弩弦嘛，自然是要最结实的那种，这样即便是在远距离的情况下，也能够有一定的杀伤力。”
　　甘黎拿着那张图纸惊喜不已，道谢的话都忘了说，就立刻出去找师傅去做了。

　　沈彧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又去查了几间病房，确认没什么大问题，背了药箱对陈勋交代道：“我去趟帅府给大帅送个东西，一会儿有什么事，让人来喊我。”
　　陈勋应下了，问：“刚看甘将军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是有什么事吗？”
　　沈彧笑：“没事，他是高兴的。”
　　“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鞋差点都跑掉了。”
　　沈彧笑而不语，背着药箱出去了。

　　天气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帐篷里的伤患已经全部移到了新的安置区，要说戚长明的人办事确实很让人省心，一夜的功夫，那些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就全撤了，长街上显得一片空荡荡，寒冷又萧索。
　　最近几日三国的军队都没来城门外叫嚣，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西北的冬天来得早，土路的地面都被冻得硬邦邦的，沈彧拢着袖子冲手哈了哈气，刚怪过一个弯，就听身后一阵清脆有力的马蹄声极速而来。

　　“帝京八百里加急！让开，快让开！”
　　马上的传令官似乎刚穿过一场风雪，身上的寒气饶是隔着很远都让人感觉是扑面而来，他一只手高高举起，手里拿着一枚黑金令牌和一道明晃晃的奏折，那颜色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出自帝京大墟殿的东西。

　　大墟殿是大夏皇帝的宫殿，这个时候从帝京传来八百里加急信函，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彧忽然想起了昨晚戚长明说的那些话，心里没来由跟着一沉。

　　街上巡逻驻岗的士兵都不敢拦他，沈彧恍惚间，就见一人一马从眼前疾驰而过，看方向，是往帅府去了。

　　陛下如今卧床不起，朝堂之上风云暗涌，这个时候有急信送传戚大帅，沈彧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还没等进了前厅，就听里面不知谁忽然高声道：“陛下薨了？”

　　薨了！
　　驾崩了。

　　沈彧还没来得及心惊，忽然一群人疾声道：“——大帅！”

　　沈彧冲进大厅，只见戚长明坐在正中央位置弯腰捂着胸口，整个人看起来痛苦异常，沈彧甚至来不及拨开周围挤在一起的人群，就见戚长明忽然一口血喷出，人也跟着昏死过去。

　　马上回宫了，
这章写的晕头转向，太累了，回头看看要不要改吧